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身在病床,心系战场。待伤势稍愈,他就缠着大夫要出院。大夫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开了绿灯。崔可夫办好出院手续,就紧赶着回到部队。
此时,前线的形势已有所好转。苏俄红军在南线挫败了邓尼金的部队后,大量部队调赴西线,使原来的2 个集团军、1 个北方集群,增加到了4 个集团军、1 个莫济尔集群,战斗力大大加强。但是,苏俄政府自成立以来,就遭到协约国频频干涉,战乱不断,国内经济遭到严重破坏,部队的供应日益紧张,一名战士的日口粮仅仅为一俄磅面包加上些许干菜,鱼、肉之类的食品根本就见不到。战士们为了填饱肚子,常常是靠采集野菜充饥。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作战,指挥员的担子更重了。
7 月4 日,西线司令图哈切夫斯基发出了以华沙为目标的总攻命令。崔可夫团蓄势以待,相机而行,很快将波军赶回到别列津纳河。部队重返故地,崔可夫心想:再也不能像前一次进攻那样功败垂成。
不过,部队因缺乏渡河器材无法顺利渡过别列津纳河。在战斗间隙,崔可夫与旅长斯特罗加诺夫、政委萨达科夫、第44 团团长切尔尼亚夫斯基忙里偷闲,来到村里的一户农家。女房东对他们十分热情,特意为他们准备了精美的烤羊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这么可口的食品了,大家高兴得准备好好饱餐一顿,为来日再战蓄点锐气。
但是,波兰白匪军并没让崔可夫一行轻松片刻,敌人的炮弹击中了他们的房子,旅长头部负了重伤,立时身亡,第44 团团长手臂受伤,女房东也惨死。只有崔可夫和政委幸免于难。崔可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旅长和女房东,咬紧钢牙,紧紧握着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狠狠打击波兰白匪军,为自己的战友和同胞复仇。
第二夭,步兵第43 团渡过别列津纳河,切断了敌人由列佩利撤往多克齐、别列津诺的退路,合围了别列津纳河地域的敌人。整个集团军在白俄罗斯的进展也发展顺利。7 月11 日,方面军解放了明斯克,7 月14 日进占维利诺。西南方面军部队也迫使敌人向西退却。
波兰受挫后,立即向协约国最高委员会求援。7 月11 日,英国外交大臣寇松照会苏俄,要求红军在1919 年12 月8 日协约国最高委员会提出的波兰东部临时边界线以东50 公里处停止前进;红军分别同波军和弗尔格尔军队实行停战;如果苏方不满足于波军撤出俄罗斯土地,还打算在波兰领土上采取与波兰敌对的行动,英国及其盟国将认为自己有义务“援助波兰,捍卫其生存”。
寇松的计划是按人种学原则来划分的,它事实上否定了建立“大波兰”的计划,总的来说是对苏方有利的。但是,苏维埃政府没能抓住这一时机,在军事上和政治上犯了“左”的错误。7 月17 日,苏俄政府严辞拒绝了协约国的最后通碟,严正声明:“波兰政府并未向苏维埃政府提出媾和要求,而且苏维埃政府只有在没有任何外来干涉的情况下才能同波兰谈判媾和。”7 月22 日,波兰要求同苏方停战,并于8 月7 日派出代表进行谈判。苏方一面表示大体上可按寇松线来确定苏波边界,一面又提出了波兰政府无法接受的要求:波军裁减到5 万人,波兰成立一支20 万人的民兵队伍,只准工会会员参加。
与此同时,苏俄红军仍马不停蹄地向波兰人占居民多数的地区推进。苏维埃政府一改初衷,放弃了“不想,也不可能想用暴力在外国建立”的承诺。7 月29 日,红军占领比亚威斯托克,第二天就在该城成立了有捷尔任斯基(他出生于波兰,当时任俄共(布)中央委员、苏俄肃反委员会主席)
参加的波兰工农政权一一波兰临时革命委员会。
但是,波兰群众并没有像苏俄领导人渴望的那样,打着红旗去欢迎红军。
他们只知道,“俄国佬”卷土重来了。
协约国见苏俄政府并不屈从于它们的压力,加快了武装波兰白匪军的步伐。盘踞在克里木的弗兰格尔匪帮也蠢蠢欲动,准备随时向红军反扑。协约国还派遣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大出风头的法国名将魏刚,率领一个军事代表团,专程赶到华沙。波兰白匪军迅速退过布格河、纳雷夫河,在卢布林地域集结,准备对苏俄红军发起迅猛、突然的反突击。
就在这时,苏俄红军中一些高级指挥员产生了轻敌冒进情绪。西南方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向苏俄武装力量总司令加米涅夫报告说:白俄罗斯境内的波军左翼已被击溃,胜利指日可待了;西南方面军司令员叶戈罗夫则于7 月22 日报告:请求将西南方面军各集团军的主突方向转向加里西亚地区。加米涅夫受这两方面的影响,轻率地认为:图哈切夫斯基率领的4 个集团军,只要有3 个投入西线战斗,就足以完成攻占华沙的任务。
而实际情况是,此时的西方面军经连续作战,鞍马劳顿,部队严重减员,且远离后方,粮食和预备队的供应越来越差,总体战斗力已大大降低。相反,波兰白匪军因得到协约国源源不断的财政、武器装备的援助,纠集了大量预备队,集结于卢布林地域,准备随时对苏俄红军实施反突击。苏俄红军的高级指挥员们对波兰白匪军的新动向一无所知,仍决定奉行新的作战计划,犯了严重的战略性错误,这就决定了苏俄红军失败的命运。
