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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张飞施计攻克巴丘 廖登酬宴羡艳降汉(2/2)

    廖登嗔道:“何必多问,皆是你部下所为!”

    张飞听了,佯装悖然大怒道:“哪一个将廖将军刺伤的,自已出列!”

    苟璋见张飞如此宽待廖登,心想:我们四个打一个,好不容易捉了他来,怎么把他这样宠幸,反倒要责怪我们?但自己深知张飞喜怒无常,不敢不答应。便从武将班中闪出:“都督,是末将刺他下马的。”

    张飞眨眼作色道:“苟匹夫,尔好大的胆量!廖将军乃是蜀中名将,年轻有为的小辈英雄,本督尚且要敬他几分,尔胆敢将他刺下马,看在乡年结交的份上,不加罪于你。与我滚下了!”

    苟璋未看真切,心祖,战场上交手,历来是你死我活的。刀枪之上又不生眉目,刺伤了他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况且出马之前,你并没有关照我不准刺伤他呀!现在刺了他一刀,被你臭骂一顿,算我倒楣。只好一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来,去内帐将本督的金疮药取来。”

    手下想,金疮药都是一样的,有什么你我之分呢?难道你张飞的药特别好?!忙提醒道:“都督,小人身上也备下一包金疮药,可与廖将军治伤。”

    “放屁!本督从荆州带来的金疮药,乃是上好之药,你的药怎能与廖将军治伤,快去取来!”说时,仍在对手下连连眨眼示意,意思是:你们别管我用的药是好是坏,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用意。

    手下当然不知道张飞在耍什么花招,但见他在连连使眼色,顿然也明白过来了。便向内帐去取药。其实,这手下并未去内帐,而只是到后面去解一次溲,从怀中掏出药囊回到帐上,双手捧上:“都督,此便是都督内帐存放的上好金疮良药,请都督吩咐。”

    张飞想,内帐存故良药,连我自己都不知。晓得手下已明白我意,便说道:“快与廖将军敷上。”

    手下便为廖登敷药包伤,片刻就绪。

    文武看到这儿,已经认定张飞用的是攻心术,先感化廖登的心,再劝他投降。

    “速速与我摆酒设宴,为廖将军压惊!”

    一声吩咐,手下陆续送上杯盘酒菜,筛好满杯以后退在一旁。

    张飞和颜悦色道:“廖将军请用!”

    廖登自从到了汉军大帐以来,所受殊遇与往日的传闻竞然风马牛不相及。心想,往日听说张飞凶暴蛮横,没有人性,想不到他竟有这般柔软心肠。非但不叫我下跪投降,还给我松绑,穿甲戴盔,还请我坐,用他自己准备好的上好金疮药为我疗伤,甚至还摆出酒来为我压惊,如此殷勤款待。这……这叫我怎么办呢?所以说,匹夫之辈吃软不吃硬。刀斧架颈,照样面不改色。就是吃别人给他好处,对他诚意相待。现在被张飞连声廖将军长,廖将军短地一阵哄骗,廖登心也软了,有火也发不出了。只是喃喃道:“此酒不能用,廖登不愿归降。”

    张飞朗声笑道:“廖将军啊,战场之上你我各事其主,浴血奋战。而今大帐之上饮酒作乐,畅叙追慕之情,可作敌国之交。降与不降此乃酒外之言,席间休提。本督素仰廖将军行侠好义,数巡之后,便当送将军回营。我家刘、关、张弟兄三人向以仁义待人,廖将军不必多疑,请用酒!”

    廖登被他这样大大地一捧场,顿觉浑身轻松,心里甜滋滋的。暗思:既然他不强行逼我投降,只是饮酒叙情,那就吃它几杯,应付过了就回去。便说道:“请了!”

    “廖将军果然豪爽,本督佩服。请!”

    两人举杯便饮,嘴到杯干。手下提壶斟酒。张飞暗使眼色:你们今天不能让廖登空杯。手下点头。

    张飞知道,有为的青年,往往为自己的年龄自豪,便问道:“廖将军青春几何?”

    廖登答道:“廖登虚度二十有三。”

    “啊!只有二十三岁,便有这等本领。本督手下四将尚且胜不了将军一人,正是后生可畏,日后必成大器。来,来,来,请用酒!”今日的张飞,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么一套。

    年轻的小阿憨被张飞接二连三地美言,顿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似乎有点在云里雾里地飘浮起来,几杯酒一落肚,也有点忘乎所以。心里一来劲,手也举得勤了。“大都督过奖。”说着,又饮了一杯。手下又给添满,廖登并不谦让。

    张飞又问:“廖将军可有妻室!”

