说话间,后面喊声骤起,魏军趁势掩杀了过来。关平道:“廖将军不必忧虑,你我速退而去。”
廖化惊讶道:“未战先退,是何道理?”
“廖将军不须多问,关平自有主张。”
廖化不及细问,望着来势汹涌的魏军,也只得领了本部人马向后退了下去。
夏侯惇追得正急,忽见关平非但不战,反而后退,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还是当年的关平,临敌就逃,毫无斗志,今日正可趁此机会赶他们出去。父子俩一追就是数里路,越追越近。
关平领着大队退至襄江边,背后就是刚才走过的一片丘陵地带,忽儿传令停队。一声炮响,关平蓦地圈马而回,迎着夏侯惇冲了上去。
不战而退已是大出意料,此刻又迎面而来,这使夏侯惇不可理解,因此命夏侯存扣马,自己策马上前,对四面一观察,并没发现有异样动静,也不象有埋伏,再对关平一看,仍然是印象中的公子爷:白盔白甲,白马银刀。便放下心来,并不怎么疑惑,暗忖:想必是被我追急了,故作姿态,虚张声势,勉强来抵挡一阵,再往回逃,不过是吓唬一下。其实并不一样,如今关平手中这口银板大刀已不是昔日的那口二三十斤重的,而是真价实货,重六十斤的大刀,份量翻了一倍,自然武艺非昔日可比,这一点是夏侯惇始料未及的。夏侯惇这么一想,便觉毫无顾忌,一马扫至关平马前,大喝道:“小子关平,胆敢阻挡大军!早早下马受降,免汝一死!”
关平也不怕他,大声叫道:“赋将休要猖狂,只管马前领死!”
夏侯惇起黑缨点钢枪,劈面刺去:“小子看枪!”
关平抡起了银板大刀的钻子往他的留情结上点去:“贼将慢来!”
夏侯惇欺他武艺平常,不堪一击,故而见关平招架上来也不甚在意,手中只用七分力,以为大刀定然脱手。谁知“当”的一声,虎口震得又痛又麻,手中的这杆长枪险些荡了出去,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夏侯惇的脑子马上闪过了一个念头:逃!要说逃命,别人是望尘莫及的。不等关平还手,夏侯惇已经圈转了马头。
恰在此时,背后又是一声炮响。夏侯惇举目向前一看,离此半里地一面大纛旗高高飘扬,为首一将红脸长髯正是关云长,身后是五百校刀手和二十关西汉,从丘陵后面杀了过来。夏侯惇情知不妙,便与夏侯存道:“儿啊,来将乃是关云长,骁勇无比,万夫莫当,快走!”
往哪儿走呢?前有关云长,后有关平和廖化,腹背受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往哪里才可以走脱。夏侯存久闻关羽的大名,一直想会会他,没有这种机会,今天总算碰上了,见父亲竟然几次三番地这样怕关羽,心里很是恼恨,暗骂父亲枉为一世名将,临阵胆怯到这般田地,深为父亲羞赧。对前面注目一看,赤兔马背上一将头戴青巾,身穿绿袍,红脸长髯,手提青龙刀,威风凛凛,仪表非凡。退路已断,当然回不了襄阳,理应先敌关羽。夏侯存自以为本领高强,足以同关羽较量,哪里肯听父亲的话,匹马向关公面前飞驰而去,不由分说,起手中三尖两刃刀就向关羽刺了过去:“姓关的看刀!”
关羽与夏侯惇是数十年的老对手了,只要一听声音就知是谁了,可眼前这个魏将既没见过面,又不通个名,举刀便刺,真有点莫名其妙。关羽打仗一向喜欢讲明了再动手,这种不明不白的乱打一通最无意思。他不像张飞那样有说有笑,偶尔也会来个冷不防,打人家一个措手不及。此时见刀刺来,关羽只得用龙刀钻子招架了上去,“贼将休得无礼!”龙刀上只用了八成力。
夏侯存不知高低,哪里抵得住关羽的神力,三尖两刃刀碰到了青龙刀,似有弹簧一样反弹了出去,身体直向后面倒去,却又拼命挣扎着要稳住重心,不使掉下马去。
关羽招架开了三尖两刃刀,见他摇晃着身躯还在愚蠢地控制重心,不觉好笑,就在他将要坐稳的时候,大刀回转,抡起青龙刀,朝夏侯存的腰间劈去,“贼将去罢!”
“咔嚓”青龙大刀就在夏侯存的腰际一劈为二,血流如注,连人带刀一起滚落马鞍,遛缰马惊慌而逃。风云难测,转眼间儿子丧身刀下,夏侯惇无限悲哀,一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因为他只有一只眼。
云长一世只杀过十九个人,剑上刺去两个,刀上劈去十七个,如今夏侯存是第十六个,马弁走卒从不伤害,这是关羽为人值得敬重的美德。关羽斩了夏侯存,这才想起还没来得及问清死者的姓名。收回龙刀,见刀刃上鲜血仍在流淌,暗叹道:无名鼠辈,污了我的龙刀!
