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惊地动,没有人相信爆炸中心还会剩下什么,但随着满天血雨渐落,沙尘
慢慢平歇,露出爆炸中心绽放的一缕黄金光芒,渐渐转为炽盛,伴随着少年一步
一步地走出,金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袁晨锋对眼前这一幕大为震惊,据他所知,金钟罩第六关虽强,但却不是每
个人都能凭此抗拒这等巨爆而不伤,这个少年的武功显然另有奥秘,并非表面上
看来这样简单。
(太棒了……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招揽进同盟会才行……)
袁晨锋冒出这想法,但这评价却实在高估了孙武一点。承受这猛烈爆炸之后
,孙武虽然全身而退,却并非毫发无伤,剧烈震荡之下,他胸中隐约作痛,已经
暗受内伤,但却一口气硬撑下来,表面上行若无事,内里却极不好受。
但这些痛楚却让孙武乐於承受,因为**之伤再痛,也没有刚才那叁双眼神
更令他难受。受了这份痛楚,心里的悲与怒至少可以有个宣泄出口。
「袁兄,请帮我一把。」
「好!」
审断情势,袁晨锋瞬间转守为攻,闪闪剑光逼开敌人,而孙武也连出重拳,
硬挡数记光刀、光剑的斩击,闯入重围,与袁晨锋会合。
两个人身高有别,但是并肩而立,分两边摆出防御架势,气势之强有若千军
万马,无形压力让失去理智的广宏帮众感到畏惧,本能地停下进攻,形成对峙情
势。
袁晨锋告诉孙武,同盟会在周围几个城镇都还有伏兵,隐而不现,是为了撒
更大的网以备变局,刚刚自己已经放出信号,四方伏兵很快就会赶过来,这点敌
人很快就会被消灭。
「……不过,孙兄弟赶来帮手,有你相助,我想根本不用二路援军,这些敌
人就可以被扫荡乾净了。」
「抱歉,我来得晚了。」
「哪儿的话,你是客人,我们让你受到骚扰已经很不安了,真是抱歉。」袁
晨锋挥剑退敌,「广宏帮绝不可能有这等实力,背后肯定有更大的组织支援,我
们一定会查个清楚,哈哈,现在我开始相信,也许广宏帮派出来的最后死士,当
真是不同凡响的高手,有取我性命的能耐了。」
袁晨锋这番说话,只为了让场面气氛轻松一点,但孙武听在耳里,却是最为
难堪的尴尬,打算先应付完眼前的危机,之后就和袁晨锋好好谈一谈,把自己莫
名其妙成为黑帮杀手的经过告诉他,相信他能够理解的。
其实现在也可以解释,但一来战斗中不适合分心,二来孙武仍有些犹豫,因
为姊姊一副与同盟会有深仇大恨的样子,说不定已故的父母过去也是极恶罪犯,
被同盟会所剿灭,那即使自己从没想过要复仇,人家也不见得就会放过自己。
脑里浮现这些念头,孙武手中不停,连出重拳,激烈扫向四面八方,配合袁
晨锋的剑气纵横,完全掌控住战局情势,即使有人冲上来作绝命自爆,孙武也率
先抢上前去,承受爆炸威力,金钟罩第六关牢不可破,成了护卫袁晨锋的最稳
壁。
眼看胜利已大半握在手中,避在屋内的同盟会武士听见窗外战斗有异,便有
人推窗观看,想瞧瞧少主是如何奋起神威,打退这些来历古怪的敌人,哪想到一
开窗看见孙武,登时大叫出声。
孙武看到窗口有人,而且是满面惊惶之色,心里正觉得奇怪,却听到那个人
叫嚷起来。
「少、少主,小心啊,广宏帮之人被严刑拷打后所画的图像,那个被派出来
刺杀主席的死士刺客,就是这个小子啊!」
一句话喊出来,战斗中的两人脸色大变,袁晨锋本能的直觉反应,就是先往
右边跨一步,拉远距离,而孙武一见袁晨锋有动作,仓促间不明其意,也是直接
向左跳开,维持住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这样一来,刚刚还并肩作战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分道扬镳,各据一方,不知
