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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燃微火甘宁袭重寨 擎密令毛苟窃大粮(2/2)

    于是,命六千弟兄把一万二千个火把拔出来,在风中点旺,顿时山下彤彤红一片火光。吴兵齐声高喊:“不好喽!火攻来哉!烧得厉害啊!”

    山坡上各座营帐里的曹兵听见叫喊声,对山下一看,火光熊熊,正不知来了多少吴兵吴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着起哄:“不好喽,火攻厉害!火烧粮队啦!”十万曹兵吼声如雷,恰似天崩地裂、山呼海啸一般。一边喊,一边丢下营寨,象潮水般地涌向半山。

    中军帐里的数十员曹将正和甘宁杀得起劲,忽听外边一片罗唣,声音越来越响。那些退在一旁等待换班的人首先听清弟兄们在喊“火烧粮队,烧得厉害”。心想,对了,周瑜绝不会只派甘宁一个人来攻打粮队的,肯定后面有人接应,现在果然火攻来了。我们的本领比甘宁差得远呢,几个战他一个都勉强,看来一时之间不可能把他杀败。等到下面的吴军杀上来时,那就更加危险了,我们不是被杀,就是烧死。有些本领蹩脚的大将已经开始溜了。钻出中军帐一看,果然前山一片火光,小兵都向山上逃来。心想,既然前山失守起火,说明聚铁江已被他们夺去了。前山不能走,快向后山溜。

    这也要怪夏侯惇自己不好。他这粮营都督责任虽重,平时事情却很少,闲着无事就与这班大将聊天扯皮。讲什么呢?大多是讲诸葛亮火烧博望、火烧新野。讲得绘声绘色,活龙活现,有时还要添油加酱地进行艺术渲染,夸大事实。他无蜚是为了炫耀自己:这么厉害的两场大火,照样没能把我烧死。说明我命大、福大、本事大,烈火炼真金。不料他的这些闲言碎语起了很大的副作用,听得这班曹将毛骨悚然,谈“火”色变。大家都知道诸葛亮在江东帮助周瑜用兵。心想,这火攻必定是孔明安排的,他放的火要么不烧,一烧就没救,厉害得不得了。今天我们挨上了,看来不死也要脱层皮,趁早溜走为妙。所以看都不敢多看,拔脚就逃。

    大帐上的曹将越打越少,圈子也越打越稀了,他们一边往后山逃,一边还在瞎叫:“火烧厉害啊!”不无片刻,大帐上只剩下七、八个大将了。本来几十个人凑在一起,人多手杂,这里挑一枪,那边砍一刀,围着一个人打,好象在玩游戏,十分有趣。现在见别人都已滑脚溜走,谁还有心思再打!轰地一散,全部跑光,就剩下独眼龙一个人。

    甘宁打得浑身臭汗淋漓,晕头转向,只要见刀枪近身,就用戟挑钻打,穷于招架,十分专心,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见曹将一下子全部逃光,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心想,我本来就不找他们,他们逃走当然最好,不去管他。顿时勇气倍培,拨转马头,直扑夏侯惇。“贼将去吧!”迎面一戟刺去。

    夏侯惇也早已慌了手脚。心想,我脸上的伤疤才好,胡须刚刚长得象样一点,又要烧啦!又看到四十来员部将全都逃光,只剩下光棍一条,更加胆怯了。心想,我是出名的逃走大王,今天这班大将比我逃得还快。因此,他根本无心恋战,丢下令旗,圈马便逃。

    甘宁也不追赶。他想,我要的粮食,而并不一定要你的命,让你逃生去吧。他在寝帐、大帐、内帐等地跑来奔去,仔细地搜索了一遍,一个现象将都没有,小兵也逃得不剩一个。

    兵败如山倒。十万兵将向着后山狂奔乱窜。

    甘宁放下画戟,擦一擦满头的大汗,喘一口气:嗬,真不容易啊!这时才听清曹兵叫喊的是“火烧粮队”。回头一望,山脚下火光冲天,果然厉害。甘兴霸这惊非同小可:谁在放火?一蓬火把这座粮营烧光,我与四十来员大将这半天工夫不是白打了吗?正要冲下山去看个究竟,吕范上山来了。吕范向甘宁说明山下的火是用的疑兵之计。兴霸这才放下心来,明白了曹将为什么会逃得这么突然,夏侯惇为何又匆促逃命,原来这都是吕子衡的暗中协助。便道:“多谢吕大夫相助!”