关羽起手便斩了夏侯存,群情振奋,关平与廖化带着军士向夏侯惇冲了上去。前有关羽挡路,回不了襄阳,当然也不敢为儿子报仇,去与关羽拼命。后有关平、廖化追来,人多势众,无法脱围。夏侯惇无心恋战,只得带着残兵败将向襄江边逃去,也不知何处是归途,只顾亡命而逃。
关平和廖化正想急起直追,被云长公一阵金锣召了回来。二将不解道:“贼将似丧家之犬,理应戮力追杀,何故鸣金?”
关羽深谋远虑,胸有成竹他说道:“夏侯惇乃关某刀下屡败之将,不足为虑。常言道:“穷寇莫追”,故而放其逃生。某起兵北伐,以夺关据城为先,复取襄阳,渡江兵困樊城!杀入中原,剿除操贼,方称吾心!”
廖化深感为是,“君侯高见。”
“适才某所斩之将乃何许人物?”关羽这才问。
“贼将原是夏侯惇之子夏侯存,颇有功力。君侯神威,照面便将其刀劈,武艺不减当年,兴汉必也。”廖化又不理解地问:“主人缘何却在魏军之后?”
关羽便将如何命关平诈败,自己兜到夏候惇身后的话概略他说了一遍。廖化暗暗称赞关羽妙计。一旁关平见父亲白白地放走了夏侯惇,很是不甘心,自忖道:“要是与父亲分兵两路,他去复取襄阳,我去杀魏将,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便启口道:“父亲,夏侯惇走脱总是祸害,不如父亲先取襄阳,孩儿追赶贼将,可好?”
关羽想,这倒是个办法。襄阳中已无守将,不攻自破,兵分两路无妨大事。嘱咐儿子不要轻故,教他领本部人马去追夏侯惇,自与廖化带着大队赶奔襄阳而去。兵抵城关,但见城门开,吊桥平,无数军士列队迎接。关公不费一兵一卒,走马得襄阳。其中有个道理,荆襄本是刘家地盘,从刘表的手里又到刘备的手中,关公守了八年,八年太平无事,军心稳定,军士无个感激。前番被糜芳、傅士仁酒醉误事,被魏军夺去了城关,众军投顺魏军也是出于无奈。如今得知关羽杀了夏侯存,夏侯惇又弃城远遁,料他再难回来,故而众军哗变,重又回到了关羽的手下。齐声呼道:“迎接关君侯!迎接关将军啊!……”
关羽将手一招,带领大队进了襄阳。城里百姓拥塞街巷,夹道迎候。关羽张榜告示,赏军抚民。人衙门、登大堂,盘点府库钱财,改换城中旗号。一切就绪,廖化闪出告道:“主人,襄阳已然复取,城中安定。公子追赶夏侯惇未知胜败如河,待小人前往接应可好?”
关羽也在担心,虽然夏侯惇落荒而逃,毕竟是员身经百战的老将,又有计谋,公子年轻,恐他中计。因此点头道:“元俭小心前往。”
廖化上马执刀,只带一千弟兄,出了城关便向襄江边接应关平而去。却说关平带着五千兵马跟定夏侯惇紧追不舍,来到江边但见白茫茫一片波涛。夏侯惇举目四眺,竟无生路可投,前有滚滚不息的江水,后有蜂拥而至的追兵,要想过江逃命,简直是异想天开,不是天绝处,已到地尽头。眼见得关平越来越近,急得夏侯惇一只眼差些要掉下来,在江边边逃边找生路。
就在此时,从樊城方向驶来了一号大战船,船上扯满了魏家旗号,为首一将就是樊城原来守将翟元。关羽起二十万大军分水陆两路攻拔襄阳的消息传到樊城,守将曹仁十分惊恐,襄阳一失,势必要打樊城,因此就遣翟元带领五百军士驾一只大船来按应襄阳。翟元驶过江心,打起膘远镜一看,襄阳江畔刀枪纷纷,旗幡密布,襄阳城上皆换上了汉家旗子,知道城关已失,正待掉船回去报讯,忽见一大群军士跟着一员魏将亡命逃到江边,慌慌张张。翟元仔细一打量,原来是夏侯惇,急令水手迅速向江边驶去,并扯开喉咙向岸上大叫:“夏侯将军,小将翟元接应来也!”
