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德维希搬家了。他住到了旁加若,并按照自己的个性和喜好布置了他的新住所。卧室清洁而明亮,棉织品也是使用高档次的,茶盘上摆着擦得锃亮的、刻花的银质茶具。
老路德维希也由此而拥有了一份较长时间的好的心境。
其实,贝多芬的母亲——凯宛丽丝——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刚满17岁,她就嫁给了一个男仆;不久,丈夫却命赴黄泉。艰难的生活迫使她改嫁。而这桩与宫廷歌手的婚姻也并不完美,婚后不久,她的父母相继去世。
这位年轻的母亲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在此之前,她还只是一位可爱的、依赖性很强的女人。过早地自立门户、独当一面的家庭生活对于她而言,还是一道来不及认真思考的难题。
她骤然间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外表漂亮的、却无多大生活能耐的宫廷歌手之妻。而这位歌手每次从酒店里归家时,总是囊空如洗、满嘴胡言乱语。
凯宛丽丝陷入了一个十分为难的境地。她既要维持小家庭的生计,又要应付财主和杂货店频频送来的账单。
这些已经让她穷于应付,而更难以招架的是生儿育女。从1769—1781年的这12年时间内,她曾先后生育了6个孩子,但只有3个活了下来。第一个孩子生于1769年4月2日,教名为路德维希·马丽亚,她只活了6天。第二个孩子生于1770年12月26日,亲朋好友都把这孩子叫做路德维希(即贝多芬),大家都觉得让这个新生儿叫祖父的名字是一桩十分荣耀的事情。或者,这一取名时的美好愿望预示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巧合?
一位音乐天才诞生了。贝多芬全面地继承和发扬了祖父所有的音乐天赋,并将这种天赋全力以赴地推到了一个人生的、甚或是人类音乐才智的极致与顶峰!
酒店小老板庞姆的妻子是一个热心肠的女人,当了贝多芬的教母。她特意为贝多芬举行了一个定教名的小型宴会。这位善良而慷慨的教母认为克莱逊房子后面的地方太狭小、太晦暗,完全不合适举行如此严肃而隆重的仪式,便改在另一位教母的宽敞而漂亮的家中进行。
充满喜庆气氛而又饱含着庄严色彩的“定教名仪式”举办得相当成功,完全可以这样说,这一良好的开端是贝多芬辉煌人生的第一个起点。
贝多芬家搬到费斯恰家居住已有一些时日了。这条河边上的小街是童年贝多芬的主要居住地。家中的孩子在不断地增加,家庭的经济状况自然是每况愈下,越发艰难。
父亲约翰酗酒的程度与日俱增,每每喝得酩酊大醉。他也曾多次请求宫廷给自己加薪以应付庞大的开支。但是,他没有得到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答复。
皇帝对他的父亲老路德维希却是另眼相看,非常仁慈、温和,恩宠有加,将老路德维希留在宫廷乐队指挥的职位上。直到他61岁时去世为止。
可怜的凯宛丽丝终日忙于筹划。她要给孩子们必需的衬衫和裤子、足够的土豆和肉酱,以保证他们的健康和营养。
这几个头发蓬乱的孩子性格活泼得近乎狂野。母亲整日围着他们忙碌。幼小的贝多芬心中明白母亲的辛劳。在他的心灵深处,同情心与坚强、固执在日甚一日地成长。
有时,小贝多芬会恳求母亲讲讲祖父的故事。往往在这种时候,小贝多芬的言行中会流露出一种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执拗。当然,在母亲的心中,祖父是那么值得赞颂。邻居们也都认为凯宛丽丝是一个孝顺、温和的好媳妇——她用女人一点一滴的微弱力量苦苦地支撑着这个家庭。
房东费斯恰曾经写道:“约翰夫人,终日在织补缝纫。毫不夸张地说,正因为她的勤劳与节俭,这一家人的生活才逐渐显得快乐、充实,房租和面包钱她是从不赊欠的,而且,她从不支付酒帐。”
不言而喻,凯宛丽丝是一位品格高尚、任劳任怨的好主妇。她有着自己的处世法则和人生观。
儿子们非常信任她。她从不好高骛远,只想切实可行的、于家庭和孩子有补益的、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奉行着一种朴实无华的人生哲学,她要堂堂正正地生活下去。这些美德犹如太阳的光辉从小就照耀着贝多芬的心灵。
贝多芬父亲的性格越来越坏。他好说漂亮话,喜欢饶舌,没有多大的能耐却又常常沾沾自喜;终日在外游荡,不愿回家;夜晚迟归时,又爱大声嚷嚷,甚或狂叫。但是,约翰夫人以其坚忍不拔的毅力征服了丈夫,断绝了他的经济来源,使他再也不能狂喝滥饮了。
3个儿子也是诚实、善良的。如果看到父亲在外酗酒,他们就会围上去,用那稚嫩的童音,好言规劝父亲回家。父亲也从不反对,他并不是天生好酒,而是自认为怀才不遇,喝上几杯酒只不过是为了寻找刺激、快乐,抑或是借酒浇愁罢了。也许正是这一缘故,家人们、友人们常常原谅了他。
当然,约翰也没有完全忘记自己作为父亲的义务和职责。他先教长子学拉小提琴和弹奏钢琴。他所传授的技法和技巧都是从老路德维希那儿学来的。一段时间过去,他不无遗憾地发现,次子和三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音乐的悟性比较欠缺,似乎前途渺茫。但贝多芬却屡屡让他意外、惊诧:小贝多芬能很自然地驾驭五线谱,轻松而灵巧地处理好每一个音乐细节!
