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年,小朱可夫在三年制的教会小学毕业了。他学习好,每年成绩都是优秀,最后得到一张奖状。全家对他的学习成绩都很满意,他自己也很高兴。为祝贺他小学毕业,母亲送给他一件新衬衫,父亲为他亲手制作了一双皮靴。
父亲说:“现在你是有文化的人了,可以带你到莫斯科去学手艺了。”小小年纪的叶戈尔·朱可夫,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尚未结束的童年,远离亲人去迎接新生活的挑战。
3. 学徒生涯
1908年夏,年仅12岁的小朱可夫告别父母,离开家乡去莫斯科,到他舅舅米哈依尔·皮利欣开的毛皮作坊里当一名学徒工。
小叶戈尔第一次出远门,他那时外出行李很简单。母亲给他带了两件衬衣、两副包脚布和一条毛巾。还给了他5个鸡蛋和几块饼,让他在路上吃。
以前叶戈尔从来没有坐过火车,也从来没有见过铁路,所以,这次旅行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火车驰过巴拉巴诺夫车站以后,远处突然出现一排灯火通明的高楼。
叶戈尔在昏暗的车厢里听着隆隆的车轮声,心里却想起几天前父亲带他到舅舅——未来的老板皮利欣家的情景。
走前,他父亲曾提醒他说:“叶戈尔卡,你要忘掉他是你的舅舅。他是你未来的老板。阔老板是不喜欢穷亲戚的。千万千万记住这一点。”他不信,可事实教育了他。当母亲问起,他兄弟如何对待他们父子俩时,父亲没好气地说:“你那兄弟就像阔老板接待我们穷哥们一个样。”
“连茶也不倒一杯?”母亲急忙插嘴问。
父亲接着说:“别说倒茶了,我们走了老远的路,连坐也不让坐一会儿。他坐着,让我们像傻瓜一样地站着……”当时父亲的眼里充满悲愤。这使刚要跨入生活门坎的小朱可夫初次体会到贫富的差异和人世间的冷暖。
黎明时,火车抵达莫斯科。小朱可夫简直是大开了眼界。他看到高大的房屋,华丽的商店,肥壮的大马。他像在云雾中一样,头昏目眩,眼花缭乱。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大楼和这么平整的街道,马车夫驾着漂亮的鄂尔洛夫马拉的胶轮车一路飞跑。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街上有这么多的人。这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
朱可夫在作坊办公室里见到了打扮入时的老板娘,她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眼前这个少年,于是表情严肃地讲了这里的规矩:
“刚到作坊的最小的徒弟,无论是谁,他的职责就是打扫房间、为大小主人擦鞋;点灯、生炉子……”末了她说:“好吧,别的事情库兹马和女工头玛特廖莎会对你讲的。现在你可以去吃饭了。”
徒工头库兹马叫他到厨房吃午饭。那天,他饿极了,吃得很香。可是,却意外地碰上一件倒霉的事。这里有个规矩:开始吃饭时,只能从公共菜盆里舀菜汤喝,不能捞肉吃;要等到女工头敲两下菜盆以后,才可以夹一小块肉吃。可是,小朱可夫不知情,一下就捞了两块肉,并得意地大口吞吃了。当他正在去捞第三块肉时,脑门上突然挨了一勺子,头上立刻鼓起了一个小包。
小朱可夫真不走运,来到莫斯科第一天就接受了这样令人难堪的见面礼。
那时老师傅们活的也不轻松。有人借机会取笑他,可是老师傅们却很同情他,并和颜悦色地劝他,让他不要害臊,不要心急,刚来都有这个过程,这里规矩大,慢慢习惯就好了。小朱可夫十分感谢这些好心人对他及时的劝导。作坊的师傅们早晨7时整开始劳动,晚上7时收工,中间只有一小时休息吃午饭。所以,一个劳动日就是11个小时。如果活多,师傅们就要干到晚上10~11时。那一个劳动日就是15个小时了。加班时间他们可以领到一些加班费。
徒工们更苦,经常是早晨6点钟起床,他们很快地洗完脸,就去收拾工作场地,准备好师傅们工作所需要的一切。晚上等打扫完毕,为第二天做好准备后,要到11点钟才能睡觉。他们就睡在作坊里的地板上;天很冷的时候,才让睡在后门过道里的高板床上。
不仅如此,作为徒工,小朱可夫他们常常为了一点点小过错就挨老板的毒打。老板打人时手特别重。他们要挨师傅的打,要挨女工头的打,还要挨老板娘的打。当老板不高兴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让他看见,他会毫无道理地痛打你一顿,打得你整整一天耳朵嗡嗡叫。
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有时老板竟让两个犯了过错的徒弟,用皮鞭互相抽打,他在一旁还高声喊叫:“给我狠狠地打,使劲地抽!”