    过去的小伙子到了婚姻之期,一般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人一提到这种事,总会感到难以为情的。现在张飞开门见山就这样动问,廖登的黑脸就涨成了紫绛色,而且神态也忸怩不安起来。为了掩饰这种窘态,廖登不知不觉地干了一杯,然后羞涩地答道:“廖登尚未成婚。”

    “还没有家室么?”

    “正是。”

    张飞想,你越是怕难为情,我越要叫你难堪。故意噗地笑道:“可有儿女?”

    廖登听了这句话,也忍俊不禁了。暗想,人家都说张飞是个天大的傻瓜,如今看来一点也不错。没有妻房,哪来什么儿女呢?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看着廖登这种傻样,张飞相反装得更傻,似乎感觉到了自已的失言,忙改口道:“哎!老张多饮了几杯酒,已经有点醉了。没有老婆,哪来什么儿子呢?正是个傻瓜。请廖将军不必在意。来来来,干一杯!”

    两人又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两旁文武知道张飞酒量很好,现在是有意劝酒,他不会醉的。再看廖登,已有几分醉意。但不明白张飞为何要对这川将杂七杂八地说这种无关紧要的话,而军情大事仍只字不提。

    张飞待手下为廖登又筛了一杯酒,轻声说道:“廖将军,本督有一事早想告知。”

    廖登听了,警惕地问道:“有何吩咐?”

    张飞又故作姿态:“此事还须慢慢地叙来。来,请廖将军掉换大杯饮酒,本督话得投机,有肺腑之育相告。”

    手下立即换了大杯,慢慢倒了两杯。张飞举杯道:“廖将军既不见外,本督格外高兴。来,满饮此杯。”

    廖登听说张飞有要紧的事和自己说,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也不量一量自己到底能饮多少酒,又满饮了一大杯,甩袖口拭一拭嘴,忙问道:“都督,有……有何话讲?”

    张飞见他眼里快要滴出酒来了,说话也开始口吃了,这才说:“廖将军,本督久居荆州,颇有结交,衙门对面有一老翁,只生得一个女儿,爱如珍宝。今年一十八岁,待字闺中。生得美貌绝色,真有倾城倾国之姿。求婚者不计其数,聘礼堆积如山。此女却有个怪癖,非年少英雄不嫁。因此,至今仍是空守闺房,未有意中之人。其父与老张索善,每每托老张作伐为媒。老张率军临行之时,老翁又再三央托。故而老张挂在心上,留意观察。”

    “都督可曾为老翁选中良婿否?”

    “来,你我再饮一杯,老张自会详告。”

    两人又饮了一杯。廖登已被张飞的话吸引住,忙问:“都督可曾为之作媒?”

    “廖将军,老张从水路而来,抵达巴丘乃是第一关隘,尚未作媒。然而,今日见将军仪表非俗,又是位年少将军,若与此女联姻,果然是英雄与美女,天生的一对,实是郎才女貌,十分匹配!”

    廖登听了这些话,心里好象装了个小鹿似的怦怦乱跳,追问道:“都督可曾与老翁言及此事?”

    张飞见他神志已迷糊,心想,哪有这种事呢?都是我编出来的。再说,即使有这样的事,我与你还认识不到半天时间,怎么来得及和人家说起这些话呢?既然你爱听,我就再造下去。“本督昔日已与老翁论及将军。”

    “可督允否?”

    “廖将军,本督慢慢地说来。你我再饮一杯。”

    廖登迫不及耐地要想知道下落,因此半点也不客气,一饮而尽。“都督,请,请……请讲。”

    张飞见他说话语无伦次,舌头也大了,料定他已经醉了,便说道:“廖将军的大名,荆州家喻户晓。这老翁又是个良民,本督一讲,他便一口应允了。”

    廖登听到这里,心花怒放:想不到我廖登的名望在荆州这么大,而且张飞还为我物色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有人说我憨,可憨人也有憨福的,艳运倒也不浅,想到这儿,竟自提酒壶,自斟自饮起来。他的心已不在这酒上,已经飞出了西川,好象已经看到了娉婷婀娜的荆州少女在向他频频招手、递传秋波了。便望着眼前的张飞感激道:“多蒙大……都督作……作伐为媒,廖登今生不……不忘。”

    两旁文武想,荆州衙门对面只有一个卖泥人的老头,哪来什么“美女“?!除非把老头儿做的泥人美女来嫁给他。心里越想越好笑。

    “不过……”张飞欲言又止。

    廖登虽说已醉,但神志还清,刚刚说定了的一桩亲事,又来一个欲言又止,马上敏感地意识到了其中还有反复。便问:”都督,怎……样?”

