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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赶夜渡二义殁漩涡 过溪水单舟巧遇主(2/2)

    张苞学着张飞的样子摆一摆手:“罢了!”

    文武想,今天大都督怎么这么早就坐帐了呢?抬头一看却是张苞。忙问:“原是公子爷。都督在哪里?”

    “老子身体不好,叫儿子代劳。他去烧香是不能同你们讲的。”张苞自以为聪明,岂知已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文武已知张飞的去向,都在抿嘴笑这个小憨。张苞见大家在笑,不清楚他们笑个啥,只当自己的话把他们逗乐了,所以也憨笑起来。大帐上少了个张飞,气氛就两样了,边说笑,边等待张飞烧香归来。

    张飞跟着百姓走了一程,果然见前面有一垛杏黄色的照墙,上面写着“张良庙”三个字,庙前人的确不少,香烟缭绕,人声鼎沸--汉高祖在西川成了天下,张良庙到处都有,就好比张飞死后,他的庙堂也是布满蜀中一样。——张飞在庙前买了一副香烛,然后挨进庙门来到正殿上,见神像下面的蒲团上跪满了人,他们都在虔诚地闭目通神,嘴里念念有词。张飞是个性急的人,等了片刻,不见一个人站起来,仍在喃喃自语,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张飞等得不耐烦,插上蜡烛点上香,合掌向神像遥拜了几下,就往蒲团上挤了进去。蒲团上的人早已挤得满满的,被张飞这么一插,中间还可,两旁专心致志的人就苦了,一个个像元宝一样倒了下去,刚才还是嗡嗡不断的祝告声,顷刻间成了刺耳的骂罯声,可又找不到起事人。中间的人见身旁多了一个大黑汉,却是官家装束,不敢吱声。张飞跪着,叩了几个头,想道,别人口中在念叨些什么呢?我来了也应该向神明说几句呀!看到这儿的一切都是乱哄哄,杂乱无章,神明知道谁在求什么,谁在许什么呢?故而自语道:“不灵,不灵的!”

    人家到此都是一片至诚,被张飞这么一说,以为他在亵渎神道,纷纷投来愤慨的目光。“罪过,罪过!有渎神灵,必有所报!既不敬神,何必烧香!”

    忽儿张飞又道:“妙哉,妙哉!”说罢,站起身来就退了出去。原来张飞叩了头之后,见上面的神像塑得栩栩如生,心里说道:我家老师常说,汉朝出了张良、韩信、邓禹、班超等人才,他们用兵神出鬼没。本督为了复兴汉室,兵到闵江,一筹莫展。可能看在高祖四百年江山的份上,传授本督过江妙计!与我家大哥和老师会师!说到老师,张飞脑子里想到了诸葛亮,暗想:要是老师在此,必定有过江的计策。但是,我与老师天各一方,怎么办?要是老师能叫人送一封锦囊来……想到锦囊,张飞抛掉手中的残香,蓦然站起。两旁烧香人被他一下一上弄得心神不宁,见他一会儿说坏,一会儿说好,当他是个有毛病的人!

    张飞出了张良庙,循着原路回去。边走边想道:荆州分兵时,老师给我一封锦囊和一辆大车,车上装的是一只大木箱,当时曾说道,兵抵闵江若无法渡过便可开拆,其中自有妙法。记得在巴丘镇时,我就想先看一看,只见上面已写了好几个宇:“未到闵江,偷看锦囊。”吓得我从此死了这条心。现在到了闵江,已在江边想了这许多天,可谓无计可出,此时回去拆阅正是时候。张飞摸一摸贴身处,锦囊仍然安好,脚底好似生风,一路行去,已走了半个时辰。来的时候有向导,回去时只是一个人,明明是按着原路走的,谁知一心不可二用,想了心思就把路头给错过了。张飞站定脚步,向四下环顾了一番,地陌生琉,全然不似来的路,心里还是急着要赶回去看锦囊,试着又向前走了许久。张飞记得来时并没走多少路,现在在山套中走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走出去。心里有点慌,但又不知大营在何处。辨了辨方向,拽开脚步径朝东北方走去。转过一个山头,见大营就在正前方,可脚下横出一条小溪来。虽说小溪,也有数丈开阔。张飞猜测这条小溪连着闵江,是闵江的一条支流,料定自己走错了路。不过并不着急,因为过了小溪不远就是大营了,只要有条小船就能过溪,担心的是一下到哪里去找寻小船。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当张飞想着小船,不远的水面上真的飘荡着一条小船,他就沿着溪岸迎了过去,见船上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船夫,情绪悠闲自得,边划着船边哼着小曲,看上去既不像渔夫,也不像商贩。张飞招呼道:“船家,来来来,渡我过溪。”