所措地凝视着对方,想确认此刻的敌友关系。
「孙兄弟,你……」
袁晨锋几乎是与孙武同时出声,一个想要提出疑问,另一个则是努力要解释
这个误会,但最遗憾的一点是,两个人都没得到机会。
就在孙武要提出解释之前,剩下的五名广宏帮众有了动作,他们利用敌人迟
疑的空,瞬间猛窜过来,袁晨锋正全神贯注聆听孙武说话,骤觉有异,出剑防
御已经是慢了一步,重演孙武之前所遇到的困局,被叁名急速升温的人体给搂抱
住。
「袁兄!」
孙武急着想要赶上前去帮手,但才跑出去几步,剩下两名死士却也缠上了他。一时之间,明明两边相距不过数步之遥,偏偏谁也帮不了谁,接着,惊天动地
的爆炸就随之而来。
两边相距得太近,五个人体炸弹几乎不分先后,同时炸开,造成的连锁风暴
横扫四面八方,摧枯拉朽般毁灭着暴风范围内的一切,掀地倒树,轰塌房舍,彷
佛正经历一场自然灾变。
孙武咬紧牙关,全力提运金钟罩护身,在这强烈爆炸中苦苦支撑,刚才承受
叁名死士自爆时,他就受了轻微内伤,现在这波巨爆威力更增数倍,当他凝运金
钟罩全力抵抗,胸口委实疼得厉害,假如不是曾在云路天梯中有过那等严苛的训
练,这次实在不晓得能否承受得住。
但抵受得住也没有用,孙武前后连续承受四波震波冲击,确实被削弱了金钟
罩的抗击力,到了第五波震波冲击而来,他虽是全力凝劲,可是脚下却突然一松
,心叫不妙,整个人就被迎面冲击过来的暴风扯得离地飞起,远远抛甩出去。
金钟罩运功时脚下重心若是不稳,立刻就会影响到发劲催力的顺畅,孙武被
震飞到半空,胸中气血翻涌,内伤顿时加剧,但看着那一团烟尘朦胧的爆炸中心
,他由衷地感到忧虑,因为自己身负金钟罩第六关修为,如此强悍的抗击力,却
仍是受创於这波巨爆中,袁晨锋身处巨爆中心,又不像自己这样专修护身劲,被
这一爆,后果肯定非常严重。
可是再怎么担心,孙武也没法再插手这场战斗,当他被爆炸力甩飞上天的时
候,一个急速由空中掠过的影子,在错身的瞬间抓住他衣领,把他上飞的力道转
为横拖,化消了大半冲击力量,借势离开了现场。
孙武抬头回望,只看见一支细细的白皙小手扯住自己衣领,小手的主人头也
不回,全神驾驶着磁航浮板。
「小殇……」
似是感到强烈的疲倦,孙武在喃喃轻语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个晚上的骚动,花了不少的力气来收拾,被小殇给带离现场的孙武,在睡
眠中体内真气自动疗伤,待得圆功清醒,已经是隔日下午。
「不用太担心,你新交的朋友没有死掉,今天一早他就和其馀的同盟会残渣
撤退跑掉了。还能够自己骑独角兽跑路,伤势再重也有限,不过故意逞强唬人的
可能也很大。」
这个说法丝毫不能让孙武感到安心,不过知道袁晨锋没有生命之险,没有受
残疾重伤,总算让孙武松了一口气。
孙武本身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又经过一晚上的调息,到了下午出来活动时,
已经是精神奕奕,本来他以为自己看到那个被烧成白地的客栈,会觉得非常难过
,却哪知道走出来到外头一看,赫然发现明德坝有好多地方正冒着白烟,显然昨
晚也发生大火,甚至可能不逊於客栈袭击的那场激战。
「对了,昨晚在客栈被袭击之前,外头好像也有过事……呃,小殇,你昨晚
还有作什么其他事吗?」直觉似的反应,孙武马上问起身边同伴。
「为什么你一看到事情就会……唔,算了,说谎不合我的个性,小殇是个诚
实的孩子,就老实告诉你吧。」小殇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炊?」
「有,但是那和恐怖攻击有什么关系?」
「广宏帮的人要发动袭击,我又不是军火贩子,哪有那么多武器带在身上?
