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忠见曹俊偷偷摸摸果真前来劫营,暗想,张飞的话一点不错。这曹俊自己降了张飞,还要骂我是反贼,真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既然你要害人,那我也不是好惹的,亦然破口大骂道:“反贼曹俊含血喷人,好不知廉耻!”
其实,他们两人都没有反,全是张飞从中使计。两人一误会,哪里还肯心平气和地作解释呢?曹俊为人,本来多一条心肠,疑心病很重。而赖忠也是个勇而少谋的莽将。两人一见面刚骂了两句,就打了起来。曹俊已向赖忠劈面一枪刺去,“呔,反贼看枪!”
赖忠想,你这家伙自己投降了张飞,反来口口声声骂我“反贼”,真是可恶!赖忠急怒攻心,起斧拚命向上一掀,“且慢!”恰恰招架在留情结上,顿时把长枪荡了出去。再借着这股猛劲,反手就向曹俊当顶砍去。
曹俊见赖忠气力倍增,不知廖登躲在哪一个角落里,不敢恋战,长枪一荡,也趁着这个势拨转马头。心想,一对一,和他打可以打上半天。要是再冒出个廖登来就性命难保,还是先回了营再说。因此,没等巨斧砍下,已经策马向外逃去,喊道:“赖忠好奸计,曹俊与你改日决战!”
赖忠扑了个空,愈加恼怒,纵马随后追去,“呔!反贼休走,赖忠来也!”
曹俊逃出中营,直往左营而去。赖忠在后紧追不放。大道上两匹战马腾蹄飞跑,就好象风驰电掣一般。看看将至左营,忽有一将从路旁跃出,勒马横斧挡住去路。“曹俊往哪里走!”
曹俊见路中正是廖登,心想,好哇,你们这两个黑脸,做好了圈套给我钻,反而说我是“反贼”。今天我拚了性命也要逃回营去。因为廖登来得突然,曹俊忙乱之中举枪刺向廖登的咽喉,大喝道:“大胆反贼,看枪!”
廖登归汉投明以后,听得曹俊骂他“反贼”,借着一股酒性,浑身好象有使不完的劲,举斧向上一顶,大声吼道:“曹俊且慢!”
“当!”枪头点在斧钻上弹了回来,顿时虎口震裂,要想收回长枪,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廖登手腕一转,大斧一横,对准曹俊拦腰砍去,打一个迅雷不及掩耳,“曹俊与我去吧!”
后面赖忠已经追上,见廖登出手这么奇快,大呼道:“廖登且慢动手!”
话音未落,一声“咔嚓”,曹俊早已尸分两段,滚下马来。廖登架斧下马,抽出腰中宝剑,十分利索地割了首级,到赖忠马前道:“赖大哥,逆贼已诛,请速提首级见水军大都督,献营归汉,张大哥必定诚意相待。小弟在营中等候佳音。”
赖忠想,事情还没弄清,你怎么就说他是逆贼呢?现在他死了,就死无对证了,真可惜!如今既成事实,那我怎么办?因此踌躇不前。
廖登见他犹豫,劝道:“赖大哥,曹俊今晚劫营,罪证确凿,若无张大哥提醒你我都成了枪下之鬼。快去汉营面谢张大哥搭救之恩吧!”
这下赖忠为难了:要是不去吧,曹俊已死,廖登已降,两个人守三座营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左营无人把守,巴丘早晚被攻破;要是降吧,曹俊死得不明不白,我赖忠就留下了一个小人之名。看这个样子巴丘是不保了,我不降也是走投无路。罢罢罢!与其担一个不好的名声,不如就归降了张飞。
两人并马回到中营,赖忠提着曹俊的首级,独自往汉营驰去。
张飞见状,马上从将台上下来,带着文武回到了大帐。此一时大帐上灯烛辉煌,虎案上红蜡高烧,文武归班站立。张飞大喜道:“众位,赖忠中了老张的反间计,来献首投降了!”
却说赖忠提着血淋淋的脑袋到营前下马。汉军阻止道:“呔!来者何人,与我站住!”
赖忠道:“弟兄们,小将赖忠特来献曹俊之首,归顺大都督,费心通报。”
“手中何物?”
“左营川将曹俊的脑袋。”
汉军说声稍待,转身向大帐跑去。到虎案前报道:“水军大都督,今有川军中营守将提左营曹俊之首来投,欲求见都督,请示下!”