    这个船夫既不答应渡,也没说不渡,把小船划到了岸边,伸出了板桨向岸上一搭,看了岸上人一眼。张飞便轻松地跳了上去,跨在舱中站稳。船夫也不问他到哪儿,也没要价,用桨向岸堤一点,小船向对岸淌去。船夫有一桨没一桨,漫不经心地划着。寒风吹着水面,掠起阵阵涟漪朝船帮撞来,又化成无数水波往两边分开。船到小溪的当中停了下来,船夫搁起了板桨抱膝而坐。张飞想,老话说,送佛要送上西天,摆渡要摆到江边,怎么他不尴不尬停在当中,这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这个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话的船夫,身材不高,就是一对眼睛闪烁着机灵的光芒。张飞猜疑这个船夫大概要开价了,暗思道:江河之中常有这种事,上船时并不要钱,到了水中才要高价,不答应就摇回去。其实也太心急了,到了对岸还来得及,我身上带的钱还不算少,倾囊而去也算不了什么!故而问道:“船家,为何停在这儿啊?”

    船夫仍不理睬他,自顾自地掀开了石艄板,从里面抽出一口雪白锃亮的钢刀,对张飞冷笑一声:“大胆游子,撞到了爷爷的手里,还不留下买路钱?!”

    看这个架势,张飞知道今天碰上了“独脚强盗”,因为他自己也曾做过这个行当,向来把客商称作游子的。心想,幸得我出来时改换了装束,否则这强盗知道我是水军都督,必定要大敲一下竹杠,然后将我处死。尽管我改了装,但是性命依然危险得很。这个人年纪轻,一个人在外干这个勾当,必定有一身好本领。我如今手无寸铁,水性又不太好,赤手空拳和他拼力气是无挤于事的,倘若掉进这深不见底的水里,不是淹死也会冻死。看来今天只有放老实点,能够上岸就不怕他了。故而很谨慎地问:“船家,可是要摆渡钱?这个自然是有的,船家尽管开价!”

    “你这个游子休要装聋作哑,快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张飞暗想,这个强盗是个老手,这样一来,非但得了钱,还剥下了我这身新的官服。可是不脱不行,他的钢刀对着我的头颈。张飞只得装作不懂的样子,脱下了外衣,嘴里还在敷衍道:“原来船家要这身衣服,只管拿去便了。”

    船夫喝道:“少罗嗦,统统脱下!”

    “哎,船家,衣服脱光了岂不要冻坏身子?”

    船夫哪管汝冷和热,手中的钢刀一扬,叱道:“你胆敢不脱么,爷爷立即将你送下江去!”

    张飞奈何他不得,只好暗暗苦笑:想不到我这个曾经在古城名噪一时的都大王,今日被人“剥猪锣”,真要被人笑歪嘴!张飞一件一件地脱衣服,一旁还扬着刀向他吆喝,直脱到最后一件白布衫,张飞以为可以停下了,不料这个船夫仍然不答应,非要他脱光不可。溪水流淌,寒风吹得布衫一个劲地飘动,张飞忍着冻,脱得赤条条只剩下了一条单裤,冻得他上牙磕下牙,浑身是鸡皮疙瘩,然后按照船夫的手势,把一大堆衣裤捧到船艄上,心里恨道:这个家伙真是可恶之极,要钱就要钱吧,非要把我折磨成这般地步。只要今天能保住命上得岸,回到营中就传令封锁各道水路口子,不杀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强盗难解我心头之恨!

    船夫把钢刀搁在船板上,蹲着身子把张飞的衣物一件件地开始翻起来。冬天的衣服多,他不厌其烦,仔仔细细搜检每一样东西。张飞在寒风中瑟瑟乱抖,忽然想起自己的白布衫衣袋里藏着一封锦囊,顿时紧张起来。看那船夫人不算大,但生得很结实,尤其一对眼睛很有神,全神贯注地翻衣服,好像身边根本就没有人站着。张飞想,一下子也无法脱身,不如和他搭讪几句,趁他不防之际把钢刀夺到手,那就不怕他不送我上岸。“船家,依我看来,独身扁舟在此营生,必然身怀绝技!”

