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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生擒严颜义释归汉 死守孤军解围欢合(2/2)
    川将张任就在离涪关不习的凤鸣山上,因见刘备坚守不战,今日命吴懿、刘璝讨战,明日又派吴兰、雷铜攻关,在这半年时间里没有一天安宁过,但仍是奈何不得刘备。

    涪关上,自从半年前向荆州发出一封书信以后,彭羕果然加倍小心,号令所有将士不得出战,违者斩首,他人不离关,手不离剑,这柄剑是刘备赠赐的,是权力的象征。只因众将见他部署得当,危急之中筹策不乱,又惧他手中的宝剑,因而没一人敢轻言出战。半年来,尽管川将轮番不断地在关外叫骂搦战,众将只是忍着,等候救兵的到来。

    光阴荏苒,这一日已到了小除夕。张任一早就坐于帐中。据连日来陆路上的探子报来,诸葛亮果然好计谋,逢关必克,有将必降,越逼越近,不出两天就可以赶到这里。看来,这一条路上是必丢的了。更担心的是,这十来天派往巴州这路的探子,为何竟无一个回来报告,到底怎么样了呢?实际上,水路早有严颜开路,行程迅速,且已将张任遣去的密探拦住,中断了张任的消息来源。张任思量道:今天是小年夜了,涪关被他们足足守了半年之久。如今诸葛亮离此已不远,刘备必定也有所得知,这对刘备来说是大大有利的,渡过了难关,总算有了出头之日。就因为这样,刘备有可能命大将出战,显示一下威风。我就趁这个机会暗设伏兵,截住厮杀,毕竟我方人多势众,取胜不成问题。倘若能够攻破涪关抓住刘备,那我就能把汉军统统赶出西川;即使只斩杀几员汉将,那也能削弱一点刘备的实力,出一点积恨。张任把希望寄托在今天能够与汉将侥幸一战上。所以一清早便发令,命吴懿、刘璝带兵三千先去涪关讨战,骗出汉将,然后诈败佯输往山套中进去。再命吴兰、雷铜领兵三千,离涪关三里的山套中埋伏,待汉军追到,立即助战。发令完毕,四将引兵自去。

    吴懿、刘璝领兵来到涪关后面,三千川军便象往常一样,刀枪旗幡就在地上一架,有的圈腿而坐,有的仰面而卧,闭着眼睛养神,嘴里好象念经似的朝关厢上骂着。这半年来,似乎每次到这儿来叫骂,凭你骂得怎样难听得不堪入耳,关厢上总 没一个人接嘴,大门总是关得紧腾腾,川军根本用不着担心会有人从涪关杀出来,只把这座没人接应的关厢比喻成一座坟堂,他们就好比是派来看守的人。数月以来,骂得也腻了,到后来也有嬉笑玩耍的,也有睡觉的,想着时开口骂几句,到太阳当顶的时候把带来的干粮吃一饱,太阳斜西了就跟着大队回去。这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今天他们也和往常一样,吴懿、刘璝坐在马背上朝着关厢上喊道:“叱!城关上汉将听了,大将军吴懿在此,有胆量的出关决一死战,闭关不战不是大丈夫!”“叱!汉将听着,本将军乃是西蜀名将刘璝,十数年来关外无对手,尔等速速出关领死!”

    不管是出口伤人,还是自吹自擂,汉军听得多了,也不觉得逆耳了,就象在欣赏一支不协调、走了音的交响曲。今天,除了刘备在大堂上,所有的文武都上了关厢,文官有彭羕、法正,武将有黄忠、魏延、丁立、白寿、孟达和刘封。因为昨晚深夜,有人听得远处传来隆隆炮火声,根据时间的推测,今天或明天必有荆州人马赶到。至于是哪一路先到谁也猜不准,估计陆路要快一点,总之救星就在目前了。今日关厢之中从刘备到小卒都不象以前那样愁眉不展,就象一群被关押了半年之久的囚犯,突然得知即将要无罪释放的消息,群情激愤,喜形于色,扬眉吐气的日子就要到了。汉军人人高兴,唯独有一个人高兴之余有点惊悸,那就是魏延,魏文长。在此围困了半年,他也感到象只笼中鸟难以展翅,恨不得出关打个痛快,巴望汉军早日到此解围。可另一方面又俱怕救兵到来,因为庞统在世时自己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谁料想他竟是这样命乖运蹇,被张任乱箭射死在落凤坡下,靠山变成了冰山顷刻融化。

