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夏侯渊。看刀!”语音未落,起手一刀,已朝黄盖当顶劈去。
“且慢!”老将军举鞭招。
按理说,本领是夏侯渊在黄盖之上的。但是他顶盔贯甲,拿了长武器,必须在马背上才能施展威风,现在这样步战就大大吃亏了。而黄盖却轻装扎束,一条金鞭,利于步战,本领可以得到充分的发挥。再加上夏侯渊打不到阿叔,心神不定。他看到黄盖,就顺势劈一刀;眼见得不是几刀就能解决总是,他也无心恋战。对黄盖看看:现在不与你多打,等我救走了丞相之后,再与你舒舒服服地战上一天一夜!因此,收回大刀,返身就走。
黄盖一心要找曹操,哪有心思和他打岔。心想,我本来就不愿意跟你打的,捉曹操要紧。等我捉住了曹操之后,再跟你稳稳当当地战上三天三夜。老将军也转身而去,各走各的路。
夏侯渊找曹操没有找到,黄盖倒是碰上的。不过,我说书的得先把夏侯渊的一段事情表掉。
夏侯渊没有找到阿叔,而一下子意外地遇上了四位文官:杨修、贾诩、程昱、满宠。他们怎么也还没有走?没有大将保护吗?不是。他们不要人家救,一定要找到了丞相一起走。这四位仁兄也是曹操的大忠臣。但是找了半天找不到,他们以为丞相已经得救上岸了。这才想到要走,却没有小船了。正在心急慌忙四下找船的时候,碰上了夏侯渊。夏侯渊想,阿叔一时找不到,这四位先生是阿叔的智囊,先把他们送上岸去也是十分要紧的。便把他们带到连环舟的后面。这里火势还没有蔓延到,但小船早已抢得精光了。夏侯渊再对水面上仔细仔细一搜索,发现一个朝天的船底。原来是一条翻了身的小船。夏侯渊便从连环舟的上层跳到下层的船头上,伸出大刀,把小船钩过来;再用刀头向上使劲一挑,船身翻了过来。这才把四位大夫一一送到船上。水面上的板桨到处飘浮,四位先生随手捞起几把。夏侯渊说,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找了丞相回来一起再走。四个文官听了他的话在那里等,等了半天还不见夏侯渊来,便产生了与曹真、曹休同样的想法,以为他们一定在别的地方下船走了。于是,四个人驾着小船匆匆逃上岸去了。
连环舟的面积实在太大,夏侯渊从这个角找到那个角,找来找去还是不见阿叔的影子。火势在迅猛地蔓延、扩展,可以容人的地方越来越小了。夏侯渊一点也没有办法,只好步步退让。最后,觅到了一只小船,逃上岸去了。
那末,曹操怎么样了呢?他沿着火墙跑了一个半圆形,仍旧兜到连环舟的边沿上。虽然与原来那个地方已有相当的距离,但还是关在死角里。此时,火势越来越大,火焰也越窜越高,东风一紧,火舌带着炙人的热浪朝他的脸上抽来,只觉得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痛。曹操只得向后倒退,一直退到了最边上,再退一步就要跌下长江去了。身上的衣服不但早已烘干,而且已经发硬、发脆了。而火焰还在迎面逼来。曹操象烘番薯似的烤得实在吃不消了。眼看不是被烧死,就是跌下长江淹死,老贼真的急了!本来是轻声呼唤,现在他也不去想黄盖是否就在附近,拉直了嗓门,声嘶力竭地狂叫起来:“快来相救老夫!快来相救老夫啊!”
不料,你这样大喊大叫,救你的人没有叫来,倒把捉你的人招来了。黄盖与夏侯渊分开后,找了一圈,但还是没有找到曹操的下落。心想,夏侯渊那样哇喇哇喇地喊叫都找不到曹操,看来这老贼确实已经不在连环舟上了。算他运气好,没有落到我手里,想不到果真捉他不牢。那也没有办法,只好先上了岸去再说吧。黄盖寻路回到小船停泊之处,跳上小船。
吴兵们一看,“老将军回来啦!”