    船夫毫不在意地说:“游子听了,爷爷水陆皆能,未遇敌手!”

    张飞看得出这个人的确是有功夫的人,但是说水陆皆能,而且未逢对手这就有点夸张了,要不就是到这儿的人都不懂武艺的。以为他在吓唬自己,接着道:“船家,既然有这等大本领何不择主相助,干这等买卖实是埋没,是对不起老子老娘的!”说着,见船夫并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便矮着身子去摸那口钢刀。

    船夫早已飞起一腿往张飞的手腕上踢来,“游子好大胆,竟来夺刀!”

    张飞连忙缩手让开,不过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忙笑着说:“不敢!不敢!”

    船夫瞪着眼对张飞说:“游子与我老实一点,少顷爷爷再来收抬于你!”心里想,正因为看你是个当官的,所以慢慢地让你死,不然早就不客气了。

    “船家,在下为官多年,只知步将善步,水军善水,从未听说有水陆皆能之事,倒要请教了!”

    “黑脸游子,非是爷爷夸口,翻山越岭如同平地,飘洋过海好似小溪。”

    一个小小的强盗竟有这样大的口气,真是天无笠帽大了。“船家,既有如此高超本领,闵江能过么?虎头山能上否?”

    “这些不在话下!”

    “真可惜,空有一身本领却落泊在此,理应出仕皇家,投一主人,建功立业,也好扬名于世,总比在此做那无本钱的买卖强得多。”

    船夫听到这几句话,好像触动了心事,停下了手,眼睁睁地看了张飞一眼,然后长叹一声:“你怎么知道爷爷没有主人!”

    张飞一听他的口气中早已有了主人,心想,强盗的主人跑不了也是个强盗,绝对不会是正经人的。因此又问:“船家,主人乃是何许人物?可是个大王?”

    “游子休要胡言乱语,爷爷的主人乃是官家。”

    笑话!做官的人收你为徒,那必是个没出息的人,这一点出乎意料。张飞想,西川多能人,但各种各样的人也不少,倒要打听一下。“船家的主人是个官家,或许与我还是同僚,请教令师尊姓大名。”

    “若说我家主人的名姓,”船夫指着张飞的双脚说,“你与我站稳了!”

    这是虚张声势,故意说得骇人听闻。张飞想,在当官的人中,不论在东吴、洛阳、荆州还是西川,武将要算我张飞最强,天下无敌,文官是我家老师,神机妙算,举世无双。到底是强盗,有了一点地盘就称起王来,还怕我听了吓死。我的身体在发抖是被风吹出来的,不是吓出来的。

    “船家讲来。”

    “游子听着,我家主人昔年温酒斩华雄,白马坡飞马斩颜良,拖刀诛文丑,曹营过五关斩六将,古城刀劈蔡阳,当今大汉汉寿亭侯关云长关老爷的便是!”

    “嚯!”张飞听了果然一震,暗想道:真有趣,弄到一个窝里来了。我家二哥以往收过不少强徒,周仓、廖化等都是好武艺。想到这儿,不觉忘乎所以:“原来是红脸!”

    “游子无礼,胆敢辱骂我家主人,爷爷叫你葬身水底喂鱼!”说罢便去操刀。

    张飞忙摇手:“船家使不得!”暗笑道,不要再神气了,二哥是你的主人,我也至少有半主之尊,到时不怕你不送我上岸。“船家的主人原是关君侯,那船家大名是……”

    “爷爷胡班便是!”

    张飞听说这个自称爷爷的人就是胡班,大喜过望,忍不住叫了出来,“你便是小胡啊?”

    胡班吃不透船中是什么人,听他老胡,小胡乱喊一通,好像早就认识的一般,顿然感到莫名其妙。心想,我看你这个人说话的口气不像寻常的将官,叫我的主人是红脸,叫我是小胡,必定有些缘故,“游子不要乱叫。爷爷问你,你是什么样人?”

    “小胡听了,与我站稳些,在下乃是红脸的义弟、小胡的师叔,入川水军大都督张飞!”

    胡班惊惶不已,忙跪下道:“啊呀,原是三将军,小人胡班有犯虎威,实是该死!”