    “将军是个黑脸,此乃美中不足。娇女冰肌雪肤,嫁一个黑如墨炭的郎君,岂不是白璧生瑕?”

    醉眼朦胧的廖登生怕将要到手的美人又失去,只恨自己生得这么黑,双眼盯着张飞,恳求道:“还请都督多多美言,犹如再造之恩。”

    “廖将军不必担心,本督既知老翁有此忧虑,便以好言劝慰,说得老翁非但不恨黑脸,而且非黑脸年少英雄不嫁。此事便又允了。”

    廖登想,料不到你张飞早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恩,我竟一点也不知道。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妙龄少女做妻房,真是称心如意。廖登迫切想要知道下落,情不自禁地把座位向张飞身旁靠了过去,痴痴地问道“都督怎生言……语?”

    “本督言道:自古以来黑脸皆是大丈夫,拔山举鼎的项羽不是黑脸吗?鸿门宴上的樊哙不是黑脸吗?草桥关上的姚期不是黑脸吗?统率水军进川的大都督张飞不是黑脸吗?黑脸都是英雄好汉。被本督这么一讲,老翁满口称是。其女也有个英雄心,听得将军是个黑脸英雄,恨不能早日与将军结百年之好。故而此番老张进川,寻找将军乃是第一桩大事,不料部下四将竟与将军打了起来,还刺了将军一枪,差点误了老张的大事。老张岂不要训责他们?”

    廖登听了张飞这一席话,句句动真情,字字感肺腑,突然下跪道:“大都督在上,此恩此德廖登没齿难忘。如今心甘情愿归顺大汉,请都督收留!”

    到这个时候,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无可非议张飞的一整套思索倒是很有针对性的,文武个个暗中叹服:这样一个粗鲁的人,一当了都督就能想出劝敌受降的计策来,这说明他确实有主帅之才。老酒、“美女”双管齐下,把个廖登制得服服帖帖,就好比一只驯服的绵羊一样任人摆布。除了军师能做到,别的人恐怕就望尘莫及了。大家看看这滑稽的场面,谁都不敢笑出声来。

    张飞达到了目的,也是脸露得意之色。忽然,他用严厉的目光扫视四周,暗示大家不能露出马脚。随后就双手扶着廖登说:“廖将军请起!”

    廖登重新坐下,由于饮酒过量,眼里噙着的泪水如酒般滴滴嗒嗒地落了下来。他无限感激地说道:“都督如此体谅廖登,犹如再生父母。若都督不……弃,与……廖登结为父……子之交吧!”

    张飞见他已醉得不象样子了,也装得醉醺醺,附和道:“恩结父子倒也使得,那谁是老子呢?”

    “都督为父,廖登为子。”

    “我看还是将军做老子吧?”

    “呃……”廖登双眼呆呆地望着张飞,糊里糊涂说道:“只有大外甥、小娘舅,怎么父子也可以颠倒的啊?”

    两旁文武耐不住了,都低着头、抿着嘴在笑:这等事,料想就是军师孔明也无法做出来!

    张飞坦然说道:“将军啊,不如你我结个忘年之交,可好?”

    廖登又活跃了,“这个甚好。你是大……哥。”

    “是啊,老张长你几岁,便做个大哥吧。”

    “张大哥。”

    “廖贤弟。”

    张飞想,时机已经成热,不留再打趣了,被他醒悟过来,事情又麻烦了。说道:“廖贤弟,桃园结义,刘、关、张情同手足,恩重如山。自长坂坡赵云在百万乱军中厮杀三天三夜救出小主,我家大哥感激他为汉室立下大功,与他结为弟兄,便是刘、关、张、赵四弟兄。如今廖将军与老张是莫逆之交,若将军肯为汉室效力,待老张说与大哥知晓,便是刘、关、张、赵、廖五弟兄了。大哥成了天下,你我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不尽也!”