    前番马良回转荆州,必定将我的话转复了诸葛亮,我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他一个人。长沙时他就要杀我,被主公刘备保了下来,今番到此必定要二帐并算,恐怕我魏延一条命还赔不完。要是今日能出关与川军大战一场,杀他几员大将,立些功劳,或许还能将功补过保住性命。可是代理军师彭羕手捧宝剑号令威严是决不肯放我出战的,真是惹人心烦。

    这边魏延在仿徨犹豫,那边的彭羕早已窥透了他的心思,似笑非笑地唤道:“魏将军。”

    魏延从沉思中惊醒,立刻答道:“在!”

    “莫非想出关交战么?”

    一滴水掉进油瓶里,正中下怀。魏延惊喜不已,但又恐是彭羕在试探他的口气,想说的话又落到了肚子里去了。结结巴巴道:“魏延岂敢!”

    “若要出战,只管讨令。”

    魏延用惊异的眼神望着他,可是又十分失望地低下了头。心想,早就下过号令,谁要讨令格杀不论。倘若我上前讨令,他却挥手一剑,我死了也无地方伸冤。这个木梢我是不敢掮的。所以,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这次,彭羕朝众将说道:“尔等若要出战,便可讨令!”

    这是在撤消禁令,谁还不去讨令!黄忠第一个上前:“彭军师,黄忠讨令出战!”

    魏延对他斜了一眼:你这个老头子倒会钻孔子,凶人我来做,好处却是你得!其实,黄忠出战的心情也很迫切,就不象魏廷那样写在脸上,只是等待机会。如今,见彭羕松了口,魏延仍在疑惑。他便应声而出了。魏延见黄忠抢先讨战,知道没有危险,当然更不肯落后,大声嚷道:“魏延等候已久,愿往交战!”

    彭羕道:“尔等出战,切莫大意!”

    “遵命!”二人异口同声答应。

    黄、魏二将下关,各自上马,黄忠手抱七十五斤重的一口金板大刀,魏延手抱六十五斤重的一口红铜大刀,一兵一卒不带。只听得炮声响,大门开,二人飞马冲出城去。

    “呔!大胆贼将,尔等在此辱骂了半载,今日黄忠奉皇叔之命,特来取尔等首级!”

    “呔!川将休要猖狂,本将军魏延来也,速速前来刀上领死!”

    两员川将暗暗叫好:果然不出张任所料,汉军挨到了今天真的忍耐不下去了,那就好了,我们就领你们到了山套中再收拾你们!二将便向军士大声吆喝道:“弟兄们,不好了,汉将杀出来啦,快逃啊!”

    突如其来的炮声吓得三千川军乱了手脚,只见关厢中杀出黄、魏二员猛将,慌忙弃了刀枪旗号拔腿就跟着吴懿和刘羕逃奔而去。涪关前旗幡枪械无数,满地狼藉。

    关厢上的彭羕也十分关心这场战斗,他心里明白,今日水陆两军必有一路赶到。所以,此时开关出战无碍大局。向下一看,黄忠和魏延紧盯着川将往山套中追去,一忽而便人影全无。暗自想道,过去我们一直是以守为上,与川军足足相持了半年,现在局势将要起根本的变化,应该转守为攻,直到取下整个西川为止。

    却说吴懿、刘璝逃进山套,见后面的汉将仍是紧追不合,暗自高兴。忽然山套间一声炮响,吴兰、雷铜引兵从旁杀出,吴、刘二将掉头夹击,将黄、魏二人围在核心。吴懿、刘璝找定了黄忠,吴兰、雷铜紧盯魏延,六员将打成二团,两旁的川军不断为他们助威喝彩,顿时杀声如雷。