    “小胡啊,老张冻不起了,快把衣服来穿!”

    胡班捧起一堆衣服,就像青蛙一样跃到了张飞的脚下,“三将军请穿!”

    张飞抓起白布衫,一摸衣袋里的锦囊尚在,然后放心地把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件地穿了上去,马上觉得身上暖烘烘,再打了两个喷嚏,周身舒服。心想,昔年我家二哥保皇嫂过五关,在荥阳收到了这个刺客胡班,本来应该跟着二哥到荆州的,但他为了年老双亲只得远奔他乡,可谓一片孝心。可他怎么会到这儿的呢?“小胡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做这种勾当?”

    胡班说,三将军,我家主人离开胡家庄后,我又回到家里看望了双亲,结果被他们责骂了一顿,说道自古忠孝难全,儿子跟了这样的主人,家里也就放心了,命我立即寻找主人。可是一时到哪里去寻呢,我只得一路打听,一面追赶,可是到一处都说早已走了,主人为了皇夫人行色匆匆,路上不敢耽搁,所以我没找到。后来听人说皇叔在诸葛先生的辅佐下得了荆州,又大队入川去了,我想,入川只有两条道路好走,我就守在这条道上,要是等不到就直奔成都。去年到了这儿,已是分文全无。路急无君子,便寻了条船在此弄几个钱,不意能巧遇三将军,实是幸运得极!三将军怎么在此?”

    自从得了荆襄九郡,我家大哥的地盘也大了,为了复兴汉室,带了人马入川去了。不料被蜀将围困涪关,十万火急。诸葛军师请二哥留守荆州,与我分兵入川。小胡啊,我家二哥和二嫂一直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今日能在这儿遇到你,这太好了。张飞遇到了胡班兴致勃勃。

    两人离舟登岸,撇了小船,一起进了水营。此时,文武在帐上等了大半天都在担心,忽见他回来了,而且带了个陌生人进帐,大家方才松了口气。参见毕,问道:“大都督,缘何进香这许多时辰?”

    张飞只当文武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一经点破,只好问道:“众位怎知本督进香?”双眼却看定了儿子,意思是:儿子啊,我知道你嘴里不说,屁眼里也会咕出来的!张飞这才把胡班介绍给大家:“众位,这人便是我家二哥关君侯妻弟,胡班胡将军。各位见礼。”

    文武向他拱一拱手,胡班也作了一揖。刘备的一班老人马虽然没有见过他,但知道关公曾有这么一回事,所以都不敢怠慢。见礼毕,有人问张飞去烧香怎么会遇到胡将军的,张飞当然不肯把胡班做独脚强盗,自己被剥得一丝不挂的事说出来,只是胡诌了一个理由搪塞过了。便问胡班道:“小胡啊,你说飘洋过海好似小溪,老张相信的。如今你我同是一家人,我家大哥在涪关困住,望你能助老张一臂之力,教我过江之法!”

    胡班闯了几年江湖,各种各样的人见得多了,别人讲什么话,他就能听出用意。他明白张飞的意思是还不太相信自己的话,为了让所有的人都相信自己的为人,顺便也露一手给大家看看,便与张飞道:“三将军,小人初次到此,虽有小技,口说无凭,愿在江中一试,以助诸位一乐!”

    张飞的兴致也很高,被他这么一说,正中下怀,就邀了帐上所有的文武到营前江边。胡班就换了一身水服,头扎油卷包头,身上油卷装束,跳上一条小船对张飞道:“三将军,小人要一个划船的弟兄。”

    张飞想,要是照他刚才的说法,必定身怀绝技,到了江面上哪怕水急浪高,他也可以如履平地,但我的手下是不能和他相比的,跟了他去定有危险,白白地送命也是可惜。要是有这样一个人,他的死活都无碍大局,又不关我张飞痛痒,那就好了。仔细一想,熊子是个理想人物,前几天就要处死于他的,活到今天算是他的造化了。张飞立即命熊子上船。熊子不敢违抗,也换了身水服跳到了船艄上,拿起板桨划了起来。

    张飞相信胡班有这么大的本领,但他是关云长的舅兄,身价不小,关系重大,倘然也像刘辟、龚都那样去贸然送死,这个责任是担当不起的,所以临行又说道:“小胡啊,闵江水势汹涌,虎头山火炮凶猛,还是不去为妙!”