“正是。”
“有没有找到老王八蛋?”
“未曾看到。想必已经登岸。--将小舟划往江边。”
“是。”
吴兵划动板桨,小船沿着连环舟往江边绕过去。嗨!你不想捉曹操,倒反而被你碰着了。小船划出不远,就隐隐听得连环舟上传来急促的呼声:“快来相救老夫!快来相救老夫啊!”吴兵抬头一看--“老将军,你看,老王八蛋就在那儿呢!”
黄盖也同时听到和看到了。不过,看到的是曹操的背影,因为他是背对长江的。老将军一见曹操,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凑近一看,曹操站在最边沿处。他想,我跳上去只有半只脚的地方好站;他的前、左、右三面的火势都很大,人不可近。因此,我不能在上面停留片刻,动作必须干净利索。这样,我跳上去时用左脚的脚尖踮住连环舟边沿,左臂反手将他拦腰一掰,趁着这股劲,把脚尖一捻,旋转身来,马上回下小船;只要一眨眼的时间,曹操就被我生擒活捉了,而且不伤他一点皮肉。黄盖高兴过头了,还要与曹操说句俏皮话呢。他右手执金鞭,左手指着曹操的背影道:“连环舟上的老夫不必惊惶,老夫前来救你这老夫!”随着话音,呼地蹿了上去。
曹操听见声音,还未来得及回头,便知道来者定是黄盖。心想,我手下的文武,哪怕活了一百岁,在我面前也不能自称老夫的。现在下面来一个“老夫”,肯定不利于老夫。丞相别过头来,从眼梢上一窥,“嗬哟!”果然是黄盖。心想,我的这一份人家全被你搞光,难道还要被你活捉了去?倘然被你们抓去之后,肯定不会把我爽爽快快一刀两断的,必定是要用尽毒刑,百般凌辱。尤其诸葛亮也在对江,这个家伙刁钻促狭,什么花样都想得出来。士可杀而不可辱。与其死在诸葛亮、周郎之手,倒不如自己投火而亡,烧一个干净,让他们尸骨都找不到。曹孟德心一横,脚一跺,“也罢!”眼睛一闭,直往烈火之中扑去。
来不及了。黄盖腾身一跃,右脚的脚尖在连环舟边沿上踮牢,同时轻舒猿臂,反手向曹操腰里搿去。
突然,“当!嗖--”背后飞来一条狼牙,照准黄盖伸出来的左臂上“嚓!”射中。老将军本来未曾站稳,加上这一箭份量又大,只觉得一阵钻心痛,哪里还想站得牢,“啊呀”一声“唿隆通!”跌下长江。
你跌下去,下面一员大将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蹿了上来,却是右脚尖踮牢船沿,左手执弓,右臂将曹操一把拦腰搿住。
曹操背对长江,根本不知道在这一刹那间已经换了一个人了,还以为是黄盖擒住自己的呢,因此,大声疾呼:“老将军,饶恕了老夫吧!”
“丞相,不必惊惶,末将张辽。”
“啊?!”
曹操想,我明明看见的是黄盖,怎么一会儿改头换面变成张辽了呢?