    黄忠、魏延已经憋了半年没有出战了,在关厢中养精蓄锐浑身的力气无处使,求战之心早已殷切,如今一旦开战,二将如猛虎下山,专寻川将发泄力气,一个战两个仍然占了上风。

    两军从早晨一直战到太阳当顶时分还是没有打出个高低胜负来,这边汉将好象是下山觅食的饿虎,见了猎物非要到手不能放松。那边川将好比是好斗的猛狮,钉住了汉将发疯般地厮杀,真是难解难分。

    就在酣战之际,突然,从打横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咚!”这一声炮响,把山套中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小卒停止了叫喊,大将收回了兵刃,不约而同地向发声地看去;黄忠和魏延以为这是川军的援兵到了,要是张任亲自率军到此,那我们少不胜多,没有必要在这儿多费力气,还是逃进关去算了;川将更惊奇:要是张任来助战,应该从后面赶来,而炮声是从横斜里传来的,方向不对,不知是哪里人马赶到了。所以六员大将勒马观看--  不远处,灰沙飞扬,尘土蔽空,浩浩荡荡的马队席卷而来,锦旗簇簇,刀枪森森,威严豪壮似天兵降临。一杆大纛旗上一行醒目的大字:大汉水军头队正先锋、巴州严。看了这面旗,有人懊丧有人喜。黄忠看旗的注意力在于看明白究竟是谁来了?一看“头队正先锋、巴州严”几个字以后,心想完了!严颜从巴州赶到这儿,说明水路上的人马被他打退了,否则他决不会老远赶到这里来。严颜到此,涪关不一定能解围。想到这儿,便与魏延握着大刀准备和严颜大战一场。川将见严颜来特别高兴,也想道:毕竟与张任有师生之谊,知道这儿吃紧就来相助了。老将军一到:涪关就稳能拿下了。六员大将都没有想到严颜会归降张飞,对旗幡上“大汉水军”四个字都未曾看清理会,所以都想错了。四个川将架好兵器,跑马上前拱手道:“严老将军,末将等拜见了!”

    严颜勒住战马,乌翅环上架住银刀,将长长的须髯理了一理,知道他们还没有看清旗号,微微笑道:“四位将军,尔等须知: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老夫己归顺了大汉,特引水军到此规劝诸位。若能听从老夫良言,共助刘备复兴汉室,则携手并进;倘然不从,请莫怪老夫无情!”说着,便将架着的刀柄握住。不料,那四员川将听了严颜这种说话的口气已知实情,早已圈马逃命而去。

    严颜吓退了川将,见那边二员汉将,忙上前施礼道:“二位将军,老夫严颜有礼了!”

    黄忠和魏延听说眼前的这个白发长髯的老将就是巴州赫赫有名的严颜,不觉恭敬备至起来。只见他身后的将士都是同自己一般的装束,顿然如梦初醒,暗暗羡叹起匹夫般的张飞来:这个黑脸运气真好,诸葛军师赏了他一个水军都督,居然还得了个头功,抢在头里到了涪关,而且还收降了大名鼎鼎的严老将军。他们二人架住大刀,分别上前还礼道:“原来是严大哥,严老将军,小弟黄忠有礼!”

    黄忠这么大一把年纪,在汉军中称得上一个“老”字,但是见了严颜不得不自称小弟。他回头对魏延看看:我与你黄、魏搭档数年,颇有小名,只是你我年龄相差悬殊,实在称不上是配合默契,如今来了一个老年人,我与他搭档正是门当户对。他姓严,我性黄,阎(严)王(黄)搭档,看来是天下无双。从今以后,我要与你分手了,你自去寻找对象吧!

    魏延上前拱手道:“久闻老将军威名,魏延有礼!”

    魏延从黄忠的眼神中已察知严颜之意。心想,那我们只有各走各的道了,由你去吧!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心里就象吃了萤火虫似的亮堂。后来魏延也找到一个称心的搭档,那就是诸葛亮收降的苟安。以往魏延只是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自从交了苟安这个朋友,两人臭味相投,狼狈为奸。苟安这儿是说慌的祖宗,吹牛的大王。从此把魏延教唆得心更黑,人更坏,为汉室种下了一只祸根。真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然,并不排除魏延本人也不是个好人,这是后话,以后再提。

    这时,汉军中队已遥遥在望。鼓角相闻,炮声震天。张飞手捧令旗,文左武右,步军一彪彪,马军一队队,刀枪闪闪,旗幡片片,马蹄得得,人头济济,以排山倒海之势赶往涪关。见前面山道上头队歇住,张飞便也传令道:“传本督之令:大队停下!众位文武,随本督上前一看。”

    严颜迎上前去:“大都督,前面便是涪关。”用手指了指山道口。

    张飞惊喜道:“前面便是涪关?”