张飞略一沉思,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来,与我传川将赖忠来见!”
号令传到营前,赖忠大感不悦:廖登说,我一归顺汉室,张飞必定诚意相待。想那廖登投降,张飞也以酒相敬,我是巴丘的主将,怎么竟然传我进见?莫非我归降来迟,他恼怒了么?唉,到了人家手下做事,总要见人矮三分,那就忍耐些吧!一路行来,已上大帐。见张飞端坐中央,并无欢迎之意,心里不觉有点寒颤:照他这副模样,我真不应草率听从廖登的话,宁可逃到巴州去向严颜老将军请罪,仍不失为一个忠心西川的良臣。便不太高兴似地跪在虎案前,“水军大都督,小将拜见!”
张飞想你既然跪倒在我的脚下,就应该一见面就口称归降,怎么还说拜见?看来你并不是真心实意的,那也好,我也给点颇色你看看。“下跪之人何名?”
赖忠想,川营中除了我来投降,还有谁呢?忙应道:“川将赖忠。”
“到此何干?”
赖忠想,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样子,明明要我投降,我来了,你还明知故问,只有天晓得你安的是什么心!答道:“赖忠特来归顺汉室!”
张飞看了他一看:总算说投降了,非要我这样把你的话逼出来不可。“这手中是哪一个脑袋?”
“乃是巴丘左营守将曹俊之首。特来献与都督。”
“当真是曹俊之首么?”
“请都督看来。”
值帐官从赖忠手上接过首级,送到虎案上。张飞一手拎住发带,一手托在它的后脑勺上,翻来覆去地看个没完,好象手上在玩耍一件希世珍宝似的爱不释手。看一会,皱一下眉,看了许久,一言不发。突然,张飞好象发现了什么,环眼一瞪,喝问道:“赖忠,我且问你,这脑袋究竟是哪一个的?”
“都督,此乃曹俊之首!”
张飞把首级放在虎案上,用手指着下面忿然道:“大胆匹夫,竟敢在大帐之上蒙骗本督,军法不容!来,与我将赖忠拖出斩了!”
手下一拥而上,把赖忠捆了个结实。赖忠不明白自己在哪一点上骗了他,又在哪一点上得罪了他,只是挺立不动,由汉军去捆。心里只是暗暗痛恨廖登:廖登啊,听了你的话,盐钵头里也会出蛆,什么诚心相待,脑袋都给他诚心相待去了,你真是害人不浅!不过再回头一想,张飞从来没有见过曹俊,他怎么可以断定我是在哄骗呢?问道:“都督初到巴丘,与曹俊素不相识,缘何便知赖忠欺骗于你?”
“休得强辩!区区小计本督岂有不识之理!来,斩讫提首级来见!”
赖忠想,我受了廖登的骗,又要受你的害,这是哪家的道理?便挣脱汉军的拉扯,大叫:“都督,实是冤枉!”
张飞听他乱叫,心里暗暗说道:赖忠上钩了。便喝住手下,对赖忠说:“本督久闻你与曹俊乃是结义弟兄,恩重如山,情深似海,胜过我家刘、关、张。如此莫逆,岂肯以祸相加,分明把这假曹俊来欺诓本督,然后与曹俊里应外合,害我老张!”
赖忠想,天地良心,我与曹俊虽然同为巴丘守将,但是从无深交,不过点头招呼而已。你不知听了哪一个混蛋的鬼话,信以为真。说道:“都督休信道听途说,此必是小人暗中离间你我。若赖忠瞒蔽都督,当死在目前!”
张飞笑在心里:你自己中了我的反间之计还要来劝我不要中别人的反间计,真是有趣。你虽然年纪比廖登要大些但憨性还未改尽,那就再叫你中一计。“既然赖忠喊冤,本督便将实情告之。”说着,就在案角上的一大叠书信中抽出一张信笺,这才装模作样地说:“赖忠听了,今日有人修书于本督。书云:‘水军大都督麾下,赖、曹二人素结金兰,胜于桃园结义之情,久负小名。特此奉告,切须谨慎。’赖忠,可曾听仔细了?”
