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军两位司令官的争执应该就在南山顶部展开,结果当然是笨嘴拙腮的王平输了.(某准备单独写一篇文章谈蜀国降将和儒将的话题)马谡和王平是截然相反的将领,诸葛亮在搭配他们时可谓煞费苦心.某以为,其中一个理由就是考虑到王平统带的部队 -- 无当飞军.
无当飞军是某极为钦佩的部队,它的兵力大约3000,完全由南中少数民族组成,也就是那时的"滇军".英勇善战,尤其善于山地战,史书中对飞军战士的评价是"视死如归".这是诸葛亮开发西南的成果,也是蜀汉的王牌军之一.无当飞军一直战斗到蜀汉的最后,和两倍于己的敌军同归于尽,连司令官张嶷也战死沙场.
诸葛亮把王平和这支部队配属给马谡,某认为有四个想法:第一,马谡提出的平南指要十分贴切,以他对少数民族的熟悉能够更好的利用这支南中劲旅.
第二,此战关系重大而又艰险,好钢用在刀刃上.希望依靠无当飞军的英勇抵挡魏军的优势兵力第三,王平熟悉关陇情况,是蜀军中少有的魏国通.可以很好的作马谡的参谋第四,王平是降将,又出身行伍,服从性强,不会在指挥上给马谡掣肘,军事上两个能干的将军一起指挥,还不如用一个.
四、秦岭淮河
所谓木桶理论,就是桶里可存水量,由最短的桶板决定。战争中也一样,即使其他方面做得再好,只要有一个致命漏洞被对方抓住,就会导致失败。赤壁之战,最短的板是连环舟不能挡火攻;五丈原之战,最短的板是诸葛亮的健康;希特勒侵苏,最短的板是俄罗斯的严寒。
某随行的朋友中,有一位军校出身,所以评马谡,能举出一连串失误。南山虽扼谷口,但山顶到山脚冲击线过长,当时的兵器水平尚不能直接控制清水河沿岸的大路。希望魏军攻山,想法一厢情愿,张颌这样的宿将当然不会那样冲动。把军队一分为三,自率领主力驻山顶,王平率本部在街亭和清水河之间扎营 – 比马谡还靠后,黄袭和李盛军埋伏清水河上游,准备对魏军半渡击之。兵力本来就少于魏,如此犯了力分则弱大忌,且马与黄李军距离过远,无法呼应。南山地当风口,如果放火蔓延很快,烟焰上炙,山顶的人如烤肉… 但是,这一战最短的板,所有人都同意是蜀军弃水上山。
某读三国,曾感到奇怪,既然王平已经提出这个问题,而且的确很有道理,马谡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不肯接受呢?他真的相信“置之死地而后生”吗?(长这么大没渴过吗?那个时候还能焕发战斗力?)另外,蜀军众多将领怎么就没有一个出来给王平帮腔的呢?
某以为,问题是马谡他们没有学过中学地理。
学习过中学地理的朋友都知道,中国气候,以秦岭淮河一线为一巨大分界。事实上,这个变化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秦岭北坡和南坡的植被都完全不同。如看看当地的晴雨表,街亭地区的年降水只有400毫米(蒸发量1500),而仅一山之隔的汉中地区,其降水量则在1000毫升以上,相差一倍以上。一个是亚热带气候,一个是大陆性温带季风,根本不同。
马谡的老家在荆州,气候和蜀中虽有不同,但同样雨量丰沛,那时代还有巨大的云梦泽,到现在,四川湖北也没听说过旱灾,只有年年防洪。马谡的一生,基本都是在这样温暖湿润的地方度过,他没有诸葛亮那样从北方到南方的游历经历,又是第一次到甘肃布防,怎么会想到这里用水要洗了脸洗衣服,最后涮墩布?!(这是我们的亲身经验)。当时的教育,很难认识到南北方巨大的气候差异。事实上,在荆襄西川包括汉中的作战中,基本都是要”防水”,比如水淹七军,泠苞决堤,都是要淹死对方,从来没有要渴死对方的.黄忠斩夏侯也是上山,不曾听说老将军找不着水喝.
王平是从北方投降过去的,他当然是明白人。可是蜀军其他将领恐怕一辈子没出过四川,西南的地理情况限制了当地古人的认知,要不怎么会出来夜郎国?缺水?这个问题就像嫦娥奔月的时候你提醒她带氧气瓶一样。如果投票,一定是那句名言的重复:“真理有的时候在少数人一边”。
所以,马谡根本就没有会缺水的概念。
清水河和街亭泉的存在也无法使他对当地的缺水产生警惕。他和王平的争执,首先是当道扎营的问题,然后是“势如破竹“,吵了个不亦乐乎,最后才是水的问题。马谡肯定觉得这简直是强词夺理,故意找茬。他们两个的争执,越到后来马谡掉书袋的时候越多,这表明他根本就不是想和王平讨论问题,而是想早点关上这个“乌鸦嘴” – 反正他一“兵法云”,老王就没词。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应该属于没有走脑子的话。 王平这个人很有个性,公司里也有这样的人,本领不小,但是不会说话。无论是心高气盛的马谡,还是谦逊儒雅的徐晃,一听他的意见,总要弄得人家很不高兴,而且个个要“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可能也和王平自己的性格有关系吧。此外,他处理这种争论的方法也比较个别,比如徐晃败退,他坚决不救,因为他认为自己有更重要的任务,和马谡吵架,就干脆另扎一营,不知道有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其实,某认为,如果王平当时率部前出谷口,一边飞报诸葛亮,一边死战,并非完全不可能阻挡魏军,至少能够拖延时间。当然,牺牲肯定很大,而且马谡一定要大骂,因为这会破坏他诱魏军攻山的计划,属于“抢镜头”。王平的确没有于禁当初先立营阻敌,再辩白自身的风度,也许这和他的降将身份有关。他可能只打算在关键时刻掩护蜀军的撤退,减少损失。
从南山下望,想象如果某是一个蜀汉的步兵,冲下去到山脚恐怕要累半死,而且敌手有充分的时间调动军队迎击蜀军的攻击点,魏军攻山是人胡同,蜀军下山又何尝不是?下山不易,上山更难,饥渴之下,焉能不败?
仰望长天,一只黑鹰在甘肃清爽的天际里翱翔, 某想, 它不会落到南山上,这里没有大树给它栖身. 也没有水.
五、不是结局的结尾
到达街亭古镇,已日头偏西,司机下车汲水,街亭泉当时亭已毁,修了个现代的代替,泉水丰沛,比北京故宫里的井大多了.井沿上一条条都是一指深的磨痕,显然是汲水的绳索留下.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井沿,出乎想象的坚硬,据说,这井沿自古就没有换过.
水质清冽,就着锅盔让我等舒舒服服吃了午饭.锅盔据说是古代军士用铁盔烙成,因而得名,自古秦兵耐苦战,看来是有传统的.假若马谡在街亭谷道和魏军交战,后勤就设在这街亭镇上,是何等从容. -- 只是他们吃的惯锅盔么?
旁边高大的石碑上刻"街亭泉"三字,周围不免有乾隆遗风,某发现一句龙飞凤舞的题词,似乎还挺新,不知道是哪位先生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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