看到贝多芬,约翰的亲朋戚友马上会想到最近发现的一个音乐天才——莫扎特。人们隐约感到:眼前的这块璞玉终究有一天会要琢磨成惊世骇俗的大器。
大约在1774年间,为了摆脱经济上的困境,约翰策划了一个新奇、大胆的活动。一天,在当地的报纸上登载了一则醒目的广告,内容大致如下:约翰之子贝多芬及学友阿弗唐克准备办一个合奏音乐会,一位年仅6岁(实际只有4岁)的贝多芬将给各位太太、先生带来无穷的欢乐和惊喜;他俩将演奏风格迥异的风琴协奏曲和三重奏……将给整个宫廷带来极大的荣耀!
这则广告的推出,使整个波恩为之震惊。
邻居们清楚这则广告里所包含的内容,贝多芬学习音乐、练习演奏的活动全在他们的视野之内。贝多芬还很小,父亲约翰就强迫他学习钢琴和小提琴。自从搬到费斯恰家之后,他更是强制性地督促贝多芬练习钢琴,贝多芬手指麻木了,可还得继续不间断地弹奏……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他的小脸盘流下。这一段时间,维格勒和他的同学也正在后楼练琴,他们都看到过贝多芬这样的遭遇。
嘉·费斯恰(房东的妹妹)记得:一个幼小的孩子,站在风琴的踏板前,受着父亲严厉的训斥和无情的棍击;而那孩子则只能站在高大的风琴前,伤心地流泪。
似乎不能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轻率地评论这种教学方法的得失。
贝多芬对当时学校的教学方式和内容极为反感,曾先后两次转学。后来,他再次转到一所拉丁文学校。他所学到的拉丁文知识对他后来的创作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他从未学过数学,所以,他终身对这门课程毫无了解。
在歌剧创作中,贝多芬能流利地使用法文,而且运用得相当出色;因创作而需要的意大利文,他也颇为熟悉。他对学校灌输的知识,总是以自己的思维方式去发挥、理解。
父亲约翰早就注意到,其他孩子的演奏技巧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尽管他的管教很严格;但贝多芬已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只是还难以作公开的演出。约翰的教材中有指法训练和音乐理论,并对指法的灵活性和准确性有着极高的要求。孩提时代的贝多芬不乏顽皮的天性,常在练习演奏中加上一些自己的东西,指法上也时不时有几个错误动作。若长此以往,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与精力。
房东费斯恰不失时机地向约翰提出了一个建议:演奏是一门特殊的技艺,老师必须先详尽地讲解每一个细节;不然,学生将无所适从。
这次,约翰失去了他的忍耐,大声地反驳费斯恰的忠告:你这个家伙在捣什么鬼?让你的高见见鬼去吧!以后你还是少来些胡说八道!