    “正是。”

    “老将军,既已近涪关,缘何驻马不前?” 严颜指着前面不远处头队中站着的二员将军道:“老夫大队到此,恰遇黄、魏二将与川军交战,故而勒马。”

    张飞仔细一看,果然见黄忠和魏延手捧大刀,看得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带了文武一同上前。

    黄忠和魏延见身穿帅盔帅甲的张飞如此神气,身后文官武将一长排,心想,刘备入川身旁只有一文二武,想不到张飞现在有了这么多的大将,真是今非昔比了。毕竟都是老人马,如今见他神情,更觉威武。便说道:“啊,原是三将军,好不威风,可还认识老夫黄忠?”

    “三将军,魏延有礼了!”

    张飞仍是有说有笑:“啊呀,老黄、老魏,你们烧成了灰、老张也认识!久违了!”

    小憨张苞也挤上前去凑热闹:“哪位是老黄?老张久闻大名,在此有礼了!”

    黄忠意料不到又多了一个张飞出来,不由自主地向他还礼道:“三将军不必多礼,老夫承受不起!”心里却在转念道:两个人中哪一个是真的张飞呢?

    张飞看出了黄忠的窘态,微笑着解释道:“老黄啊,这便是老张的儿子,名叫张苞,不知礼貌,多多见谅!儿子啊,不要乱叫,应该称老伯大人。”

    “啊,原是公子爷到了,失敬,失敬!”

    张飞问道:“老黄啊,我家老师可曾到此?”

    黄忠想,嚯哟,这黑脸抢了头功还不知道呢!让我来骗他一骗,便回头对后面看看,关厢离此三里多,根本看不见,忽对张飞脸色一沉:“三将军啊,救兵如救火,似你这般磨磨蹭蹭今日方才到此,关厢还保得住么!孔明军师已到多日了!”

    张飞当真信了他的话,好似一丈水退下了八尺,非常惋惜地对严颜说道:“老将军啊,头功已被我家老师夺去,你我白辛苦一场。”

    倒是严颜开朗,满不在乎地开导他道:“三将军休要烦恼,只要关厢保住,便是汉室之大幸!说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哈哈!”张飞立即从黄忠这诡谲的一笑中发现了问题。他环眼一转,便笑着说道:“老黄啊,尔何必要欺骗老张哪?”

    黄忠敛容道:“老夫哪里在骗你?”

    “老黄啊,不是老张夸口,老张不看别的,只要一看尔两眼珠在转动,就知道你在动什么脑筋。要是我家老师已经到此,尔早已等不到老张问,就会责备老张来得太迟。如今讲了这许多话,方才说出这话。可见得你是在欺骗老张!断然可知:我家老师尚未到此。是么?”

    黄忠暗暗吃惊:唷,事隔数月,刮目相看。想不到他当了都督以后也学会了察颜观色,能够从我的眼色中看出我的心思,怪不着他一路到此能连克那么多关厢;还收了那么多的降将,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今后,可不能再小看他了。黄忠敬钦不已,点首道:“三将军言之有理,诸葛军师尚未到此,被你抢了头功。”

    “哈……”老张先到涪关了!哎,老黄,尔等刚才与哪一个交战啊?”

    黄忠说,离此不远,就是敌营凤鸣山,山中驻扎着西川都督、枪祖宗张任,半年来不断侵扰涪关。今日一早又命四将来关前搦战,我等奉代理军师彭羕之命出关抵敌,故而在此厮杀。彭军师天天不让我等出关,今日却叫我等出战,说道二路救兵至少有一路到此,可不是么,三将军果然来了。张飞虽不认识彭羕,但他能料事如神,心中暗加赞叹,便问张任到底如何。黄忠说,张任非但骁勇无比,而且智谋过人,不愧为西川名将,况且一杆长枪舞得天下难觅对手。

    问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旁的张苞早就从川将的口中打听到了张任是西川武艺最好的人,现在黄忠也是极力说得张任举世无双,好胜无知的张苞暗忖道:老张从小到现在没有碰到过比自己还勇猛的人,既然张任厉害,倒要去和他比一比,看一看枪祖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就顺着黄忠刚才比划的方向,一拎战马,向张飞道:“老子啊,儿子去去便来!”