其时,夏侯惇和数千魏军己被关平困住在江边。此刻有船到来接应,无异于来了救星。他想:要是再没有人来搭救,我只有跳江而死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待船拢岸,夏侯惇立即下马。
待船停稳,翟元先自提枪跃马上岸,指挥着夏侯惇等人登船,打算先逼退了汉军再开船,见夏侯惇已连人带马上了船,这才立马横枪来迎战追敌。
关平飞马赶到江边,见那里停着一只大船,夏侯惇逃下了船,却见岸上站着一员陌生的魏将,正不知是何许人物,大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放贼将下船!关平在此!”
翟元听说来者便是关平,便觉得有些看他不起。暗思道:我把守樊城多年,只知关云长坐镇荆州治军整肃,善能用兵,确是威名远播,妇孺皆知。关平只是他的养子,却无甚名望,想来仗着父亲的威福,也不过是平庸之人而已。因此,翟元将枪一抖,喝道:“小子住马!”
关平跟了父亲多年,习成一身好武艺,正要大显一番身手,银板刀上斩去一员名将,树立威名,不料被他挡住,怒火直冒,好不容易赶到这儿,被你这匹夫坏了大事,看来大刀之先要在你这无名将身上开戒。便厉声吼道:“贼将留名!”
“本将军乃樊城翟元是也!”
关平想,管你是方还是圆,打了再说。起手便向他一刀砍去,“贼将看刀!”
翟元十分轻视,并不全力以赴,起长枪去招架,“小子关平休要逞能。”
“嚓啷……”关平的大刀压在他的枪上,一时间也各不相让。恰在此时,后面廖化赶到,边跑边喊道:“公子爷,廖化来也!”
关平马上对廖化道:“廖将军速去船上斩杀夏侯惇,关平对付此贼将。”
船上的夏侯惇见又有汉将赶到,翟元又胜不了关平,暗自思忖道:一旦翟元招架不住,汉将拥上大船,非但救不了翟元,自己也逃不走了,事情就更麻烦了,还是先走为妙,也顾不上他了。旋即吩咐手下掉头开船。军士怎敢不从,立即向对江进发。岸上许多军士都未上船,见船离岸,纷纷攀援而上,其间落水者不计其数,只有少量军士逃上大船,其余都在岸上和水中。
翟元见船已离岸,汉军又添一员大将,自料抵敌不过,思量道:耳闻是虚,眼见为实,这小子不愧为关羽之子,原以为他没多大能耐,却原来这般了得。如今打又打不过他,逃又逃不走,不如降了汉军,也好保全一条性命,使收回长枪连声喊叫:“小将愿降!小将愿降!”说着,竟自弃枪下马。
翟元一降,魏军散的散,降的降。关平喝令将翟元绑缚了,将散乱的魏军召了回来,一起押回襄阳去见关羽。
夏侯惇乘了大船逃回樊城来见守将曹仁,将襄阳失守,儿子遭戮的情景详细说了一遍。曹仁听了大惊失色,预测关羽得了襄阳不日就要渡江,樊城将有倾覆之危。急召文武大堂商议:“如今兵败将亡,失却襄阳,如之奈何?”
文武皆说:“云长虎将,足智多谋,不可轻敌,只宜坚守,不可迎敌。”
曹仁道:“樊城将少兵微,如何抵挡得住汉军?”
“不如修书许都,告急求援,方可保住樊城。”
曹仁觉得也只有这样了,便命太守蒋济写成一封告急信,派人星夜往皇城传书。
却说关平和廖化押了降将翟元进襄阳,到衙前扣马,命人将战俘看守,径上大堂来见关羽。此时关羽刚刚各处分拨停当坐定,闻报公子得胜归来,急召上堂。
“父亲,孩儿擒得樊城守将翟元在衙前,听候发落。”
“主人,小人廖化有礼。”
关羽令他们退过两旁,吩咐传魏将来见。须臾,翟元上堂,拜伏在虎案之前叩首道:“君侯在上,罪将翟元愿降,望君侯赦小将之罪,军前收用,小将愿效死力,以报君侯再造之恩!”
关羽令手下为其松绑,复名翟元起身,正色道:“汝从贼多年,罪孽已深,然某不杀无名之辈,暂免汝罪,放汝回去,传言贼将曹仁洗颈伺候,某不日便要兵伐樊城。汝若再助纣为虐,决不轻饶!”说罢,令军士将枪与马给他,将他乱棒打出。
翟元出了衙门,执枪上马,抱头而逃。来到江边,见那里早已有一只小船泊在岸边,一问乃是君侯命人送他过江,翟元望襄阳拜了几拜,深感君侯不斩之恩。便下船直往对江而去。——这就是关羽一世的高尚品德,从不妄杀生灵,说到放他,就一放到底,决不为难别人。这就叫送佛送到西天,摆渡摆到江边。
这里关平不懂了,明明是魏将,非但不杀,反而送他过江,不甘心地问:“父亲,如此贼将,缘何反倒放他?”
