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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邓芝献计马玉归汉 阎芝退守张飞得关(2/2)

    马玉见毛仁、苟璋答应得这样爽快,更不猜疑,便上马出了城关,直抵乱石关下。来至草屋前,系马叩门,等了片刻小僮开门引进,步入草堂。多年的知交,熟不拘礼,“兄长,多时不见,想煞小弟了。今日奉召,敢不拜访,在此有礼了!”

    邓芝忙站起身来接住道:“贤弟不必落此俗套,只管请坐叙谈。”

    一旁小僮掇过一只竹椅,马玉道一声“告坐”,就在邓芝的上首坐了下去。便道:“因近日汉将张飞重兵驻扎关外,屡屡挑战,小弟不便抽身登山拜望兄长,请勿见怪。今日相召,必定有益于小弟。”

    邓芝道:“多蒙贤弟青睐,结为知己。今愚兄忽儿思想着一件大事,有关贤弟锦绣前程,特相请一叙,未识贤弟肯听纳否?”

    马玉想,邓芝总是这样谦逊,每讲一件事,必要听听我的意思如何。其实,我在这里的确学到了不少知识和本领。今日既然有关我的切身之事,那是非听不可了。便拱手道:“兄长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小弟一向钦服之至,理当洗耳恭听!”

    “贤弟,目下黄气聚于西,此乃是汉室将复兴之兆。刘玄德乃汉室宗亲,民心所向,良材趋附,窃以为大事毕成。贤弟莫若听吾一言,理应及早抽身,归顺大汉,方可名标青史。未知贤弟所见若何?”

    马玉听了这番话,犹如雷霆击顶,心头震撼不已,瞪着双眼向邓芝看了好一阵子,就象和他陌路相逢,一点也不认识一般。暗忖道:自从和你结识以来,深相契合,你常教我要忠心西蜀,不可心存二念。今日你一反常态,要我归顺汉室,这是什么意思?这些话从你口中讲出,简直使我不敢相信。幸许是你讲的,看在你对我有半师之谊上,我马玉就当没听见不与你计较,换了别的人说这种话,我叫他死在目前!马玉一下子还拉不破面子,思量着怎样来回绝他的话,口里支吾道:“这个……小弟未曾想过,亦非本将所为。”

    邓芝见他这样敷衍,晓得他一时是转不过弯来的,不再多劝,只说道:“贤弟若不如此,恐关厢已坠张飞之手!”

    马玉何等聪明,听了这话,便知乱石关中的毛仁和苟璋是诈降的。但关厢失守,是他马玉擅离职守之过,忙问:“莫非毛、苟二人诈降不成?”

    “是啊,诈降已久了。”

    马玉想,毛、苟二人确是有胆有识,我一再试探,他们竟能遮掩得不露痕迹,不容易!现在反过来把我关在城外,这叫我何处去藏身,不如杀回关厢,或许城中弟兄念我多年体恤下情之义,哗然反正也未可知。对!杀回去,纵然夺不回,也要拚死在乱石关下!想到此间,猛然起身,说道:“误中诡计,马玉之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告辞了!”说着,忿然转身要走。

    邓芝知其要去拚命,喝道:“贤弟且住!城关既失,万难复得,徒然捐躯,于己何益!西蜀将倾,料尔无回天之术,不如从吾之言,方有用武之地。”

    马玉被一声断喝留住了脚步,转念道:邓芝乃川中一介名流,素来不愿为官,今日劝我投诚汉室,想必西川难以长久了。我马玉与你多年为友,获益非浅,胸中才学尚未施展,若然从此与世诀别,岂不枉为一代英豪而贻笑于人!可惜今日降汉为时已晚。便道:“吾兄言虽有理,只恐已迟了。”

    “迟在哪里?”

    “昨晚马玉赚得张飞前来取关,被吾乱箭射死,汉军冒夜退兵,马玉欲降,却追之不及的了!”

    邓芝笑道:“嘿……贤弟怎料张飞已亡?”

    “昨晚亲耳闻得汉军哭喊不绝,尽嚷张飞已亡;张飞不死,数万汉军岂会逃之夭夭?”