    吕子衡和甘宁来到夏侯惇的内帐,找到了记载曹营粮草的帐册。上面写得分明,这里的大粮一面支出,一面解来,始终保持一百六十万石。但在十八日的半夜里又有焦触、张南解来十万石,所以帐面上最后的结存的大粮数字是一百七十万石。两人到外面一看,一石一袋的粮米从中军帐周围一直堆到沿江一带,层层叠叠,就象一条巨龙蟠据在聚铁山上。真是堆积如山。

    甘宁对吕范讲,粮队虽然攻下来了,但这许多粮米要搬下山,装上船,实非容易之事。你看怎么办?

    吕范说,我们三人共带来九千军队,需要分一分工。首先,请你甘将军带领一千弟兄,准备硬弓强弩,守在后山隘口上。因为我用的这条疑兵计是攻其不备,夏侯惇一时惊惶,弃寨而走。但当他逃到了山下之后,他一定会有所醒悟,发觉自己上了当的;再加上他想到丞相将如此重任交托给他,所负的责任十分重,回去无法交代,必定要来复夺粮寨。所以要把守好,不让他上来。好在后山地势险要,山路陡峭,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紧要去处,一午兵也足够了。另外六千弟兄排成三十队,每队两百人,用蚂蚁传物的方式向江滩运米。

    甘宁说,两百个人一行,恐怕不能从江口排到这里半山腰吧?

    吕范说,不妨。这半山附近的米,倒只要用一千弟兄就够了。你看,曹操架着这十辆槽车,如同龙骨水车相仿,就是专门用来装卸米包的。一千弟兄只消把这叠得很高的米包墙推倒,直接往槽车上丢去,米包就会象流水似的泻下山去。运米的事,由我来指挥。

    甘宁想了一想,说,这样一来,江边装船的弟兄只剩一千了,恐怕太少。

    吕范说,这也不妨。我方才看到,马将军俘虏了三千曹兵在那里,不是也可一用么?

    甘宁大笑,说,子衡先生真有办法。

    的确,照吕范的办法运米,有秩序,装起来也方便。但也没有考虑到除了自己按都督的命令运米外,诸葛亮也会插一手,派人来偷粮的。如果每人一包从山上背到船上,上下往返,就必然会把江边的消息带到半山来。吕范得悉后,定要告诉甘宁,甘宁听说另有一批人来运米,肯定要下山察看一下,毛、苟就有危险。而孔明料定他们不会用这样的笨办法来搬运的,估计到有人会想出蚂蚁传包的简便办法。这样,每个人都是原地不动地站着传递,孔明就有机可乘了。靠近江边的吴兵看到毛、苟他们后,只能告诉相邻的弟兄。两百人的长长队伍,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江边的消息告诉别人的,因为这不是传命令,而是不必他们多管的闲事。只要两百人中有一个不传,消息就会中断,到不了半山了。再加上甘宁守在后山,更加得不到他们的消息。

    大家立即按照吕范的布置行动。甘宁带了一千兵,到后山隘口,准备好弓箭,谨防夏侯惇来复夺粮寨。吕范亲自指挥运米:半山的米包在十条槽车上“辘……”直向江边滚去;三十行人力传送带,象梭子似地把米包“唰……”泻到江边。马忠带了一千吴兵、三千曹兵准备装船。吴兵见江边的米包已经堆得很高了,担心来不及装船,便问马忠,要不要装船?马忠说,你们着什么急,等一下好了。我们装起来的速度比岸上要快得多,一下子就可以装完,不如等它积得更多些,我们一起装完,免得中途又要停下来等他们。

    其实,你还是有几包装几包,宁可装完了停下来等他们的好,多少不可以拿一点;你想等一下一起装,那就一包都不给你了。

    正在此时,口子外面驶来一百零八号大船,后面跟着三里长的木排,浩浩荡荡朝聚铁江驶来。第一只大船上扯着两面旗,一面是“严州解粮官正”,另一面是“严州解粮官副”;都没有姓氏的。船头上站着毛仁、苟璋;苟璋手里捧一支将令。三千军士都穿着两套号衣,外面一件是“孙、吴”,里面是“刘、汉”。

