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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困张任十面埋伏尽起 挟费观孤胆豪杰独(2/2)
    张任想,到了这个时候,谁还认我这个都督呢?回头一看,却是雒城守将郤真。沉沦、寂寞中有人相伴,这是莫大之幸,张任初时惊喜.可出于主帅的襟怀,不觉又皱起了眉头,正不知他怎么也会到了这儿来。

    原来彭羕骗出张任,雒城中只剩下了一文一武二人,他们见汉军纷纷退走,便命弟兄出城将刘璝的尸体收拾埋葬,然后关闭城门,扯起吊桥,等候都督的消息。直至太阳当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去不返,杳无音信。二人开始为张任担忧了。郤真说:“太守,诸葛亮智深谋广,善于用兵,以吾之见,都督此去必中诡计。请太守善保城关,待末将前去接应。太守以为然否?”

    费观是个文人,很有见识,这个道理是很懂的。张任是整个西川的中枢,全靠他一人麾帅调停,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西蜀岂不就此完结了,所以郤真要去接应。也就是说,这么一座大的城关要交付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费观却毅然点首。郤真整盔理甲,跃马提枪,只带了五百兵卒便匆匆出了城关,他脑子里只想着张任是追赶彭羕的,只要把张任劝回雒城去就可以了。来到凤鸣大道上,听得山套之中喊杀之声此起彼伏,料想张任追了进去正与汉将拼杀呢!便领兵觅路突了进去,说也奇怪,一进了山套便声息全无了,而且向四周一看,既无张任,也没有汉兵汉将的踪影,只有中间的一座小山上坐着两个文人,山坡之上隐约有几员大将,不像战场,倒像一个引人入胜的风景区,安谧宜人。郤真没心思理会这些,寻人心切,带着五百弟兄在山套中兜寻起来。此时,见张任横枪立马于孤山前,方才放心上前招呼。

    张任并无悦色,冷冷地问道:“郤将军怎知本督在此?”

    郤真便将出城后的经历讲了一遍,说道:“小将在凤鸣道上听得山套中厮杀,便循声而来,特来接应都督,原来都督平安无事。”

    张任有苦说不出,打了大半天刚刚平安。便说道:“郤将军,山套四周埋伏重重叠叠,本督戮力拼杀,难脱重困。尔又误入此处,何能脱身?”

    郤真愈加惊奇,暗想,我来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说什么埋伏重重,这不是在做梦么?便说:“都督,小将到此一无阻碍,哪来的伏兵?”

    张任想,我来的时候也没有碰到一个人,但要出去就四处碰壁了。便说道:“四处汉军尽多,不下万人。”说到这儿,忽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郤将军,尔未奉本督将令,擅离雒城,这关厢交付何人镇守?”

    “雒城尚有太守费观坚守,谅来无妨。都督,你我不如冲出重围,回转雒城可好?”

    张任没精打彩地摇了摇头道:“本督奋战多时,皆被汉军挡回。出此山套谈何容易!”

    “都督武艺超群,枪法绝伦,天下无敌,缘何便出不得山套?”

    “少不胜多,寡不敌众,况又腹中饥馑,人困马乏,虽有将军到此,也只得杯水车薪,难越障碍!”张任想,你是个武将,这点道理应该明白。但又恐郤真不信,又说道,“郤将军,不若本督领尔前去走一遭,以试本督之言是否。”

    郤真不知厉害,听了张任的话便跃跃欲试,“都督,小将愿随都督一走。”

    出于无奈,跑一圈总比坐而待毙要好得多,张任便领了郤真和五百川军先往东面山套口去。行未多远,听得孤山上一声炮响,抬头看那山套口遍地是汉军,阳群等四将立马于前,就像天兵天将降临一样不知不觉。张任和郤真刚要拍马上前,后面就传来了咆哮声,郤真回头一看,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四个黑脸。张任对他看看:怎么样,这八个大将中你最多应付一个,要是碰上阳群或邓铜,恐怕一对一还不行,那我一人抵挡七个怎么能取胜呢?!中国人有句俗话:“不到黄河不死心。”郤真亲眼目睹了这般情景,方才完全相信四周都有伏兵,张任的话一点也不假,要想出去已经不可能。不过他又问道:都督何不冲上孤山捉拿诸葛亮?张任对他说,你所讲的一切都已做过了,最可恨的是后面这四个黑脸老是死死地缠着我,要是没有他们,我既可冲上孤山,又能突出山套。只是后山有一汉将,不知其姓甚名谁,善用铁弹击人,可算神弹,本督险遭毒手。郤真听张任说得这样神奇,不太相信,以为他被汉将打怕了,吓得提都怕提起。便疑道,哪来此等神人?张任见郤真不相信,心想,好得孔明只要我投降,并不要我的命,那就领他到孤山去走一趟。便一齐来至孤山之后,向山坡上一指道:“郤将军,可见山上杨仪否?其旁侧一员执弓之将便是击弹之人。”

    郤真顺着手势向上一看,果然在杨仪的身边有一个汉将执着一张硬弓,虽然其貌不扬,身材也不怎么魁梧,但,体格健壮,精神抖擞,倒象一个有点功夫的人。当然,郤真是不服气的,很想开开眼界,便道:“都督在此观战,小将与他较量一番!”说罢,挫动坐骑,直向山坡上冲去。

    刘安看得清楚,见张任和另一员川将在指指点点,好像这个川将还不太服气似地。便对杨仪道:“杨将军,来者川将是谁?”