    张飞不知他的意图,大声问道:“儿子哪里去?”

    “去会一会凤鸣山小张!”竟自一人扬声而去。

    严颜忙与张飞说:“大都督,公子虽然膂力过人,武艺高强,但毕竟年幼少智。小徒张任枪法精深,足智多谋,只怕令郎此去沾不得便宜,反要遭受不测之险。请都督速命令郎回来!”

    张飞相信严颜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实实在在的忠告,急得张飞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要是儿子老掉,老张便要断子绝孙了!这……这便如何是好?”

    一旁孙乾忙道:“三将军且慢烦恼,速去相助为是!”

    “此话极是。”对严颜道,“老将军带领大队进关,本督去则便回。”说罢,拍马提矛追赶上前。

    严颜整饬三军,传令开赴涪关。全军上下听说涪关就在三里之外,群情激奋,士气大增。“叮!咚!当!” 一路上炮声不断,以示凯旋之师来到。早有消息传到涪关,彭羕率文武一齐出关迎接雄师入关。半年多来,这两扇大门一直阴森森地紧闭着,今日一开,举城将士欢呼雀跃,满腹怨气已是灰飞烟灭。数万大军就在关外停顿,严颜率领水军上的文武跟着彭羕等人直奔衙门而去。

    却说:刘备在涪关中过了半年不似囚禁,又似囚禁的生活。到了除夕前这几天,更是日日盼望、夜夜失眠,看上去神思恍惚,形容憔悴,殷切地指望着救兵早日到来。因为合城将士能够在半年中镇守住关厢,完全是依靠着除夕前救兵必到这个精神支柱.倘若这一希望一旦被现实冲垮,那末,再坚固的城墙也无法抵御川军。小除夕这一天早晨,他命彭羕等文武一起上关厢,自己便在大堂上独坐静思:“龙搁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受犬欺。”孤刘备,自庞军师遭灾以来,汉军一厥不振,困守在此已有半载。孤望断秋波,不见救兵到此。如今炮声隆隆,莫非军师已到?”

    “禀皇叔,救兵已到!”

    果然救兵来了,刘备按捺不住兴奋,问道:“哪一路人马先到?”

    “禀皇叔,水军大队先到!”

    “我家三弟?”

    “正是三将军。”

    “嘿……我家三弟来了,我家三弟先到。哈……”刘备激动得双泪俱下,总算盼到了出头之日,张飞的赶来,使他格外有感于心。刘备移步往衙门外去。才到大门口,迎面见彭羕喜气洋洋地引领着一班文武前来,其中大多都不曾认识,走得最前面的是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

    众人一看到衙门口此人的装束非凡,便知其人身价。一齐跪下道:“皇叔在上,老夫拜见!”“小将拜见!”

    刘备跨上一步,哆哆嗦嗦地挟住了严颜向众人道:“众位免礼,请起!”

    “谢皇叔!”

    彭羕介绍道:“主公,此乃巴州守将严颜老将军。”

    “嚯呀,老将军素有盛名,今日来归,大汉之幸。吾三弟若无将军相助,焉能到此?请受刘备一礼!”

    严颜慌忙跪下,“老夫受都督义释,铭记肺腑,皇叔果然是仁义之主,老夫定然衔环相报!”

    刘备扶起严颜,忽儿问道:“老将军,我家三弟何在?”

    严颜忙将张苞擅自离队,张飞追赶等事一一告禀。言毕,刘备领了众人登堂,刚才这里还是冷冷清清一个人,一转身已是济济一堂了,刘备感慨万千。正是:

    尝尽苦味无难色,争来福气有称王。

    欲知水陆二军何时会师以及会师之后怎样打入成都,且听下册《袭取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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