    马忠听见锣声,对口子外一看,来了许多船只,见头不见尾,抬头一看旗号,是严州解粮官。心想,解粮怎么解到这儿来了?便命手下问一问。

    吴兵喝道:“呔!我的哥,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刘家小兵听说聚铁山的一百六十万石粮食可以冠冕堂皇地去偷,个个眼珠碧绿,手心发痒,把军师锦囊上的吩咐早已背得一字不差,滚瓜烂熟。故回吴兵道:“我的哥,咱们从严州解押军粮和棉军衣到三江口,正好大都督刚要出发。都督想到你们运粮的人手、船只不够,要来往几次,太麻烦了。所以叫咱们帮个忙,从水营上拖些木排来,把粮米一下子全都运走。”

    马忠想,原说解粮怎么要那么多船,却还有棉军衣呢,这个东西又轻又大,最占地方。这许多船只、木排,再加上吕大夫的八十号大船,那一次完全可以装完了。都督这个主意妙得很,水营上反正今天没有多少人了,空放在那里也没事干,先用来装米倒很好。哪里知道人家是特地去租借来的,租费还欠在那里呢。马忠倒很高兴,吩咐手下人放他们进来。船和木排驶进口子。马忠对毛仁、苟璋把手拱拱:“二位将军辛苦了。马忠有礼。”

    不实毛、苟见他施礼,把小胡子一捋,头一别,睬都不睬他。

    马忠倒一气。心想,你们不过是小小的严州解粮官,理应先向我行礼,我也是江东数得上的大将,先向你们打招呼,那是特别客气,格外抬举你们了,你们倒反而不屑一顾,对我摆起架子来了!可仔细一想,哦!明白了。他们本来把货物解到三江口,就可以回去了,现在都督捉他们的差,这是外加出来的事,所以他们一肚子的不乐意。在都督面前不敢回绝,到我这儿来出气了。哼!你们这两个家伙好不知羞耻,竟敢迁怒到我头上来了!你们有气,我可没有气。多做一点事情就副样子!你们越是懒惰,我越要惩罚惩罚你们,回去还要告诉都督,整治一下。本来这些粮食大家平摊着装装,现在偏偏全部叫你们运,我们宁可空着船回去。他跟毛仁、苟璋怄气了。孔明就希望你这样做。

    毛、苟按照军师的吩咐行事。孔明在锦囊上写道:见了吴将不可施礼、还礼。一行礼,接着必定要请教尊姓大名,你们如何回答?如果乱造一个假名,万一吴兵中有个把严州人,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就容易起疑。所以,不理不睬,把对方一下子打闷。

    马忠饱受一肚子的冤枉气,不高兴同他们多讲了。吩咐手下,叫他们拿都督的将令来看。

    吴兵问道:“你们可有都督将令哪?”

    毛、苟想,没有令箭怎么可以来偷米呢?人是假的,令是真的;以假乱真,虚虚实实。

    苟璋跳到岸上,把令箭往吴兵手里一杵,“请看。”

    吴兵接过令箭,交给马忠。马将军一看,哎哟,还是条密令呢!十二条密令中的第一条:“子”令。心想,都督知道粮米重要,故而特地给一支密令,以示紧要。马忠把令箭往靴统里一插,对吴兵命令道:“把大粮装上他的舟船、木筏。”

    诸葛亮的偷东西派头真大,要人家自学自愿送到船上去。不但吴兵帮助,受降的曹兵也出力。

    四千吴兵、曹兵把米包往一百零八只船和三里木筏上丢上去。三千汉兵把它们叠起来。

    苟将军手搭宝剑,在岸上走来蹁去,表面上装得所派很大嘴上还一个劲地催促他们快装,显露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可是眼睛老是瞟着山上,要是甘宁下山,马上要递暗号给毛仁,立即逃命。

    毛仁在船上、木排上跳来蹦去,指挥着自己的弟兄装米,装米也有个讲究,一定要秩序好,方法正,才能装得又多又快。毛将军指手划脚地要弟兄们先把一百零八只船装满。租来的船没有战船那么大,最多只能装三、四十万石。所以很快就装满了米先驶出口子。接着就往木排上装。木排这个东西的胃口可大了,不管装多装少,份量压上去好象没有感觉的,直到米包成了堆,才往下沉一点。堆到最后,人够不上了,就搁了梯上往上装。须臾工夫,三里长的木排已成一垛高高的米墙。

    马忠见他们把米包装得那么满,堆得那么高,还在不断地装。心中暗暗高兴,压死你们这帮王八蛋!