关羽不介意地说:“儿啊,为父兴师北伐,罪魁祸首乃是曹操、华歆之辈,区区贼将乃是鼠类蚁徒,斩之无益,留之何用!不如放他回去送个消息与曹仁,令他早作准备厮杀。”
关羽历来就是这种脾气,莫说翟元自动屈膝投降,就是激战时的马下之将他都一律不杀。关平深深佩服父亲的英豪气概,但仍是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默然退下。关羽复取了襄阳,料魏军再也不敢来取,一面命人守住关厢,一面带着文武出城,令军士就在江边扎下营头,等候胡班带领水军到来便要渡江,此话姑且不提。
翟元过了江上马进樊城来见曹仁:“曹将军,小将拜见!”
曹仁此刻正与夏侯惇等人坐谈,一则等候许都的消息,二来观察对江关羽的动静,总以为翟元救了夏侯惇必定被关羽杀害。现在见他一不受伤,二不丢盔,完好无损,与出征前一模一样:心里犯疑道:翟元置身于精兵强将之中,竟无丝毫损伤,这是何故呢?便问:“翟将军如何得以安然归来?”
翟元想,要是说被关羽放回来,曹仁必定要怀疑我投顺汉军,倒不如说个谎,搪塞了过去。便装出得意的样子道:“夏侯将军离岸登舟去后,小将被汉军四面围住,只得沿江左冲右突,戮力厮杀。恰在走投无路、精疲力竭之际,见江边泊着一条汉军的巡哨小船,小将逼着汉兵摇过江来,方始得脱。闻得岸上喊道,不日便要渡江,教曹将军早作准备,引颈受戮。”一番话不但把自己说得英勇无比,而且还将矛头指到了曹仁的身上,投降之事瞒得密不透风,竟然丝毫不露痕迹。谁也没看到,死无对证。
曹仁见他说得绘声绘色,有情有理,便不加深究,只要他能安全回来就可以了。遂一心一意地等候曹操的消息。
有话则说,无话则表。次日起更时分,忽有手下来报,襄江之中船舰无数,汉军大队开始渡江,曹仁急与夏侯惇等文武上马来到南门城关,上至敌楼观看,果然见江面上火把密密麻麻,繁若星辰,大小船只排列着似无数长龙。七月中旬,气候炎热,天上月明星稀,对岸灯球火炬照耀如同白昼,二十万大军充斥波涛之间,向这边江岸缓缓涌了过来。看得曹仁他们心惊肉跳,慌乱不已。只有夏侯惇伤了儿子而愤然不平,奋然道:“某乞兵数千,愿挡汉军于襄江之内。”
曹仁疑虑道:“不可,只宜坚守。”
夏侯惇怒道:“据汝之言,只宜坚守,何能退敌?岂不闻兵法云:‘军半渡可击。’今云长军半渡襄江,何不击之?若兵临城下,将至城边,则难抵挡矣。”
太守蒋济道:“以下官鄙意,倘云长渡江而来,樊城如入水火之中,何以自拔?请将军熟思之。”
被他们这么一讲,曹仁也深觉有理,暗想,樊城虽小,却是兵家历来必争之地,倘然关羽过江而来,樊城就无法自救。尽管我应以守为上,但在魏王派人增援以前,我必须想方设法先命人到江边去抵挡一下,即使多挡一天也是好的。当然,夏侯惇年岁已大,又伤了儿子,不能让他亲自去,但另遣一将倒也是可以的。遂回头对翟元道:“翟将军。”
“小将在。”
“命尔领兵五千,往江边埋伏,若汉军过江,将其乱箭射住,不可使汉军登岸。”
翟元暗自惧怕,我是被擒之人,如何再能去抵挡关羽,若再遭擒获,性命难保,然曹仁并不知吾底里,此令是无法推托的,幸得是乱箭射住汉军,并不短兵相接,这还好些。翟元奉命下城楼,点兵五千完毕,便上马执枪,见五千军士人人身背箭羽袋,胸前背后插满了箭,而且还有二十辆大车,车上也是满载箭矢,好像是负箭填江似的。翟元出樊城,过吊桥,直奔江边。远望江面上火光连成一片,大小船只已经过了江心。翟元急忙催促军士,一定要赶在船舰靠岸之前抵达江边才能射住汉军。
眼见得离江岸还有二里路的光景,翟元也以为汉军赶不过他,忽然一声炮响,“当”,循声望去,江边左侧的一大片树林中火光通明,杀出一彪人马,一员上将威风凛凛早已守在那儿,吓得他魂飞天外,不能自已。正是:
性命得处是恩主,狭路相逢成冤家。
欲知来将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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