赖忠听了大惊:哪一个吃饱了饭在背后嚼舌头根,竟然对我这样耿耿于怀而欲置我于死地?廖登早就降了张飞,他的脾气我明白,有火当面发,决不会在背后给人穿小鞋。曹俊已经死了,听这信上的口气也不是他的意思。要是说马汉,这个人是个忠厚之辈,向来不喜欢搬弄是非,况且和我也不错,根本没有利害冲突。那么是谁在挑拨离间呢?赖忠一下子猜不透,便说:“请问都督,此信谁人所书?”
“若本督说出此人,你便怎样?”
“都督若肯告之,赖忠当面对质。倘然此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定斩其首级以表寸心!”
“将军若倾心归汉,本督便讲。”
“苍天在上,赖忠若对汉室存有异心,天地不容!”
“本督一时难辨真伪。罢了,非是旁人乃是右营守将马汉!”说着,两眼看着赖忠到底信不信。
赖忠为了表自自己的真心,听说是马汉所为,顿时气得怒发冲冠。心想马汉啊,真看你不出.平时一直装得老老实实,竟然在背后中伤我。把你当作忠厚人,真是蚊子叮菩萨--看错了人!好吧,你不仁,我不义,不杀你马汉我誓不为人!急忙说道:“都督,请放赖忠出营立斩马汉之首献纳!”
“本督亦知马汉心存不良,有意陷害将军。若能斩马汉之首,本督方信将军真心归降。来,与赖将军松绑!”
手下为他松了绑。张飞又道:“本督在此专候于你,望不食言,速去速来!”
“告退了”赖忠气冲冲退出大帐。
两旁文武急问道:“都督,马汉何曾来书?”
张飞笑道:“此乃本督第五个反间之计也!”
众人愕然。张飞笑着对虎案上的脑级说:“老曹啊,在此寂寞否?少顷老马来陪伴你了。哈……”
却说廖登奋威杀了曹俊,回到中营大帐上正思量道:我被捉进了汉营,张飞又是劝酒,又是说媒。赖忠提了颗脑袋去见他,功劳更大,不知他许了赖忠什么,肯定比我更多更大,真后悔把这个人头让给了赖忠。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呢?抬头忽见赖忠已经来了,垂头丧气,忧心忡忡,好象满肚子的不高兴。心想这是怎么了,莫非张飞不肯收留他?忙起身迎入,问道:“赖大哥,可曾归降张大哥?”
赖忠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叹息道:“咦!岂有此理!”
“赖大哥缘何长吁短叹?”
赖忠定了一定神,就把进汉营献头归降的经过详述了一遍,如此这般,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廖登未及听完,已是怒得须发皆立,暴跳如雷。说道,我早就讲过曹、马二人不会与我们同心,你不信,如今差点害了我们的命。这会儿去杀马汉还来得及。赖忠说,你速去右营把马汉请来,待我问个水落石出再斩不迟。
廖登上马提斧出中营,见天色已明,飞马赶到右营前,大叫道:“营上弟兄听了,廖将军在此,请马将军出营,有紧要之事告禀!”
自从张飞昨天下午到此,未满一天时间,马汉是个耿老固实之人,哪里想得到会有这许多事生出来!现在天刚放明,就有手下来报,说中营廖登有事相告,要他出营叙话。马汉立即命人开了营门,独自出了营头,拱手道:“马汉有礼。请问廖将军,清清一早来到敝营,有何盼咐!”
“马将军,廖登奉赖将军之命到此,有机密之事告知。恕我军务在身,不能下马见礼。请马将军走近几步廖登轻声告禀。”
自己人杀自己人最容易。况且马汉一向为人忠厚,从不结怨,更不提防别人对他陷害。不过他也在想,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应该到里面详详细细地交代清楚,在这儿讲话总有点不成体统。马汉迟疑了一下,移步到廖登的马前,问道:“将军有何军情,马汉在此聆听。”
廖登暗暗提起大斧,看着马汉一步步地走近,估计正好够得着时,突然举斧,双脚在铁镫上一站,猛地向马汉砍了过去,“马汉去吧!”
马汉忽觉眼前一亮,好似一股寒风由天贯地而下,便本能地把头一偏,起双手要想遮掩。可是已经晚了,大斧已疾如劲风般地砍进了他的左肩,从右肋下出去,没等他想到这是怎么回事,已经尸分两段,跌于马前。
营头上的川军见此情状,大骇惊呼:“不好唻,廖登砍死马将军啰!”一片喧哗混乱之声。
廖登向上面叫喊道:“营上弟兄不必骚乱,马汉背反了巴丘,廖登奉赖大将军之命特来正法!弟兄们速速归降汉军张大都督!”