    诸葛亮答应保毛、苟两个时辰的险,两个时辰内可以牵制住甘宁不下山。如果不是明安排得周密细致,兴霸早就下山来了。甘宁倒不是知道有人要来偷粮,而是因为夺下粮队实非容易,完全靠自己同四十余员曹将拚死而取得的,所以特别关心这批战利品,要亲自来欣赏欣赏自己的成果,可以在奋战之余得到一点安慰。他在隘口上守了半个多时辰,见下面并无动静,就准备到前山江边去看看。如果那时下去,毛、苟的一百零八条船都还没有装满,要想逃都来不及。

    此刻,甘宁正要想走,忽然后山山脚下响起了杀声:“杀噢--复夺粮寨啊!”甘宁一吓,不敢贸然走开。

    不出吕范所料,夏侯惇逃到了山下之后,想想不对:阿叔把粮队交给我,实实足足有半份家当呢!刚才曹洪说赤壁方向半天红光,他又一去不返,看来赤壁也遇到火攻了。而且九十里外能见火光,可想而知已烧到什么程度。如果水、陆两营烧光,丞相必然退往此地。现在粮队一丢掉,我们在长江边上非但无寸土可夺,就是立足之地也没有了。不行,聚铁山不能从我的手中丧失,得去把它夺回来。方才前山的火攻肯定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我。难道他们为了夺取聚铁山,连一颗粮食也不要,而付之于一炬?这显然是不可信的。那末杀回去!一只眼对四下一看,从山上逃出来的败兵不少,一时都未走远,但部将却一个都不见了。心想,我对付甘宁一个人已经相当勉强,倘然他们还有增援那怎么办?所以夏侯惇进退两难,犹豫不决,在那里转来转去,想找个把部将帮帮手,杀上山去也可以胆壮些。

    “帮忙”的

    在那里等候已久了,就在前面树林之中,许褚、张辽带了三千人也来支援你了。不过这许褚、张辽是刘备手下刘辟、龚都必扮的,三千曹兵都是皇叔的人马,身上也都穿着里外两套不同的号衣。刘、龚二将自己并不抛头露面,而是躲在背后命令手下在要林口观察。汉兵见山上有一批批的曹兵曹将溃逃下来,最后见夏侯惇也下来了,便立即报告刘、龚二将。二将一声令下,汉兵们齐声高喊:“夏侯都督住马喽,都督慢走哎!”

    独眼龙正从山上策也夺路而逃,恍惚中见树林口有一批小兵,身着“曹”家号衣,以为是自己的弟兄。便问:“喊叫本督何事?”

    “夏侯都督,咱们从赤壁大营赶来。今晚周郎大举进兵,丞相料定他们必来偷袭粮寨,因此派咱们来给你送个信,叫你早作提防,无论如何要守住粮队。张文远、许仲康二位大将军随后便到。夏侯都督,粮队千万不能丢啊!”

    夏侯惇想,的确,丞相向来最关心军粮。现在他自己那里也十分吃紧,还要抽出两名最得力的心腹大将来支援我。我本来就准备复夺粮寨,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有这么两位老朋友来帮忙,那笃定了。许褚一个人就足以抵敌甘宁,再有张辽和我,夺回粮队那就勿庸置疑了。眼下他俩还没有赶到,那末我一个人先冲上去,纵然不能杀败甘宁,也要搅得他们无法把粮食抢走。否则我在丞相面前无法交代的。一只眼顿时好象打足了气的皮球,鼓足了劲,圈转马头,一声召唤:“军士们,跟随本督杀回山头,复夺粮寨!”说罢,一马当冼冲上山去。