只好向别的地方先借了?」
「借?你确定这只是借而已?」
「借的过程中有点不愉快,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
小殇说得轻描淡写,但孙武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这不是去借几块钱
,也不是去借几斤米,大武王朝不允许百姓私自持有法宝军械,小殇是去哪里借
来的?事实上,昨晚广宏帮众持用的光刀与光剑,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些官差所用
同一型号。
「莫、莫非……」
孙武大吃一惊,举目四望,想要与自己记忆中的明德坝市景对比,却错愕地
发现好几个被烧成白地、冒着袅袅青烟的所在,都是市政厅等等的官衙位置,换
句话说,小殇昨晚肯定是率众闯入官衙,抢夺军械,所以才有兵器来袭击客栈。
「本来是要低调隐密,现在却变成杀官造反,惊天动地,就算是黑社会,玩
成这样子也太过分了吧……」
被这重大打击弄得全身无力,孙武险些就趴了下去,但周围传来奇怪的脚步
声,为数甚多,当孙武抬起头来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自己和小殇已经被团团围住,但包围住自己的人并非官差,而是一大群明德
坝的乡民,别说没带武器,甚至一个一个扶老携幼,看来是全家都出动的感觉。
进入明德坝以来的记忆,就是从头战到尾,而面对眼前这一群普通的乡民,
打伤哪一个都是歉疚,孙武实在不想与他们发生冲突,心里正自困扰时,小殇从
背后拍了他一下肩膀,淡淡说话。
「不用怕,他们都是广宏帮众的家人。」
不怕才怪,孙武惊得魂飞天外,想到他们的家人昨晚死得不明不白,这些人
多半是为死者报仇来的,小殇表现得如此镇定,莫非是已经打定主意,预备要大
杀一场?
然而,孙武却再一次估计错误了,因为一个乡民代表模样的男人排众而出,
先是有些困惑地打量小殇一眼,跟着就朝她拱手道谢,表示虽然官府在的时候,
人们不敢出来说话,但如今几处官衙被破,官府眼线处於混乱,他们无论如何要
向恩人表示感谢。
这时候的小殇,自然不是平时的冰冷面孔,换上了天真可爱的笑靥,看来很
纯洁无邪地安慰乡民,苦日子不会永远持续,大武王朝的苛政总有一天会被打倒
,请大家静待那一天的来临。
「……可、可是……我儿子死了……」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小殇的说话中哭了出来,似乎是有个儿子死在昨
天晚上的战斗。这一哭,令孙武倍感不安,因为这名老夫人的儿子,很可能就是
昨天晚上粉身碎骨的广宏帮死士。
怀着这份不安,孙武到老妇人的身边,很沉重地表示自己的歉意,并且说如
果不是因为自己与小殇,老妇人的儿子就不会牺牲,一面说,孙武一面瞪向小殇
,希望让她明白恣意妄为的后果有多严重,然而……
「不,少侠,我很感谢你们,我儿子长大成*人以后没干过一件好事,为非作
歹,猪狗不如,气死了老太婆的丈夫,老太婆好几次都想和这畜生拼命,想不到
碰着了你们,居然能让那畜生良心发现,随着你们杀官造反,为乡里除害,就算
是死,也对得起街坊邻居,对得起天地良心了,呜……」
这一番话如怒雷霹雳,重重击在孙武胸口,当老妇人握着他的手,感激涕淋
地千谢万谢,孙武真的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真的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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