右营上的川军听了,都不明这是什么意思。心想,既然马汉造反已遭诛杀,那为什么又叫我们去投降张飞呢?到底是你反了,还是他反了呢?一个个面面相觑。
实际上廖登性急,没有把话讲清楚。应该说我们已经归降了汉室,马汉暗中离间,所以要把他斩首。这样川军就没有疑问了。尽管如此,马汉已死,廖登要他们降,他们是不敢不降的。因此,右营上遍插白旗。
廖登架斧落马,挥剑割下马汉的首级,跃上马背直奔中营而去,提了人头直抵大帐来见赖忠。
赖忠想起刚才投降了汉军,不料张飞对他十分冷待,而且还不太相信他,大感不快。他正在帐上生闷气,见廖登回来,忙问道:“贤弟,可曾将马汉请至大帐?”
“来了。”
赖忠看了一眼帐外,并不见马汉的身形,又问道:“贤弟,马汉何在?”
廖登笑嘻嘻地从身后提出一个鲜血还在流淌的脑袋,憨声道:“赖大哥请看!”
赖忠注目一看,正是右营马汉的首级,不禁怒极,待要发作,想到巴丘三座大营已经失了两座,中营也处在摇摇欲坠之中,只得强压住了心头之气。心想,曹、马二将已死,谁忠谁反也是死无对证,况且自己也降了张飞,纵然和廖登反起目来,也只落得个自相残杀,仍然保不了巴丘大营。廖登啊,我叫你去把马汉请来问问清楚,你倒爽快,干脆又把他杀了。巴丘失守,都是你一个人的罪过!赖忠觉得再也没有必要和他澄清事实了,就咕哝道:“贤弟岂可将其斩首?”
“赖大哥,马汉小人之辈,死何足惜?你我降了汉军,速去大营见那张大哥吧!”
赖忠想,我们杀了曹、马二人,不反也是反了,再不去投降还有哪儿可容我们安身呢?就和廖登出营上马,提了马汉的脑袋飞奔到汉营前,汉军禀过,二人上帐。
“大都督在上,赖忠拜见!”
“张大哥,小弟廖登有礼!”
张飞问:“此去如何?”
赖忠道:“马汉首级在此,请都督验证!”说着,双手献上了人头。
张飞握住发髻,对着人头看了一看,又从案上提起了曹俊的首级望了一眼,思量道:自从建安十三年拜孔明为师以来,虽然大小计策用了不少,但都是虎头蛇尾,甚至自相矛盾,从来没有完整的。如今水陆分兵,我初任大都督,想不到第一条计策就奏效夺下了巴丘三个营头,尽管死了两个川将,但也称得上是条计了,对军师数年栽培也有个交代了。哈哈,想不到我居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张飞想到这儿,不禁喜出望外,大声自语道:“欲问反间何人用,便是昔年莽张飞!”
赖忠听了,大惊失色,对廖登看看:你听到了没有,我们果然中了张飞的反间计。这一吓早己把廖登遗留的几分酒意震醒,听说中了反间计,不由瞠目结舌。
张飞看了他们这种哑然无语的样子,更是喜不自胜,仰面大笑:“哈……”笑声震撼着大帐,也使川将魂飞魄散。
赖忠和廖登慌忙跪倒在虎案前。“赖忠倾心降汉!”“小弟愿降大哥!”
张飞对廖登问道:“廖登,荆州美貌绝色女子还要否?”
廖登想,这女子还没看到,巴丘就被你骗去了;要是看到了这个美貌女子,只怕我的头也要被你骗下来了。看来这全是假话,就是要也要不到。到底老黑脸神通广大,我这个小黑脸怎么斗得过他呢!连忙摇头说道:“大都督,廖登不敢要了!”
“二位将军献营归汉,大功一桩!”
“谢都督!”二人道。
“二位将军请起!”
赖忠和廖登听说此番有大功,心稍慰籍。遂站起身来,退到武将班中站定。
张飞在点卯薄上添了两个人的名字,更是得意万分。一得意就忘乎所以,讲话就没有一个轻重了。笑指两旁道:“众位,老张略施小计得了巴丘重镇,又收了二员勇猛之将。小毛小苟、小刘小龚啊,照老张看来,你们重投娘胎也比不上他们两位啊!”