    “来将乃是张任心腹、雒城守将郤真!”

    刘安想,张任吃了亏不敢轻举妄动,又来一个郤真,多了一个人就给军师增添了不少麻烦,要想个办法叫他帮不了忙,反而给张任带来不便。便对杨仪道:“杨将军,郤真既来之,你我则战之。请杨将军前往迎战,刘安在此相助于你!”

    杨仪刚才差点伤了性命,心有余悸,再也不肯离开山坡一步,听说又叫他去迎故,连忙摇手道:“刘将军,非是杨仪怕死,张任在下面,你我切莫下山,只管等他上山交战便了。若要迎战,刘将军自去抵挡!”

    刘安知道他的心思,就不去勉强他,此时见郤真已离此不远,刘安取出硬弓,扣上铁弹,摆出射击的样子,思量着既要给郤真一点惊吓,却又不要伤他皮肉,使他不能相助张任,反而成为一个累赘。

    不料郤真还未发觉,下面的张任已经高喊起来:“郤将军,铁弹厉害,休要上山,速即回来,铁弹来也!”

    打仗靠的是一股士气,特别是处在劣境之中更要互相勉励,被张任一声大喊,本来并不害怕的郤真也没了主张,抬头向上一看,果然见硬弓开足,早已慌了手脚,不假思索地掉转马头向山下亡命逃窜,就像见到了瘟神一样恐惧。

    刘安见他慌了神,暗叫来得正好,便将手一松,只听得“当--”一声清脆的弓弦声,铁丸离弦而飞,所到之处,只见郤真连人带马翻倒在地。这一弹打在战马的后蹄上,战马吃不消这突如其来的痛,长嘶一声,后蹄高高提起,把郤真从马头上甩了下去,战马也倒了下去。张任见状,飞快跑来,见战马后蹄已断,丧失了战斗力,断的那条腿不住地抽搐,显出万分痛苦之态。郤真跌得快,爬得也快,总算没伤筋骨。稍事休息,二人扶起战马,张任在前,郤真拖着根枪,带着一拐一瘸的战马逃下山去。三只脚的马,别说不能交战,还拖累了张任。到了山脚平地上,郤真重又上了马背,可骑在上面一颠一晃,时常要提防摔跤,实在不是滋味。而且又走不快,不断地呼唤道:“大都督慢走!”“大都督稍等片刻!”

    此时红日已将西垂,霞光万道,山上罩着一层柔和的红色。正月十二天气正当严寒,可张任心急如焚,半点寒意也没有,反而觉得身上汗涔涔、湿漉漉的。从早到晚,滴水未进,腹中饥饿时复一时,又冲不出山套,郤真也没帮什么忙,反而多了个累赘,心里还惦记着雒城,思量着诸葛亮会不会用“调虎离山计”赚取雒城,所以此时又是饿,又是烦,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却说孔明在锦囊上吩咐严颜、魏延、苟安三挡张任以后,夕阳西下酉时取下雒城,而且说明弓不上弦,刀不出鞘,只要酉时一到,城关自然会开。三将来至城外,设立旗门。大家都知道雒城只有一个太守镇守,只要发动强攻便可取下。魏延觉得这是个机会,要是能在酉时之前取下就能显出自己的威风来。故而对严颜道:“老将军,时光尚早,可要攻下城关?”

    严颜捋须道:“军师有命,酉时取城,不攻而破,魏将军又何必性急!”

    魏延道:“老将军,大军到此,关厢上毫无动静,偌大一座关厢岂会不攻自破呢?”

    一旁的苟安也附和道:“是啊,不如趁早攻下。”

    严颜不以为然,“二位将军休要违抗军师之命,切莫妄动干戈。”

    魏、苟二人那里肯听,说道:“老将军在此等候消息,我等去也!”他们想,要是能早一些取下雒城未必会造下什么罪。便带领六千弟兄发一声喊向雒城扑去。

    雒城外有一条小河叫金雁河,河道并不开阔,只有一丈左右,作为护城河,只要灵活一点的兵卒就可以跳跃而过。魏延和苟安策马赶到这儿,将战马向上轻轻一提,八蹄腾空,跃身过了金雁河,身后的汉军也有跳过去的,也有从河中泅过去的,也有停在河边不过去的。过了河的兵卒跟着战马冲向了城关。