在当时的社会里,老板打徒弟是司空见惯的事,甚至徒弟被打死也不负法律责任。这种对年轻徒工们的非人道待遇,在少年朱可夫的幼小心灵里,打上了沉重的烙印。
朱可夫由于受家庭环境和父亲的影响,从小就养成了见义勇为和不畏强暴的性格。
学徒期间,他所见到的一桩桩一件件不平事,使他怒火中烧。一次他亲眼看到外号叫“魔鬼”的二老板瓦西里·丹尼洛夫在施暴。此人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以一种暴虐狂的残忍毒打一个14岁的小徒弟。那个童工跪在地上一再求饶,二老板怎么也不肯撒手。朱可夫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抓起一根“杠子”(捆包时用的橡木压杠),使尽全身力气照二老板的秃头上打去。一下子把他打倒在地,昏过去了。朱可夫很害怕,以为把他打死了,就从店里逃走。后来他被抓回来,老板不分青红皂白地毒打他一顿。
一年过去了,由于小朱可夫聪慧过人,在徒工中他进步最快,不仅学会了毛皮匠这一行当的初步手艺,还学会制作毛皮的一些其他技能。另一方面,在学徒期间,他一刻也没有忘记学习。无论作坊中的高强度劳动,还是难以忍受的低劣生活条件,都未能影响他的学习热情。他读了许多书,如长篇小说《护士》《福尔摩斯探案》以及其他一些惊险小说。随着知识和阅历的增长,这些书已不能满足他对知识的渴求了。为了学习,他主动与他年龄相仿的老板儿子亚历山大交往,他们关系处的不错。亚历山大主动借给他书看,还经常帮助他学习俄语、数学、地理,并一同阅读一些科学读物。当然那时条件非常艰苦,都是夜间老板不在家、星期日,忙里偷闲学习的。他自己时常夜间到厕所里借助微弱的灯光如饥似渴地看书阅读。
朱可夫有强烈的求知,对什么都有兴趣,常到垃圾堆里找旧报纸和旧杂志拿来阅读。有时外出送货,老板给他的几戈比车马费,他从来舍不得轻易花掉,而是徒步走去,节省下来买书看。经过一年多的刻苦自学,他提高很快。老板也开始喜欢他了。经亚历山大的帮助,老板居然同意他业余时间到市里中等文化夜校去学习的要求。于是朱可夫成了莫斯科勃留索夫胡同的一所四年制学校的夜校生。就这样,学徒期间朱可夫不仅掌握了全部制革技能,还以优异成绩拿到了中等文化夜校的毕业文凭。
4. 一片深情
1912年,朱可夫经老板应允幸运地得到10天假期回乡探亲。
从农村出来时,小朱可夫只有12岁,他差不多还是个孩子,而现在已经是个青年人了。他已经16岁了,已经是个干了四年活的学徒工了。他很兴奋,因为他很快就要见到日夜想念的亲人啦。他乘的是马洛亚罗斯拉韦次郊区火车。从莫斯科到奥博连斯科耶小站,他一直站在一个打开着的车窗旁。四年前他去莫斯科的时候是个夜间,无法看到沿途的风景。这一次,他以极大的兴趣饱览了各车站的设施和莫斯科近郊美丽迷人的景色和茂密的树林。
朱可夫的母亲亲自到奥博连斯科耶小站接他来了。她在这四年中间苍老多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嗓子,他使劲忍住,才没有哭出声来。
母亲哭了很久,用她那双粗糙的、长满老茧的手紧紧地搂着他,反反复复说着这么几句话:
“叶戈尔卡,亲爱的儿子!我以为我死以前看不到你了。”
“妈妈,怎么啦,你看,我这不是长大了,现在你该高兴才是。”他不断地安慰着母亲。
“感谢上帝呀!”母亲这才收住眼泪会心地笑了。
他们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下来。父亲和姐姐在门前土台上接他们。
姐姐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父亲老多了,背驼得更厉害了。已是七十开外的年纪。他按自己的习惯吻了儿子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啊,我终于活到了这一天,看到你长大成人了。”
为了使老人和姐姐更高兴,朱可夫赶快打开篮子,给每人送了一份礼物。另外还给了妈妈三个卢布、两公斤糖、半公斤茶叶和一公斤糖果。
母亲高兴地说:“儿子,谢谢你!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像样的糖茶了。”
朱可夫还特意给了父亲一个卢布,供他上茶馆零花。
妈妈说:“给他20个戈比就够了。”
父亲说:“我等儿子等了四年。别提穷的话了,免得使我们在见面时就扫兴。”
朱可夫把四年来积攒下来的五个卢布血汗钱,都用来孝敬自己的双亲啦。当他看到父母那幸福满足的笑脸,作为孝子的他,此刻也心花怒放了。
1912年底,17岁的朱可夫结束了学徒生涯,成了青年师傅。同时他还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市立中学的全部课程考试。
从乡里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而现在他已是一个有思想、有见识的青年人了。更重要的是,他在经济上也独立了。这时,他每月可以挣到10个卢布,同当时的其他工人相比,这可算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老板这时经常派他去外面联系业务、办理托运。这给朱可夫提供了接触外界、开阔视野的条件。
那时的俄国,手工业工人大多不问政治,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他们的理想只是攒够钱,开一个自己的店,自己做老板。在这种环境里,很难了解到外面的信息。不过,作坊里的老师傅桑多尔·伊万诺维奇例外。他关心政治,经常可以搞到一些报纸来看。从他那里,朱可夫接触了《明星报》和《真理报》等进步报刊,接受了进步思想的启蒙。
在成为青年师傅之后,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用于学习,朱可夫搬到了作坊外的私人住宅去住。尽管这需要花去朱可夫不少收入,租金是每月3个卢布,但他一点儿也不把这放在心上,因为他坚信,没有什么能比不受干扰地读书更重要的事。
朱可夫的房东马雷舍瓦娅是个寡妇,她有个漂亮的女儿叫玛利亚。同在屋檐下,两个年轻人日久生情,很快双双坠入了爱河。不久,他们甚至开始计划结婚了。
就在朱可夫沉浸在初恋的喜悦之中,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战争摧毁了年轻人的爱情之梦。由于前线伤亡很大,沙俄政府宣布提前征召1895年后出生的青年。于是,朱可夫匆匆告别心爱的姑娘,准备回村子里帮助父母收麦子,并向他们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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