那末,张文远怎么会突如其来的呢?原来他驻守在陆营的前营,离江边比较近一点。听得连环舟那边传来一片喊叫之声,急忙提刀出营。对江边一望,只见满天红光,连环舟上烟雾腾腾,火焰纷飞。张辽立即上马,朝那边奔去。未抵江岸,已经人山人海,马都骑不过去了。只见连环舟上的人马不还在源源不断地象搬家似地拥上岸来。张辽只得下落马背,提刀步行挤向江滩。你想,人象潮水涌来,他一个反道而行,好比逆水行舟,溯源而上,有多么困难。他一边挤,一边问:“丞相在哪里?丞相在哪里?”大家都说不知道。张辽知道情况不妙,看来混乱中谁也没有堂堂丞相会没有人救,其实都没有顾到去救护丞相。文远不见丞相,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来到江滩上。眼看江边飘泊着许多小船。张辽跳上一条小船,大刀搁在船舱里,操起两柄板桨,沿着连环舟的右侧急速地左右划动起来,因为这一边的火热较弱。--我说书的只是这么几句话,实际上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所以等他赶到,黄盖已经三上连环舟了。本来张辽还找不到丞相呢,全靠黄盖这么腾空一跃,被张辽发现了目标,这倒还要谢谢他呢。文远一路划过来,先看见了小船上的黄盖。虽然不相识,但张辽是个聪明人,见小船上飘着一面三角形的“黄”字旗号,船着站立一员白须老将,浑身下水装束,手执一条金鞭,就料定他必是黄公覆无疑。文远想,丞相这份人家被你这老贼的把火烧光,实是可恶之极。让我来结果了你拉倒。但水战非我所长,还是射他一支冷箭。于是,放下板桨,拈弓搭箭。--如果黄盖已经跳上连环舟,张辽再想到射箭,那是来不及了。现在文远刚刚箭上弓弦,只见黄盖指着连环舟上叫了一声什么,便蹿了上去。张辽随着他的身影看去,才发现了死角里的丞相。因此,他这一箭就更加非发不可了。心想,如果被他搿住了丞相跳回到小船上,我就毫无办法了。因为水战我不行。文远急于搭救丞相,三个手指连忙一松,一箭射去。虽然他的箭功不错,但没有来得及瞄准,未曾射中要害,只是中在黄盖的左臂上。在发箭的同时,张辽的小船顺着惯性向前滑去;一箭射出,船已离开连环舟很近了,便纵身蹿了上去,把丞相一搿。正巧一个火舌撩过来,张辽无法在那里停留,不等曹操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便脚尖一捻,返身跳回小船。把丞相往船舱里一放,“丞相站稳了。”
不料你张辽身材高大,曹操被你拦腰一搿,已腾空了一大段。现在你就这么一放,曹操象打桩一样,“通”地一震,痛得他叫起来,“嚯哟!”
张辽挂好弓,操起板桨,沿着来路就往江边划。曹操吓得匍在舱里,站都不敢站起来,唯恐吴兵吴将追踪而来,抱住了张辽的脚,一个劲地喊:“文远,文远,完了。”
“丞相不必如此,请站起身来。”
“老夫两腿发颤,站立不起。”
张辽也只得随他去了。不料,这小船越划越难划,越划越沉重。张辽想,这是什么道理?对水中一看,不得了,水面上飘满了半死人,都伸手来搭小船了。
方才来的时候,张辽为了要寻找丞相,也不管火焰烘烤,贴近连环舟划的。现在救到了丞相,为了丞相的安全,再加上此时西北角上也全都烧着了,所以把小船与连环舟拉开了段距离。哪知在和连环舟已经离开了一段路的水面上,那些游水游不动的,喝水喝得差不多的半死人都在作着垂死挣扎。看到张辽的小船划到身边,就都拚着最后一点力气朝小船靠近,在船舷两侧“扎搭扎搭”地抓上去。船身小,怎么吃得住那么久?顿时,小船向左右摇晃,一点一点向下沉去。曹操连连叫喊:“与我放手!快快放手!”
这些半死人抓动了这条小船,就象抢到了救生圈一样,哪个还肯放手?尤其听得丞相的声音,抓得更紧了。他们以为丞相来救他们了,大家苦苦哀求:“丞相救救我们吧!”“我们一放手就没命啦!”
曹操听了,大有感触:都是我这个统帅的失策,害得弟兄们惨遭来顶之灾,但是,在这个时候,我管不了你们了,我自己也还是刚被文远从黄盖手里夺来的。这么多的人拖住了这条小船,船肯定要翻身的。船一翻,你们依旧活不成,那何必还要我陪着你们一起去死呢?我一死,就没有人给你们报仇了。只要我在,将来还可以来报此大仇。与其同归于尽,不如让我一人死里逃生。曹操此时振作精神,站了起来,抽出巨阙宝剑,对着这班半死人喝道:“尔等再不放手,老夫要砍手指了!”
