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从桌上拿过一本《日本评论》:“达夫,刚刚读了你的《日本的娼妇与文士》这篇文章,才晓得佐藤春夫的小说《亚细亚之子》是以我们为模特写的。把你我丑化成了坏蛋和汉奸还不说,甚至还影王映霞,真是可恶!”
郁达夫说:“在上海时,佐藤见过映霞一面,我曾经还敬仰过佐藤,真是可笑!一到中日交战的关头,日本文人的丑态就暴露无遗了!五月间的时候,见到他的文章,把我气坏了,当时就写了这篇文章回击。”
“好,写得不错,标题也好极了!”郭沫若满意地拍拍膝盖,语重心长地,“达夫,你是一个天赋聪明的人,也很有进取之心,如果你的进取之心得不到施展,那是应该归罪于社会与环境的;只是你在自我暴露方面非常勇敢,但个人感情有时太敏感,太脆弱,甚至有点神经质,这也许是写小说的有利因素,可如若体现在日常生活中,却有弊无利。国难当头,希望你莫被男女之情拖累了,这方面,我也是深有体会的。”
“知我者沫若也!”郁达夫颔首,“映霞是回来了,只是怕许绍棣纠缠不休。”
“委员长‘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于团结抗日无利,用在家庭生活方面,倒是十分得当的,只要你俩互相信赖,精诚团结,外人是奈何不得的,俗语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郭沫若话锋一转,“许绍棣那里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有了新欢,说是快要结婚了吧?”
郁达夫如释重负:“是么?那就好!”
两人正聊得起劲,窗外响起了急促凄厉的空袭警报。
“日寇又要来轰炸了!我们到地下室躲避一下!”
郁达夫跟随郭沫若匆忙下楼,钻进地下室。地下室潮湿阴暗,很多军官拥挤在一起,充塞着一股霉味与汗味。郁达夫与郭沫若蹲在一个角落里。有人高举着一盏马灯。外面隐约传来轰鸣的爆炸声。
郭沫若问郁达夫:“局势越来越吃紧了,看来武汉也不得不放弃了。你有什么打算?是随我撤往重庆,还是……?”
郁达夫想想说:“陈仪几次来电,如果武汉沦陷,要我仍去福州任职;孙大可也来了信,说《星洲日报》想邀请我去新加坡,给他们写时评,编副刊,我还没拿定主意,还要看映霞的意思。”
郭沫若点头:“嗯,去新加坡不错,既能利用你的声望在华侨中扩大抗日宣传,又能发挥你文学上的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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