    城关上的费观看得清楚,知道张任和郤真已无法回来了,心想,我一个文人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抵挡不住严老将军和这些汉军,要是城关攻破,我还有立足之处吗?但他很稳重,并不着急,吩咐川军乱箭射下,投掷守城之物。顷刻间箭似飞蝗,灰瓶石块乱下,好像暴雨,也像冰雹。

    魏延过了河,顶头碰上这些东西却并不在意,双手舞动大刀将乱物-一挡开,一时还不会受伤。可过河的汉军可惜了,一时招架不及,中箭中石者不计其数,当即便有不少弟兄倒在地上,伤亡惨重。到了河那边前有厚厚的城墙,后有河流,上面不停地射击和抛掷,汉军无躲避之所,到后来,魏延和苟安也被打得浑身是白,头盔歪戴了。

    川军边投边叫:“汉兵汉将遭箭哪!”

    “嗖……”“骨碌……”乱箭乱石如暴风骤雨般向下泻来,城前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惨不忍睹。魏延至此方觉有愧于心,可是已经追悔莫及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申末酉时城门方开,而在这个时间之前还会有人射箭抛石。其实,这就是孔明全盘计划的连贯性,因为张任一早离城至午未回,郤真和费观必定要着急,到了红日西斜,定然要出城去寻找和接应,最晚不会到天黑。在酉时前,郤真还有可能在雒城,要是攻城必遭顽抗,孔明的计策就不能成功。所以魏延不听将令,只得在此勉力招架。此话暂且搁下。

    却说胡班在西街上的一座大宅中,一大早听得城前叫骂厮杀声此起彼落,很担心张任会想起他这个“马夫”来,故而提心吊胆,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可惜张任见了彭羕,气得早把这儿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西街上的胡班渐渐觉得叫杀之声远了,后来竟无声无息了。知道张任已离城而去,便饱饱地吃了一顿午餐,又纳头睡了一觉,醒来时已见太阳归西,略作整理。猛听得城前又是一阵啰唣,心想时间到了,便出得宅门拽开大步往前关而去。战乱时期,街上行人稀少,胡班大模大样地到城前往城墙上去。川军见一马夫登城,便大喝道:“哪来的狗头,速速下去!”

    胡班只作没听见,自管大步向上。

    川军觉得来人可疑,立即禀报太守:“太守,今有一马夫,小的喝叫不住,被他登上城来。”

    费观回头一看,果然有一马夫上了城关,见他身材虽然矮小,但目露神光,腰背粗壮,步履铿锵有力,便觉此人来得蹊跷,不似一般行人。便抽出匣中宝剑,指着胡班道:“来者止步!”

    胡班不加理睬,仍旧往他跟前而来。两旁川军上前阻拦,被他两臂一张,一个个踉跄跌倒。这一来就无人敢上前阻挡了。费观见他手脚灵便,气概非凡,知道他不是个寻常之人,来者不善,眼看离自己只有三步之远,他还在往前走,便挥起宝剑直刺胡班咽喉。“叱!何处狂徒胆敢闯上城来! 看剑!”

    一个文弱之人有多大的本领可以和一员大将较量?!胡班头不偏,脚不停,伸出右手的三个指头往太守的脉门上一掐,费观便觉得从手指到肩膀都麻木了,宝剑落了下去,胡班用脚一撩,宝剑连翻几个身又落到了胡班的手上。“太守不必惊慌,本将军非是旁人,乃是汉军师帐前、昨日随彭先生入关的胡班。今日到此并不要太守之命,但令军士开关便可!”

    费观这才想起昨日来的一个马夫还未出城,原来却是诸葛亮派来夺城的大将。心想,本来还有一个郤真在此可以与他决一胜负,如今剩下我一个文人,就是拼死也救不了雒城。这说明孔明对雒城了如指掌,早晚要被他取去。费观是个明白人,面临着外有强敌攻关,内有猛将挟制,只有为自己谋一条出路。“胡将军休恼,下官唯命是从。来,与我开关降汉!”

    费观是个有胆有识之士,他的小兄弟费文祎是后汉的栋梁之材,曾代理丞相之职,都有功于汉室大业。费观因面貌长得与刘备酷似,后来东吴陆逊火烧连营时,他为了使刘备脱险,便身着龙袍改扮天子。

    霎时间,川军已闻得太守下令降汉,谁敢抗拒。纷纷放下弓箭和投掷之物,早有人去下边传令开了关厢,放下吊桥。魏延和苟安首先突入雒城,上得关厢方知是胡班开的门,仔细想来,果然是酉时,顿时恍然大悟。低头看自己时,只见身上斑斑点点满身白灰,城关下河道旁尸体横斜,伤者十有其二。正至酉时,河对面的严颜见吊桥平、城门开,知道已取了雒城,便驱兵而来,入了关厢,即刻传令打扫战场,命人去涪关迎接众文武和刘循。正是:

    机关已定无偏颇,时辰未及有反复。

    欲知下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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