    曹兵们听说许褚、张辽奉了丞相之命来求援,也勇气百倍,跟着夏侯惇杀回山头。

    树林里的当兵见自己的喊声果真应了验,更加起功了,拚命为曹兵呐喊助威:“复夺粮寨噢!复夺粮寨啊!杀噢!”老太婆吃海蜇--嘴里热闹,身体一动都不动。有的爬在树上,闭着眼睛,“复夺粮寨噢!”当山歌唱;有的在黑暗中撒尿拉屎,一边也在叫“复夺粮寨噢!”因为这是军师在锦囊上这么交代的。别看光这么叫叫,也着实也能壮胆、鼓劲呢。

    甘宁见夏侯惇果然心不死,带着喽罗重新冲上来了,只得留在隘口。等曹兵靠遑,兴霸一声命令:“放箭!”

    “呔!贼兵贼将招箭呐!”箭似飞蝗。虽然吴兵带来的箭并不多,但粮营上有的是,就用他们的箭射他们的人。许多曹兵都死在自己的箭上。前面的曹兵一排排地倒下去,后面的曹兵还在一批批地拥上来……。大将是不怕乱箭的,夏侯惇播动长枪,乱箭便四下弹开。虽然箭伤不着他,但他要冲上去也不行。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夏侯惇想,许褚、张辽怎么还不来?再这样我吃不消了。他舞长枪舞得吃力了,只好退下来。

    你往下退,树林里的杀声就高起来:“张大将军、许大将军来啦!冲啊!”

    夏侯惇听说许褚、张辽来了,心想,再杀回去。便圈马重又冲向山头。

    你一冲上去,树林里的杀声马上又缓和了些。因为老是真着喉咙叫太辛苦,嗓子吃不消,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挡了一阵乱箭,还是不见许褚、张辽的影子,又有点泄气。心想,大概他们在路上碰到了周瑜的伏兵拦截,一下子冲不过来;也可能是丞相那边情况严重,他们抽不出身。那靠我一个蛮冲是不行的,看到地上的弟兄死伤很惨重,冲又冲不上去,只好再次退下去。

    树林里的刘、龚二将早就点好了一支时辰香,现在一看已经拖住甘宁一个半时辰多了,便命令小兵把大旗亮出来,摆起战鼓,再卖力点喊几声,作为临别纪念。汉兵立即把两面大旗打开,在树林口使劲挥动,战鼓擂响,杀声震天:“张大将军、许大将军来啦!复夺粮寨啊!杀噢!”“咚……”,大旗“啪……”。

    夏侯惇一听这声间与前两次不同。又见飘出两面大旗:“大汉丞相帐前左护卫、二虎将:张”、“大汉丞相帐前右护卫、痴虎将:许”。心想,好,这一下真的来了,再拚他一下。“军士们,复夺粮寨!”

    第三次冲锋又开始了。

    甘宁比夏侯惇聪明,听得山下树林里杀声很高,却不见人马杀到。当夏侯惇冲上山时,喊声就低,一退下去,杀声就急,此起彼落,此落彼起,很有规律。甘宁寻思道:几次叫喊张辽、许褚来了,结果都是空炮,“光打雷,不下雨”,“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呢?经夏侯惇上上下下两次折腾,还不见张辽、许褚来,甘宁已猜到了八、九层:一定是曹操生怕夏侯惇拆烂污,粮营不保,但又自顾不暇,抽不出勇猛的大将来增援,所以派一批小兵来骗骗他,用张辽、许褚的威名来给独眼龙打气壮胆,希望他能尽力保住粮队,等待曹操大队退到这里。对,肯定是这样的。甘宁对夏侯惇看看:你这个匹夫啊,上了自己叔父的当还兀自蒙在鼓里呢!--可是你自己也上了当了呀!孔明这一条计策既调动了夏侯惇复夺粮寨的信心,又牵制了你甘宁,不让你离开后山去巡视聚铁江,你可知道吗?甘宁看别人一目了然,十分清楚,看到自己身上就模糊不清了。

    刘辟、龚都见两个时辰已到,吩咐整顿队伍,准备回去。你们何不再多叫一会儿呢?多拖住甘宁一分钟,毛仁、苟璋就多一分安全呀!刘、龚二人也都有他们的想法:军师的用兵十分精确、周密,他关照什么时候撤兵,你不能自作聪明瞎卖力,在这种风云变幻的大战中是有性命出入的。有时候自以为是好心,结果适得其反,破坏了军师的计策。所以,他叫我们拖住甘宁两个时辰,我们就一点不要多,一点也不要少,不折不扣最好。

