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呀。”
“说的是‘太傅父子冷如浆’。”
“啪!”一只茶杯狠狠摔到地上。
夫人张氏闻声,急从内房出来,问:“老爷这是怎么啦?”
司马三儿骇得战战兢兢,说:“老、老爷说过不气的,怎么……”他见司马懿一张赤红脸气得铁青,两只眼可怕地瞪着,便悄悄溜下去找柏夫人了。他知道,此时,只有柏夫人才能安抚老爷。
张氏见他气得浑身哆嗦,又问:“到底是怎么啦?你不是常说,制怒,制怒。小忍小益,大忍大益吗?”
“忍!我能忍吗?你可憎的老东西。”司马懿看着她黄巴巴的脸上布满核桃皮似的皱纹,想到曹爽一伙说不定此刻正搂着先帝美貌的捷好在淫乐,心中的火气更旺了,几乎是疯狂地吼叫着。
张氏一听,也火了,回道:“谁惹你生气你找谁撒野去,对我厉害什么?我是老了,可我给你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有愧对你司马家族,凭什么骂我可憎?”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
柏氏在后面听了司马三儿的诉说,急忙跑过来劝解。
张氏一见颇有风韵的柏氏,不由冲她狠狠“哼”了一声。
心中道,还不是你把老头子迷住了?自打你进府,老头子就再不理我了。女人呀,人老珠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别看你今日得意,赶明儿他再找个年轻貌美的,你也有我这一天。想到这里,她便冲司马懿说:
“看来,你眼中容不得我这又老又丑的老东西了。走就走,我永远不见你啦。这可满意了吧?”说罢,她浑身颤抖着,有如枯萎的树叶在秋凤中抖动。她来在后院,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求速死。
司马昭、司马干和小妹见父亲羞辱母亲,母亲绝食求死,也过来和母亲一起绝食。司马昭又派人到温城告知哥哥。司马师火速赶回来,问明情况,也站到母亲一边。
这一下,司马懿更加生气,暴跳如雷,横加斥责。
司马师、司马昭不敢顶撞父亲,两人偷偷樟掇小弟和小妹出来干。
他俩可不怕,一齐嚷道:“你不该骂母亲,惹她生气,不吃不喝不想活。”
“你们小孩子知道什么?外面在说‘曹爽之势热如汤,太傅父子冷如浆,李丰兄弟如游光’!他们小人得志,我们父子却如此冷寒可怜。为父正心中有气,你母亲便过来唠叨司马师一旁说:“爹爹对曹爽有气,也不该拿母亲撒火呀!爹爹眼里既容不得曹爽,好,咱爷们现在就动手除了他们。这样,岂不心中顺畅?”
“你懂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现今时机还不成熟,就像人身上的脓包,已经红肿,还没熟透。只有让它熟透了,才能一举剜掉它。”
司马师马上抓住话柄说:“爹爹对曹爽一伙尚能容忍,为何对母亲就不能容忍?现在,是不是也容不得孩儿我们啦?好,你老子天下第一,你自个儿过吧,我们和母亲都离开你,好让你心里清静痛快些。”
司马懿气得直哆唆,手指着儿女,一个劲儿地:“你你们……”说不成话。
柏氏忙解劝道:“老爷你呀,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那脓包快要烂透了,还气什么?气坏了身子骨,遭罪的是自己;拿自家人出气,更是何苦来?老爷在外面为政打仗,尚能隐忍韬晦,为何在自己家中却无容人之量了呢?况且夫人只是关心你,你就发那么大一通火,实在不该呀!”
柏氏自恃在司马懿面前受宠,所以说起话来无遮无拦,没轻没重地只管说。
司马懿确实宠爱年轻貌美的柏氏。见她解劝,还不时地偷偷给他使眼色,便领会她意思:在家里也忍忍吧。夫人六十多了,能有几年光景?何必闹不愉快呢?再者,他见子女都向着张氏,敬重母亲,这才又想起张氏的种种好处来。
想起自己到北平皋求婚,初见到她时的惊喜心情……
想起岳丈在枣红马额上题写“司马懿”时,她偷偷给自己递的眼色……
想起新婚之夜,她的万般柔情……
想起自己装病时,她为严守秘密,忍悲杀死婢女……
想起自己离家时,她谈起脚心的红云痣……
这一切,使他深深感到,她实在是与自己肝胆相照的贤妻,帮自己成功的内助,持家育子的良母。
心中便生出无限愧意,满含歉意地向夫人谢罪,说朝中亲信好友被罢黜的罢黜,病死的病死,心中难受,无端发火,拿夫人出气,实在不该。又命厨房做了夫人最爱吃的菜——
翡翠自玉板来,其实就是菠菜烧豆腐,夫人才勉强吃了饭。
忽然,司马懿觉着儿子们成熟了,尤其是长子司马师。
自此,司马懿再也不敢惹张氏了。张氏也推说不适,在孤寂中度过了半年,便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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