这班曹兵想,你要割指头,也只能让你割,割掉以后抓不牢,那也没办法;现在好抓的时候,还是要抓的。这样抓着,总比在水里挣扎要好些。
曹操见他们还不肯放手,就对张辽说:“文远,你我一直下手。”否则,一边轻,一边重,小船仍旧要翻的。
张辽搁下板桨,从腰间抽出龙泉。文远在左,曹操在右。曹操望着这些半死不活、十分可怜的小卒,横一横心,说一声:“文远,动手!”
两口宝剑同时往船舷那一排排的手指上削去。这些曹兵真可怜,为了活命,有的割去四指,有的割去三指。指着一割去,曹兵们更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了,一个个“空嗵空嗵”掉入水中,挣扎,喝水,下沉,直到咽气。
张辽插好宝剑,拿起板桨再划。没划几下,两边又有手抓住了。曹操已经忘乎所以,见一个就砍一个,一下左边,一下右边,倒也十分忙碌,直砍得两边船舷上剑痕累累,血迹斑斑。就这样,一个划桨,一个砍指,好不容易划到江边。张辽停桨,低头对舱里一看,嗬哟!船舱里的断指不计其数!
火烧赤壁的场面这么乱,这书怎么说法呢?老先生有个诀窍:一切围绕曹操叙述,曹操到东就说东,曹操到西就说西,其他事情丢开不管。这样扣来就经络分明,条理清晰,一点也不含糊了。现在孟德离开了连环舟,那末连环舟上的事情就到此截止,不去提它了,随它去烧。哪怕烧上十天半月,反正无人去救,也无法救,烧光拉倒。
曹操现在就象一个赌徒一样,尽管水路上焚烧殆尽,赌本全输光,但它还把翻本的希望寄托在陆路和粮队上,以为凭借这么雄厚的实力,况且陆战是他的擅长,足以同周瑜一搏,以决雌雄。船抵江岸,曹操将宝剑入匣,跨上船头,抬头对陆营那边一望,只见火光冲天,旗倒帐坍。曹操“啊呀”一声,两行热让夺眶而出。心想,周瑜的手段真辣,一动手就把我的水、陆两路一起烧掉!曹操很少哭哭啼啼流眼泪的,不象刘备那样,不论大小败仗,总是眼泪嗒嗒滴。今天曹操确实伤心,下江南的本钱付之一炬,再要攒起这百万家当又谈何容易,恐怕今生今世很难办到了!
张辽见陆营起火也觉得奇怪:我出营之时还完好无损,怎么兜了一圈,算来也没有多久的工夫,已经烧成这般模样了呢?!真是奇哉怪也。
其实,你张辽前脚跑,后脚陆营就起火了。话分两头,我再说陆营的情况。
吕蒙、凌统各自带兵三千,埋伏在陆营的左、右两营之外。因为陆营距离江岸有十里之遥,黄盖那里施放的信炮他们听不清楚。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命手下登高了望。听到小兵报告,江面上蹿起火光,知道黄老将军已经下手,立即下令行动。六千吴兵便将喷筒火箭向左右两营射去,顿时大火熊熊。
左营守将李典,闻报有火攻,连忙上马,手执三尖两刃刀,向营外冲去,劈面遇到吴将吕蒙。吕子明浑身穿戴红铜盔甲,手捧黑缨点钢枪。李典将马扣住,喝道:“来将住马,留名!”
“大将吕蒙。贼将留名!”