    “依愚兄之见,张飞有谋有略,非是凡夫俗子,岂肯就此轻易受死?必有诈情。”

    “小弟愚意,张飞必死,除非吾兄有回生之术。”

    “若其不死,贤弟便怎样?”

    马玉想,明明张飞已死,实在你自己仍蒙在鼓里,还要劝我归降他,这不成了笑话奇谈了么!便毅然说道:“张飞不死,马玉甘愿就此归降!”

    “此话当真?”说话要敲钉钻脚,不容别人多想。

    “马玉非反复小人!”

    草堂上两个人的对话,被板壁后的张飞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后来,闻得他们已在打赌,这才放了心,脸上露出了大喜过望的笑容。心里喜滋滋,实在忍不住,真是“糠虾等不到红”,倏然从板壁后面急步流星走到堂中,朝着马玉说:“呔,小马啊,本督在此等候己久。来来来,快快上前叩头归降吧!”

    面前突然出现了张飞那张凶神恶煞似的面孔,马玉的魂儿险些被他吓掉。心想,你这个家伙既然没有死,怎么会到这儿来的?正是:不是冤家不碰头!你竟能叫邓芝来劝我归降,我佩服你!但邓芝何去何从,我还要问问清楚。遂转身问:“兄长,小弟若归顺汉室,你乃何往?”

    “若得贤弟倾心归顺大都督,愚兄亦然出山,助汉室复兴大业!”

    马玉听了此言,毫不迟疑,转身便跪在张飞膝前道:“水军大都督在上,小将马玉愿降!”

    “小马不必客套,请起了!”一面双手把马玉扶起,一面这样说道。然后在飞羽袋中抽出一条箭,送到马玉的手中,说道:“此乃小马之箭,本督原物奉还。”

    马玉接住这支箭,满面羞惭。暗想,张飞有言在先,等我投降,再把此箭还我,总以为说过算了,想不到真有今天,果然言而有信。这才把箭插入自己的飞羽袋中,“多谢都督包涵!”

    此时,邓芝也起身提袍,向张飞跪了下去:“贫道愿助汉室,都督受我一拜!”

    张飞要紧跨步上前扶住,惊得嚷了起来:“邓先生休要折煞老张,万万不敢受此重礼!”

    邓芝道:“山人亦是川中一介寒士,理应行此大礼,以白愚衷。”

    三人各自叙礼已毕,分主次坐定。邓芝吩咐草屋中所有的小僮,收拾包囊,好好回转峨眉山。一切安置妥当,方才同张飞、马玉出了草屋,后屋中牵出战马,三人一齐下了乱石山,上马直奔汉营。行不多时,已近后营,马玉见得如此营寨,从心里叹服张飞的用兵之道。

    大帐上的文武心里正在焦躁不安,见张飞带着一文一武走了进来,文者只有孙乾认识,武者倒都熟悉,暗暗吃惊:怪不得尔刚才出营时说另有重要军机!张飞果然有本事。大家见他们到来,都露出了惊异之色,唯有孙乾一看就猜到了七八分:原来张飞是到乱石山上去求邓芝帮忙的。

    张飞居中坐定后,对两旁说:“众位,此乃乱石关名将马玉,上前见礼!”

    两旁都见过了礼,马玉不敢简慢,说道:“承蒙大都督和众大夫、将军不弃,马玉感恩在心。请多多关照!”向两旁深深地施了一礼。

    “众位听了,小马将军归汉,全仗此位先生从中相助。欲知此人是谁,乃是西蜀之中大名鼎鼎的邓芝,邓伯苗先生,众位切莫小觑于他!“邓芝的大名在川中很是响亮,只是无缘拜识。如今就在面前,一个个争先上前,皆以先睹为快,纷纷参见行礼。邓芝也还了一礼。

    张飞见众人与邓芝、马玉十分融治,心里也自欢喜异常。遂传令起营拔寨,大军复向乱石关挺进。

    且说毛仁、苟璋自马玉一去之后,顿觉浑身轻松自在起来,好比卸脱了身上的锁链一样。此时在关厢之上,忽见一旁山套之上来了一彪人马摇旗呐喊而来。心里不解道:张飞已死,那来的是哪一路人马呢?等人马走近一看,原来是刘辟和龚都赶来了,又惊又喜:既然大队已退,他们为何又埋伏在这里?莫非张飞没死,而是用的计,这当口来得正好,可以助我们守住这个关厢了。

    刘、龚跑近城关,见上面站的正是毛仁、苟璋,不见不恨,一见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向上破口大骂道:“呔!毛、苟二贼,我等奉水军都督之命,特来取关.速速下关受死!”