约翰对儿子的行为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有把他送到宫廷乐队去演奏。当时的乐队指挥是路奇雪,一位富有经验而出色的音乐家。但他也是一个傲慢狂妄的人,根本就没有把贝多芬放在眼里,他认为贝多芬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学生而已。后来,贝多芬的演奏技巧大为提高,他就按自己的意愿开始了创作。父亲大失所望,自己心中的空中楼阁彻底坍塌了。
看到父亲失望,贝多芬也觉得难过。他并不憎恨自己的工作,音乐在他看来,仍是美好的。有时,他也恨父亲。上课对贝多芬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他极不愿意接受不合理的谴责。但是,酗酒的父亲却毫不留情地扼杀他的想法,可怜的贝多芬只能在内心藐视这位不公正的、不受尊敬的老师。贝多芬对父亲的每一个挖苦的字眼,都无能为力。不公正的际遇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父亲对他的眼泪根本无动于衷。他不允许儿子有任何出格的思想渗入到器乐演奏中去。贝多芬所需要的是真正的指导和详细的解释,而这些,贝多芬的父亲却根本做不到,结果当然是格格不入,经常发生冲突。贝多芬却从一些名不见经传的职业音乐家中学到了很多知识。这给他日后的创作带来了很大的好处。
贝多芬曾试图回想,在童年时代,自己究竟跟谁学的?究竟学了一些什么?究竟是哪个流派的?对此,他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因为,他是集音乐大成的开拓者,无所谓师从,而又无不师从。
男中音歌唱家波法弗在1779年跟随格鲁斯曼歌剧团来到波恩,不久,便与贝多芬相识,并且住在一起。他是一位优秀的钢琴家,成了贝多芬的老师。贝多芬说:“常常是我们在等父亲深更半夜从酒馆回来后,急急忙忙从睡梦中爬起来,开始练琴,直到第二天东方露出晨曦。”
贝多芬8岁时,就跟随宫廷风琴家艾登学习。艾登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音乐家。是他,启发了贝多芬对乐器奥妙的了解。当贝多芬长高到能用手触摸到琴键并用脚踩到风琴踏板时,他就转到波恩的一座修道院,接受科学的指导;另外,还接受修道院另一位风琴师的指导。这里的风琴比以前用过的更大,键盘更多,贝多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此时,贝多芬刚10岁。
贝多芬刻苦勤奋地学习,一切有条不紊。贝多芬音乐学习的永无止境,有的课程他早已学完。
对于独奏乐器,贝多芬并不十分喜欢。他独独钟情于复杂的钢琴、配器、和声。“这种愿望是有益的,”老师们谆谆教诲他说。他对各门功课有了深刻的了解后,立刻把精力投入到了创作之中。
贝多芬曾经说过:“我不是没有错误的,因为从孩提时代起,我就非常敏感,往往当灵感到来时,我还不知道,一旦记录下来,却是十分成功的旋律。”
他在柴萨的门下做学生时,创作了一首风琴曲。柴萨大为惊异,像他这种年龄的儿童,是不该搞创作的。
艾登去世后,歌·尼法在1781年任宫廷风琴师。他也教过贝多芬,并在波恩住了两年多,对贝多芬的影响很大。他青春焕发、朝气蓬勃、才思敏捷,有着严谨的、详尽的教学方法。他使性格暴躁、学识尚浅的贝多芬有所克制和收敛。他正是贝多芬所渴望和急需的那类老师。他扩展了贝多芬的眼界、丰富了贝多芬的知识、充实了贝多芬的头脑。
尼法教给了贝多芬许多宫廷中学不到的东西,如依·巴赫的奏鸣曲,萨·巴赫的序曲和随想曲。老师对这个幼小儿童读谱视奏的才能大为赞赏。为了奖励他,又额外对贝多芬增加了一些课程,而贝多芬都能轻松地吸收、消化。对音乐,贝多芬从来没有降低过热情。在众多的作曲家中,贝多芬最崇拜亨德尔和莫扎特;到晚年,他又深深地喜爱巴赫的作品。
尼法曾鼓励贝多芬创作了三首钢琴奏鸣曲,是献给皇帝的。当时,贝多芬年仅10岁。
一年后,尼法受皇帝之托,创作一幕歌剧。这段时间里,贝多芬就协助尼法进行歌剧创作。
费斯恰有一定的音乐素养,常能看出一些问题的症结所在,并恰如其分地将其点破。他表现出一种超乎常人的善解人意。他语重心长地对贝多芬说:“你还没有达到创作写曲的水平,你必须把基本功练好,严格地按照曲谱要求,演奏好每一个小节;当你达到一定的水平之后,你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随意发挥,但这些还是以后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能够做到的。”
从此,约翰只教贝多芬拉小提琴。他希望儿子能够演奏得十分出色。
事与愿违,贝多芬的小提琴演奏仍是技艺平平。
贝多芬自己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对钢琴特别敏感。如果让他自由选择的话,第一选择是钢琴,第二选择还是钢琴。任何一首钢琴曲,他只要看看前面的几个小节,后面的乐曲他立刻就会知道了,好像他早已演奏过这些钢琴曲一般。
一种超常的灵气通常是一个辉煌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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