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的成功是势所必然。它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许多欧洲小说所表达的一类情感的先期预告,因而是一部生逢其时的书。读过这部小说的人第一次感觉到:文学与其说是揭示生活秘密的手段,不如说是研究内心和清除幻觉的共鸣板。罗康坦是他的时代的一个缩影,在他身上,人们可以发现剥去了伪装的自我的空虚感。塞林纳、马尔罗和贝尔纳诺等作家把人仅仅概括为寂寞和被遗弃,而萨特则指出了人类意识中超自然的希望以及宗教或历史超越的中断。《恶心》使萨特在法国文坛中崭露头角。
同一时期,《新法兰西杂志》还发表了萨特的短篇小说《墙》,这引起了更大的轰动。《墙》描述西班牙战争中囚犯等待处决和临刑的情景,淋漓尽致地写出了所谓“恐惧”心理。《墙》使萨特这位文学新人备受瞩目,许多读者纷纷写信给他。当时久负盛名的文坛元老纪德写了一张短笺给波朗,称它是“一部杰作”:“我对我读过的东西还没有长时间地感到如此愉快,告诉我,这个新让·保尔·萨特是谁?似乎人人都能从他那里指望得到大量东西。”
1938年春是一个忙碌而有趣的春季。除了在巴斯德公立中学继续教书,重写待出版的其他短篇小说外,萨特还开始从事文学批评。他重读了福克纳的《萨托里斯》;以极大的热情评论多斯·帕索斯的《1919年》;而他在2月号《新法兰西杂志》上发表的一篇公开评论当代著名作家弗朗索瓦·莫里亚克的小说《黑夜的终止》的文章 ,再次引起了轰动。他指出莫里亚克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是一个作家,指出一切有关叙述的技巧总而言之都是些空头理论。在另一本杂志上,他评论了俄国流亡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巴科夫翻译的灵魂犯罪小说《绝望》;在另一本刊物上,他又发表了一篇关于人的面部的现象学的论文……萨特成了一名批评家。
成名也使萨特享受到了接见记者的尘世快乐。
“请问萨特先生,您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让我的罗康坦有所变化,在战争中作了自由选择的耽迷肉欲的表示,只是为了回家准备进行完全无偿的行动。一个无偿的行动总是直接与社会中较好的事物相违悖,常常在社会应受谴责的某一范围内进行。但是它不也是一次深刻的个人思想改造吗?不也是从恶心到热心,从自杀到热爱生活的真正的醒悟吗?不也是一次惟一的、不可改变的自由生活吗?绝没有人会成为一个‘恶心之子’……”
萨特兀自侃侃而谈,记者们却越听越糊涂,怀疑自己遭到了这位文坛新人的愚弄。他们不知道,这正是萨特的下一部长篇小说——《自由之路》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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