    毛仁、苟璋听说他们是奉张飞之命来取关的,方信张飞是诈死。知道他们诱走了马玉,此时正好把他们领进来。因此一边下关,一边喝令手下带马扛刀。川军只当他们出关迎战,尤其马玉临行将城关已托付给他俩,所以毫不怀疑,迅速取了刀马,开直城门,两骑马“哗喇喇”扫出了关厢。两人挺起三尖二刃刀,大喊道:“叱!大胆汉将,擅敢扰乱关厢,放马领死!”

    刘辟和龚都一见他们就只觉得一股气从脚底心起直冲到脑顶卤,恨不能把他们生吞活剥。此时见他们出了关厢,也不想想张飞的话,便死命地举着大刀,放马冲了上去,挥舞大刀在他们的头上滴溜溜乱转。未及三个照面,毛仁和苟璋已显出了招架不住的样子,旋然圈马而走。刘辟和龚都又不知道他们是佯败,只当他们真的力怯了,因此奋身赶了上去。四个人一对在前走,两个在后追,双刀不分上下左右,只在毛、苟二人背后乱劈个不住。毛、苟虽然逃得很快,一心把他们引进关厢就完事了,哪知身后马蹄嚢嚢,刀光飒飒,咬住不放,根本不象是假战,倒有点象遇上了仇敌一样不留情。故而边退还得边回身招架几下,渐渐逼进城关,这才狠一夹腿窜进了城门。川军见二人已进关,急忙想要关闭,怎挡得后面两骑马风驰电掣般地跟了进来。好比一阵风吹到了里边,三千汉军如潮水般地一拥而进。毛、苟二人直抵衙前,回身见他们两人仍是风风火火,怒气咻咻,便撂下兵刃,滚鞍落马,等候他们到来。刹时,两骑马已到跟前,心想,这两个家伙倒还识趣,明知此番劫数难逃了,就放我们进来,并且束手待擒。一招手,数个汉军早已上前将毛、苟二人捆一个结实,推上大堂,就绑缚在庭柱之上。毛仁分辩道:“二位将军,我等取了乱石关,理当同至关前迎候三将军入关,缘何将我等如此对待,三将军面前可不好看!”

    刘辟听了,啐了一口唾沫,大声叱斥道:“大胆逆贼,背反汉室,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本当立斩,为奉都督之命,欲亲自审问!”

    毛、苟“哈哈”大笑,说道:“放你妈的屁!你们自己拎错了秤扭绳,至今仍不知实情。我们是汉室的大大功臣,因都督怕你们泄露军机,所以一直把诈降之计瞒得紧腾腾。这样也好,我们就再委屈一下,等我们见了都督再说吧。”

    约有一个时辰,关外传来隆隆炮声,汉军大队浩浩荡荡开来。关厢上的汉军和川军遥望旌旗如云、刀枪如林的大队之前,两骑高头战马并驾齐驱,上面坐的一个是张飞,一个是马玉,方才知道马玉已降了汉军。众军开直城门,高呼着迎入关厢。张飞到衙前下马,早见刘辟、龚都便问:“毛、苟何在?”答道:“押在大堂之上,听候都督发落。”张飞率众文武上至大堂,果然见大柱上绑着两个人。毛仁、苟璋见了张飞,就象遇到了救星一般,四道目光紧紧盯住了他,意思是我们在这里就象进了地狱,时刻提心吊胆,如今这戏可以收场了。其实,张飞这几日又何尚安逸过,早晚奔走,费尽心机,时时对他俩牵肠挂肚,今日一见,好似阔别数载,格外亲切,大步走去,对他们恭恭敬敬各行了一个礼:“毛兄、苟兄,多劳了!”