两旁哗然。毛仁和苟璋深知张飞有口无心地说笑而已。因为他第一次靠自己的智谋取得了这样重要的关隘,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并不计较。但刘辟和龚都就多心了,以为张飞见异思迁,得新厌旧,脸色很是难看。因此,以后刘、龚闵江蒙难,与今日张飞此话大有关联。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张飞命将士收拾了营帐,率军进了巴丘镇,吩咐手下料理了曹俊、马汉的后事,就在营中整饬三军,增补军需,鸣炮击鼓向前关进军。一路无事,九月初到了巫山。
巫山十二峰,自古少人过。它是西川的天然屏障,张飞率大队在山麓停下。抬头向左右上下看了一阵,山峰拔地而起,直刺青天望不见顶,峻岭连绵不断,一望无际,正不知这山有多高,踞地多宽,只见它挡住了大队,也挡住了视线。文武都把目光集中在张飞的脸上,冀希于他也能如降伏川将那样降伏巫山,不知他可有办法过去?张飞也看得呆了,暗想,没料到巫山竟有这么高大,早听人家说过,山上人迹稀少,常有猛兽出没。这座山怎么过呢?难道就到此为止了么?如今我是这里的首领,我一犹豫,三军马上要乱,不能让军士涣散,还是立即翻山!“来,传本督将令,大队翻山!”
文武听说翻山,除了赖忠和廖登这两个新降之将未曾多言多语,其余因为都是张飞的老搭档,情况完全不同。尤其是孙乾、糜竺二人是跟随了刘备几十年的老人马,文班中算得上是第一等谋士,其身价可与张飞不相上下。如今张飞传令翻山,一个参谋不声不响;另一个参议却把手乱摇:“三将军,山头如此高大,下官糜竺体弱力微,难以翻越。”
毛仁、苟璋和张飞是古城结交的朋友,抬头见直穿云霄的山峰,也直言不讳地道:“都督,毛仁翻不过!”“都督,苟璋无能耐!”刘辟和龚都也附合道:“咱们也不敢上此高山。”
张飞见马前马后的人都有畏缩之色,齐声嚷着翻不过此山,心想,我虽然嘴上叫着翻山,究竟怎样过去自己也没底。大队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不翻巫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退回去是不可能的。大哥在川中等待我们,度日如年,纵然这是上刀山也得过去!厉声道:“本督令出如山,违者立斩不饶!”说罢,从匣中抽出三尺龙泉,高举在手,环眼怒视着两旁。
总以为号令一出,文武不敢违抗。不料适得其反,参议糜竺伸长了头颈到张飞的马前道:“三将军,下官愿受军法!”毛仁和苟璋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说,都督,与其爬山死于非命,不如请你爽气一点,把我们杀了吧,免得连累三军。
张飞真恨不得杀一个惩戒惩戒三军,但一看这些患难朋友都要引颈受戮,举在空中的手软了下来。心想,我不该发此令,要是杀了他们,一则我们仍是无法过去,即使过去了也只剩我一个了;二来,这是无能无德的所为,我受军师这几年栽培,倘若连队伍也不听使唤,那怎么还能和川中能人争斗呢?第三,他们都忠心大哥,我怎么有面孔去见大哥!张飞无可奈何,重又对面前遮天盖地、横亘数百里的巫山端详起来,好象眼前是一个无比高大的巨人分开着双臂,在阻止大军入川,就是想找一个山头低一点,山路平缓一点的也没法找到,到处是陡立的悬崖和峻险的峭壁,荒草满山,乱石遍地,果然是一座天然屏障。张飞看了一阵,知道眼前只有翻越山岭。但怎样说动大家过山呢?仍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忽然想起大家对汉业是十分忠心的,因此而决然双手抱拳,对着巫山凄然泪下,说道:“大哥啊,庞士元先生亡身落凤坡,致使汉军受困涪关。兄弟张飞与老师诸葛军师水陆分兵下川,用反间计智取巴丘镇。如今大军直抵巫山,无奈将士皆惧高山之险,畏缩不前。非是兄弟不尽汉业之忠义,实在有心无力,无法与大哥川中相会,唯有一死,聊表寸心!”说到这里,泪如泉涌,竟挥剑向自己的颈项刎去。正是:
三军胆惧山岚暗,一帅情真日色开。
欲知张飞可曾自尽,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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