    廖登被酒色官禄迷住了心窍,难以自拔,顿感身价百倍。心想,如今与皇叔称兄道弟,与赵云并驾齐驱,这是何等荣耀!刘备有难,我应当为他尽力。便懵懵懂懂地说道:“大哥有话只管吩咐,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贤弟啊,我家大哥兵困涪关已非一日,如在水深火热之中,愚兄领兵到此难过巴丘,心如火焚。请贤弟助一臂之力,让大军过此巴丘镇。”

    廖登听说是这么一回事,毫不犹豫道:“大哥请放心。待小弟回归大……大营,立即去谏……谏劝赖忠献关投降。然后先斩左营曹俊,后杀右营马汉。大哥以为如何?”

    “若是赖忠不降呢?”

    “要是他不降,廖登先结果了他;再杀曹、马二人,聊表小弟忠汉之心。”

    张飞想,好极了。我请了一桌酒,你连杀三个人,还送我一座巴丘镇,这真是一本万利。便立即站起身来,携住廖登的手,“贤弟请!”

    “大哥请!”

    双双携手步出大帐到营前。见手下已将战马带到,张飞松手道:“贤弟请上马!”

    廖登摇摇晃晃上了马背,伸手接住手下送上的巨斧,十分留恋地回头对张飞说:“张大哥,小弟去了。”

    张飞忽儿正色道:“慢!老张知你去后必不回来,尽在哄骗于我!”

    此时的廖登,见张飞仍不相信自己,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满脸委屈地把大斧架在乌翅环上,当即发誓道:“张大哥,若小弟一去不返,天诛地灭!”

    “呀!一句戏言,何必当真!老张在此聆听捷报!”说罢,便在马屁股上狠击一下。战马吓了一跳,腾蹄飞奔而去。

    张飞目送廖登走远了,便扬声大笑:“哈……小黑脸中了老张的计策了!”这才回进大帐,命手下收拾杯盘和撤去廖登的座位,重新开帐。故意问道:“众位,可知老张用的什么计啊?”

    文武想,你这个计还不是“哄、骗、吓”三字么?只因廖登是个憨大,要是换了别人就不成功了。至于说是什么计呢,这倒说不全,好象军师从没用过。便道:“我等愚昧,请都督指点。”

    “老张用的是反间计。廖登喝得酩酊大醉,回去必定和赖忠拚命。让他们“窝里反”,自相残杀,老张却是坐收渔利。此计如何?”

    众人附和道:“都督高见。”

    一旁孙乾想,你这条计虽然一时已成功,但漏洞百出,廖登酒醒以后,只要被赖忠一顿训斥,便会恍然大悟。即使廖登执迷不悟,献了巴丘,日后向你索讨老婆时,你怎么应付呢?这就远不如军师用计瞻前顾后,四平八稳了。遂佯问:“三将军将荆州绝色女子作伐与廖登,果有其事否?”

    张飞想,啊呀,老孙啊,你怎么也变成憨大了?荆州的事情还能瞒过你吗?衙门对面只有一个老头子是捏泥人的,虽然他捏出的泥人中也有美龄少女,那也没法做他老婆的哟。

    孙乾又问:“那三将军缘何这般说法?”

    “廖登正在年壮之期,却无妻室,军中更无女子,必定思慕巳久,老张便以美女诱之。我家老师常言道:兵不厌诈,虚虚实实,两军对阵,怎好与他来真的?此乃老张所施的美人之计。”

    孙乾想,你一会说反间计,一会又说是美人计,到底算是什么计,看你说出个什么名堂来。问道:“请问三将军,今日之计,谓之何名?”

    张飞想,喔唷,我只知道用计,还没来得及想出名目来,倒被你钻了空子。环眼一转,智从中来,答道:“老孙啊,老张此计听起来很烦,但想起来是很通的,这叫反间夹美人计。”

    文武听了大笑,要么“反间计”,要么“美人计”,怎么弄出个夹计来,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有你想得出,也只有你说得出!张飞见大家都在笑,不由得也乐了起来。

    诚然,张飞的计是不能和孔明相提并论的,但这条计也不失为一条好计。它完全抓住了敌将的年龄、性格和心理,创造了敌将内部的分裂,这对汉军来说是十分有利的。有道是:

    万面玄机细处觅,一时良策粗中求。

    欲知张飞可曾夺取巴丘,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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