    毛仁道:“自家弟兄,何必多礼。且喜三将军善用计谋,致有今日,不然……”

    这里话还没说完,那边的苟璋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三将军大事已成,请将我等亲自审问吧!免得我等受此绑缚之苦。”

    张飞听了方才会意,亲为他们释缚。回身对众文武说道:“此番若非毛、苟二将甘受皮肉之苦,诈降马将军,恐怕大军难以到此。此乃莫大之功!”

    文武这才恍然大悟。对毛、苟二人甘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举动倍感钦佩。

    大家都在想,张飞现在变得越来越会算计了!

    这时候,张飞吩咐毛仁、苟璋回营换了盔甲,又命手下在一旁设下座位,请邓芝坐了。然后翻开点卯薄添上一文一武的名字,一一点卯已毕,清点帐册,盘查钱粮,张榜安民,编整军队,一切有条不紊,料理定当。

    翌日,整肃人马离开乱石关,直奔樊县。不料,才行得五里路程,便见前面一座营头扎住在大道上,挡住了去路,营前一杆大旗迎风飘展,上面清清楚楚是个“阎”字。

    此处正是樊县守将阎芝,昨日闻得乱石关失守,马玉居然降汉,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事情。暗思道:与他分手这么几天,马玉竟变成另一个人了,可谓人心难测。便传令紧闭营门,蹚板高悬,严守大营。站在营墙上,望到对面也扎了个浮营,心想,敌强我弱,不宜宣战,且到明日再说。

    却说过了一日,汉军营墙上的小卒透过晨曦向对面一看,不禁唬了一跳,忙不迭飞报大帐:“禀大都督,阎芝悄然退兵而去!”

    “什么?”张飞也吃一惊:川军走得不剩一个,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太大意了。遂传令文武一齐跟随,出了大帐,登上了营墙,遥望对营,营头上的标灯仍然亮着,营帐上面盘旋翻飞着一群鸟雀,果然是一座空营。张飞传唤毛仁、苟璋、刘辟、龚都引兵三千和自己带着十八个燕将一齐上马冲了出去。到川营前仍不见动静,张飞张弓搭箭射断了蹚板上的绳索,冲过去打开营门,只见营帐下空空如也,唯有一群被惊的鸟雀扑腾而飞,还有无数觅食的老鼠吓得东逃西窜,人影全无。张飞道:“毛、苟、刘、龚,尔等速遣五百兵丁冲进去探视一下!”

    所谓探视,就是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先摸一摸,看一看,里面到底怎么样,是否有陷阱与机关等东西。这是有相当的危险的。

    四将得令,指挥五百兵丁一手握盾牌,一手执单刀,向川营中冲进去,四骑马在后押阵。一个圈子兜下来,除了腾起了满营的灰尘外,一切都是寂静无声,毛仁等回到营外复命。张飞号令三千军士推倒营墙,拆毁营帐,垫平壕沟,马队来回狂跑,步军到处乱颠,顿时清扫出一条宽畅的大道来。张飞收兵回来,整饬军伍,收拾辎重,点炮开兵,向前关樊县进发。来至适才拆营帐的地方,忽儿向两旁发问道:“众位,尔等可知阎芝为何不战而退啊?”

    的确,这倒是值得一提的问题。照理说,乱石关一失,樊县首当其冲,岌岌可危。马玉尚且要归降,阎芝不在话下。但阎芝当时并没退兵,而是在夜晚的某一时刻突然撤去,他的走连张飞和邓芝都没估计到。因此张飞不解,要向大家提问,以便可以得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答复而随时应付意外的事情发生。当然,众文武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只是说道:“阎芝乃是无名之将,大都督威震四海,岂敢正视。”

    张飞问:“缘何去之甚速呢?”

    答道:“阎芝深明‘兵贵神速’,故而悄悄地逃命去了。”其实,阎芝退兵的原因并非如此。正是:

    倒尽葫芦难觅药,淘干岩石方得金。

    要知阎芝退兵的端由,到时便见分晓。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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