“丞相帐下,大将军李典。”说罢,舞动三尖两刃刀,喝声“看刀!”直刺吕蒙当面。
吕子明挺枪招架。只听“当啷”一响,三尖两刃刀向外弹去。其实,李典本领不弱,完全可以和吕蒙战一个不分上下。但大火一起,心慌了,不敢恋战,拨转马头,拖刀磕马便逃。
吕蒙并不追赶,将马一拎,直捣中军大营。所到之处,枪挑钻打,旗倒帐坍。
曹兵立即飞奔中军帐禀报。中军帐的守将是百万军中第一块王牌,丞相帐前右护卫、痴虎大将许褚。他奉丞相之命,镇守中军帐,保卫四百辆饷银车。每辆车上装有五十只木箱,每箱白银一千两,五十箱就是五万两,四百车共计二千万两,这是曹操百万大军的军饷和资金。曹操原想在黄盖来降之后,每人发一份双饷,激励一下士气,然后架着连环舟,耀扬威地杀过长江去。幸得未将银两散发给兵将,否则,诸葛亮就劫不到这许多银子了。现在许褚端坐在中军帐上,等候连环舟上的消息。小兵飞报进帐:“报--禀许大将军!”
“何事报来?”
“左营起火,有吴将杀到,正往中军大帐冲来。请许大将军定夺!”
“退下。”
许褚想,我保住这些饷银车,就是保住了丞相的半份人家,来个把吴将,不在我的心上。所以,许褚不慌不忙,整顿乌油盔铠甲胄,步出大帐,命手下带上乌骓马,踮踏镫跃身上马。小兵扛来九环象鼻紫金刀,仲康手中一执。命手下将四百辆车子团团包围,自己守在营前,不敢擅离左右,只怕敌军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来劫饷银。故而许褚十分镇定。
此时,右边的凌统也杀到了。他与吕蒙一样,三千兵放火焚烧右营。
右营守将将乐进,勇而无谋。听说有人纵火烧营,立即跨上马背,手提开山巨爷,冲出右营,恰遇凌统。
凌将军银盔银甲,手捧银枪,见劈面来一员黑脸曹将,便扣马喝道:“贼将住马!报上名来!”
“丞相帐下,姓乐名进。吴将通名!”
“大将军凌统是也。”
“照打。”
乐文谦高举开山巨爷,向凌公绩盖顶一爷。
凌统举银枪招架。同样是一个照面,爷头弹开,乐阿戆圈马便走。
曹兵报到许褚马前:“报禀许大将军!右营起火,吴将杀到。请许大将军定夺!”
“退下。”
许褚还是不在乎,仍旧呆在营前不走。
后营也来了。徐盛、丁奉带领三千兵,一百二十辆兵车,专门总撞曹营的营墙。徐、丁二将各在一辆车上,手捧长枪,指挥弟兄驱赶马匹,见墙就撞,见帐就冲,直向后营冲去。
后营营墙的曹兵发现,立即禀报守将张郃。张郃闻报,也来不及上马,提了钩镰枪就冲出营去。只听得车辚辚,马萧萧,许多兵车迎面而来。只见这些拉车的牲口身上都用五颜六色的布套没,从身体下面露出的四条脚可以认出是马蹄。张合用枪上的钩子钩住一只畜生身上的布套,扯开一看,果然是膘肥体壮的战马。此时,一百多辆战车已经冲近营墙,张郃料定无法抵挡,只得徒步拖枪落荒而走。
徐、丁二将驾驭兵车,冲坍后营营墙,只见曹营中一无战将阻拦,遂长驱直入,从后向前就象篦子梳头一样冲去,一路上旗倒帐坍,墙倾壁摧。真个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曹兵慌忙禀报许褚:“报禀许大将军:吴兵的一百多辆战车冲进后营,难以抵挡,直往中军大营而来。请许大将军定夺。”
“这个……退下。”
许褚一听,知道这不是吴兵在盲目冲营,而是周瑜的严密部署,中军大营守不住了,虽说仲康勇而少谋,但毕竟久战沙场,又常随曹操左右,不知不觉中也学到了不少用兵之道。他想,丞相虽然吃了败仗,但百万人马是死不光的,最多损失一半已经不得了,只要粮和饷不失,军心就能稳住,还可以同周郎决一死战。我应该把饷银车押住粮队,粮饷合并一处,固守聚铁山,等待丞相从连环舟上退回来。再说,丞相上岸后,见陆营尽行烧毁,必定也会往聚铁山退去,然后再作道理。许褚打定主意,一声命令:“来,将军车辆推出大营,押往聚铁山。”