    胡班明白他的一片好心,可这是非去不可的。“三将军,炮火厉害却奈何不了我,只管放心便了!”说罢,船已离开了水营,直驶江心而去。

    且不说江边张飞等人是如此担心,那胡班站立船头,任凭风吹浪打,就像生了根一般屹然不动。行不多远,只听得背后传来呜咽的哭声,声音不高,但很悲凉。回头见是熊子,问他缘何悲伤。熊子说,胡将军是个有本领的人,而我水性不好,到了江心不是被炮火炸死也要被江水淹死,故而心里难过。胡班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胆小,我叫你划船,就不会让你去死,我有办法救你回去。熊子将信将疑,把小船划到了江心。

    光天化日之下,山头和水营遥遥相望,对面划出来的船,山上看得清清楚楚,早有人通报了守将贾熙。贾熙得知军情,要紧到了山顶上,果然见对面驶出一只小船,船头船尾各有一人。心想,张飞这个人有点傻的,那天夜里连人带船葬身江心,居然苦头吃不怕,竟敢白天来了。白天到此,目标更大,叫他们仍然有来无回。少顷,小船过了江心,贾熙把手一挥,篷帐中的川军立刻点燃火线,顿然山头上火星四溅。

    张飞密切注视着山头上的动静,忽见火光一闪,一缕青烟腾空而起,知道火炮要响了,情不自禁地向江心里喊道:“小胡啊,火炮来了!”

    其实,江心中流水哗哗,寒风呼呼,张飞的喊声能有多响?胡班哪里听得见!喊声刚断,江心中一声巨响,激起无数大小水柱,火光未曾消失,江面上已是浓烟弥漫。等到黑烟被江风吹散,江面又恢复了常态,只是少了一条小船和两个人,张飞焦急万分,因为胡班太逞强,把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见了关云长是无法交代的。故而拼命叫喊道:“小胡啊,小胡,你到哪儿去了,你老掉了叫我有何面目去见二哥呢!”

    “胡将军!胡将军!……” 大家明知小船被火炮炸得不见残骸,但看到张飞这么着急,也都帮着叫几声。

    众文武叫喊着胡班,江面上依然如故,都心灰意懒,正打算劝张飞回营。忽然水中冒出一个脑袋向营上唤道:“三将军!三将军!”

    就在张飞站立着的战船旁,胡班笑吟吟地踩水而来,一手还托着熊子的下巴,熊子吃够了水,眼珠向上翻,脸色白得象张纸。胡班吐出口中含的一口水,纵身跃上了战船,把熊子扔在甲板上。

    张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乐得手舞之、足蹈之,拍着胡班的肩胛大笑起来:“哈……小胡果然英雄,火炮都打你不死,老张佩服!哈……”

    原来胡班就是要显这点本领给大家看看。他当时到了江心一直盯着虎头山上,见川军点火,转身快似疾风跳到了后艄上,一边将熊子拦腰掰住,一边足下用力把船一仄,两人扑通钻入水中,潜向江底。几乎与此同时,头顶上一阵震荡,知道火炮已把小船炸碎。胡班到了水里就像一条鱼,比小船还快。熊子到了水下可不行了,他水性不够好,心里又紧张,开始还憋住一口气手划脚踢,没多大工夫手脚就乱抓乱蹬起来,张着嘴巴咕嘟咕嘟喝个不止,到后来就一动不动听候胡班摆布了。

    现在人离开了水面,大家的心里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张飞见熊子仍未被炮火炸死,暗暗想道,你将他也带了回来,这是他的运气好。遂吩咐弟兄抢救熊子。两个汉军上前提起熊子的双腿,第三个转马式地坐在他那鼓鼓囊囊的腹部上,一点一点地用力向下压,只看到熊子张开大嘴,哗哗哗开了缺口似的吐出了水,压到最后,水渐渐没了,熊子也呻吟着醒过来了。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文官武将没有一个不敬佩胡班在水中的本领。张飞吩咐弟兄取了一套副将的服色给胡班换上,并命熊子回营更换湿衣。突然,张飞惊叫道:“啊呀,不好,老张忘怀了一桩大事了!”文武不知张飞叫的是什么,却盯着他看。只因为:

    锦囊一封依旧在,茅塞万缕豁然开。

    欲知张飞想到了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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