    汉兵们一面在排队,一面仍在喊“复夺粮队噢!”队伍开始向樊口山徐徐撤退,嘴里还是一个劲地叫着“复夺粮队噢!”否则一下子声音刹住,夏侯惇要疑心的。队伍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轻。

    夏侯惇又挡了半天的流矢,非但不见张辽、许褚赶到,反而杀声越为越弱了,甚至没有了。他觉得苗头不对,连忙退回去,朝树林深处一看,咦,怎么这些家伙竟然偃旗息鼓不辞而别了呢?当然罗,他们来时没和你打招呼,回去也不必向你说明了。

    汉兵们一齐回过头来对他招招手,辛苦你了,后会有期!“复夺粮队噢!”

    夏侯惇想,复夺个屁!害得我上蹿下跳,拚命奔波,原来让我上当。但他弄不明白这批究竟是什么人,到这时来寻我的开心算什么意思。

    别说你这个匹夫弄不明白,即使比你聪明的甘宁也没有弄清楚呢。他只知道是曹操派来给夏侯惇鼓气助威的。现在这批人见夏侯惇冲了三次冲不上,援军也不来,知道复夺粮寨没有指望了,所以只好复命曹操去了。甘宁见夏侯惇不再往上冲了,心想,害你白冲了三趟,料你也不想再冲,也冲不上来了,前山的粮食大概也都运到江边了。现在你不冲,我也不陪你了,要到江边去验看我的战利品了。便吩咐手下继续守住隘口,不能让夏侯惇靠近,自己圈马打算到前山去。

    刚刚要走,吕范来了。子衡说,粮米早已全部运下山了,我把军队都已整顿好,我们一起到江边去吧。甘宁想,粮食一运走,这座聚铁山也就失去了它的作用,这里也不用守了。便和吕范带了一千兵朝前山而去。

    在甘宁的想象之中,江边一带必定米包堆积如山。可是到山脚一看,清清爽爽,干干净净,颗料全无。心里觉得奇怪:怎么装船装得这么快?就算八十条大船装满运足,也最多装掉四分之一呀!而且这八十条大船还静静地躺在江面上,悠悠然自得地摇晃着,上面空空如也。米到哪里去了?生翅膀飞回去了?的确不翼而飞了。甘宁见马忠捧了一支令箭在江边轻松自如地走来踱去,便招呼道:“马将军!”

    马忠见他们都下山来了,连忙迎上前去。“甘将军!”

    “粮米哪里去了?”

    “运往三江口了。”

    “八十号舟船上粒米全无,怎说运回对江?”

    “甘将军,你还不知晓么?”

    “知晓什么?”

    马忠就把两个严州解粮官来运米的前因后果给他道道地地讲了一遍。

    甘宁听罢,将信将疑:这种可能性是有的,但有点突然。又问:“马将军,这两位解粮官姓甚名谁?”

    “这个……”

    马忠想,因为一开头就被他们触了个霉头,所以就此赌气,没有问姓名。不过姓名不知道没关系,都督的将令在此,可以说明总是,战场上认令不认人是一向的规矩。便道:“他们有都督的将令,何必记其姓名?”

    “将令何在?”

    “在此。喏,甘将军请看。”

    甘宁接过这支令箭一看,是一支密令。啊,面熟得很哪!“马将军,他们的舟船从何而来,又往哪边而去?”

    马忠想,我在这里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来龙去脉呢?应付道:“想必从对江而来,往对江而去。”

    甘宁想,怎么能凭自己的想当然呢?这么些粮食丢失了关系重大,恐怕早已落入他人之手了!紧问道:“他们去了几时了?”

    “才去不久。”

    甘宁把令箭一丢,飞身上马,跳上江边的一条小船。一队吴兵立即“啪……”跟了上去,操起板桨。兴霸抽出腰间的两柄短戟,手中一执,急令道:“速速与我追赶上前,夺回粮米。”

    “是。”

    十二枝板桨迅速划动,小船飞也似地冲出口子……

    正是:千秋功业归吴孙,万贯钱财属汉刘。

    欲知下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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