每辆车子有四个小兵侍候,两个在前拉,两个在后推;四百辆车子,一千六百个弟兄。顷刻,车轮滚滚,隆隆作响。刚刚推出中军营门,左边横刺里一员吴将,吕蒙杀到。吕子明见营见营内出来数百辆车子,车民满载箱子,箱子都用黑铁皮封条,封得严严实实。知道这就是饷银车,心里万分高兴。他想,此番火烧赤壁,有三桩功劳最大、人人都要抢的:第一,生擒曹操;第二,夺取饷银;第三,劫下粮草。不料一开场就被我碰上了这一桩大功,看来我的运气还不算坏。
夺下了这些车辆,就等于摧毁了百万曹军的三分之一实力。吕蒙贪功心切,只看到车子、箱子,也不看看大将的旗帜,不顾是谁在保护着这些饷银车。马不停蹿,迳直朝饷银车冲去,大声喝道:“呔!贼兵们留下车辆,大将吕蒙来也!”
许褚看见吕蒙要夺饷银车,十分坦然,心想,你小小一个吴将有多大本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虎口夺食!要较量,根本不在话下。老实说,天下大将之中,除了赵子龙,其他都不是我的对手。我看你们江东这些大将,都象土鸡瓦犬,不堪一击。仲康将九环刀一荡,喝道:“呔!大胆吴将,好不知天高地厚!若要饷银车辆,先到许褚的刀上领取!”
吕蒙听到许褚二字,心中一怔:此将乃百万大军、千员战将中的第一员猛将,人称痴虎将。他连忙扣住马匹,注目朝前一看:嗬哟,好不威武雄壮!但见许褚坐在马背上象牯牛那么一条,头大如巴斗,一对铜铃眼射出凶光,虎须倒,其形可怕,令人望而生畏。吕蒙情知非他对手,但既然已经碰上了,不战而退会被人家说我气壮如牛,胆小如鼠,外强中干。加上这二千万两银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逼着吕蒙不得不去冒一下险,硬着头皮重新纵马上前,“贼将看枪!”先发制人,迎面一枪。
许褚横过九环刀,用刀钻往他长枪的留情结上“当”地一点。吕蒙这长枪直荡地荡出去,只觉得虎口被震得火辣辣地疼,连忙倒退几步。心想,名不虚传,许褚果然厉害。就此,吕蒙没敢再打第二个照面。
此时,右边的凌统也到了。他见吕子明只一交手就败下阵来,吓得不敢上前动手。许仲康稍一抬手,就战退吕蒙,镇住凌统。
许褚哈哈大笑,下令:“军士们,车辆推动。”
一千六百曹兵推了四百辆车子,“轧啷,轧啷,轧啷……”许褚在马背上横着大刀,得意洋洋地离开了中军帐。
吴兵眼睁睁地望着即将到手的这许多银子被曹兵拖走。
一出陆营,许褚命令,从小路赶往聚铁山。这仲康谨慎之处。粗中有细。他以为,为了避免与吴兵吴将的交战耽搁时间,防止在围战时丢失饷车,还是走小路比较保险。的确,从这时到聚铁山有九十余里路,一路上非常太平,即使偶尔会碰到个把吴将,但只要一看他这面大旗,就没有人敢到他的刀头上舔血吃。谁知,太平路上并不太平,一出九十里就危险了,那里蹲着一只饿虎,正贪婪地张着嘴巴,等他这二千万两银子一到,就一口吞掉。这个人是谁呢?后书自有分晓。
正是:善用金刀劈蹊径,枉将银两送他人。
欲知下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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