西方面军渡过西布格河、纳雷夫河以后,因西、西南两方面军各自为战,缺乏必要的协同,波兰白匪军的突击集团成功地突破了莫济尔集群的战线,很快向布列斯特、比亚威斯托克方向逼进,前出到了西方面军的整个后方,西方面军再次面临被合围的危险。
192d 年8 月15 日,红军在华沙城下失利,被俘7 万人。苏俄政府被迫第二次下达撤退令。
为了保证大部队顺利撤退,旅部决定留下能攻善守的步兵第43 团担任掩护任务。崔可夫从旅部受领任务后,心情十分沉重,要知道,年仅20 岁的崔可夫要担当起如此重大的任务,需要有多大的勇气。然而历经战火磨练的崔可夫已经成熟多了。他那宽阔的肩膀、坚定威严的脸,棱角分明的下颏,饱满的嘴唇,都反映出他的意志、魄力和敏锐。他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阻住敌人的攻击,并把自己的部队完好无损地带回祖国。
崔可夫命令部队一边掩护主力撤退,一边向维什库夫市撤退。维什库夫市是公路交通的重要枢纽,波兰白匪军为了阻住苏俄红军的退路,派出精兵强将驻守在这里。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崔可夫指示全团官兵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以战斗警戒小分队扰乱敌人,从而为主力脱离敌人争取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待主力安全撤离以后,崔可夫率领部队在夜色的掩护下,突然向北挺进,摆脱了敌人。经过3 天的急行军,第43 团逼近了乌多辛村。但是,波兰白匪军也十分狡猾,他们很快察觉了步兵第43 团的意图,阻住了退路。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部队在狭窄的地域又无法展开,形势严峻。然而,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之道在乎变,长期的战斗实践,使崔可夫已深刻地明悟了这一点。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崔可夫决定挺而走险,巧施假降计。
主意打定后,崔可夫立即把各级指挥员召来,详细阐明了自己的假降计划,命令各连迅速作好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后,崔可夫带上两名通信员,扛着白旗,向敌军阵地慢慢走去。各连以“混乱”的队形紧随其后。当距离敌人还有20 多步远时,敌人纷纷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崔可夫三人。崔可夫见状,急忙大声喊道:“我们是来投降的,别开枪!”随后示意通信员,一起将枪扔在地上。敌人见崔可夫等人把枪扔了,胆也壮了,走到崔可夫跟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崔可夫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我是苏俄红军第43 团团长,是来向你们投降的。”敌军军官盯着这个如此年轻的军官,满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很警惕地问崔可夫:“为什么跟在后面的那些人还不把武器扔掉呢?”崔可夫急忙解释说:“为什么要把枪扔在烂泥地上弄脏呢,让他们走过来把枪放好,不是更好吗?”说完,崔可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部队,见已慢慢成战斗队形展开,距敌人只有300 —400 步远了。敌军军官见红军走得越来越近,心里有些发慌,催着崔可夫说,再不命令他们放下武器,我们可要开枪了!崔可夫镇静地对敌军军官说:“你看,他们的枪口都朝下;没有一个人处于战斗状态,让他们再走近点,我就下令。”说话间,红军距离敌军仅有150 —200 步远了,崔可夫见时机成熟,俯身告诉敌军军官说:“我现在就命令部队放下武器。”敌军军官暗暗窃喜,自以为立了大功。崔可夫见敌人中计,摘下军帽,大喊:“放下武器!”通信员们见崔可夫已发出暗号,急忙与他一起趴在地上。各连听到崔可夫发出的冲击暗号后,立即组成战斗队形,猛烈扫射,敌人遭到突然攻击,措手不及,死的死,逃的逃。步兵第43 团躲过劫难,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在奥斯特鲁夫一马佐韦茨至布罗克镇的公路上与第44 团会合。
形势的发展仍不容乐观,敌人在扎姆布鲁夫和奇若夫等交通要道切断了步兵第43、第44 团的退路,第43、第44 团仍处在敌人的战役包围之中。为了带领部队冲出合围,两个团的团首长商定,设立一个临时总指挥集中指挥,崔可夫担任总指挥。崔可夫认为:在比亚威斯托克一华沙铁路和比亚威斯托克一扎姆布鲁夫一维什库夫公路之间,有宽达15—20 公里的间隙,敌人在两路之间不可能组织起漫长的防线。因此,建议部队偃旗息鼓,避开铁路、公路,沿没有敌军把守的田间小道行进。
到8 月20 日凌晨,两团顺利逼近了扎姆布鲁夫至奇若夫公路。为了不惊动敌人,崔可夫派出多路侦察分队,迅速查明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以找到可以利用的间隙,突出合围。
崔可夫是位办事很认真的人,对行动迟缓者从不姑息。他派出侦察分队后,心里不放心,自己又爬上一间草房房顶,了解侦察分队行动的情况。崔可夫发现,侦察分队的行动特别缓慢,他心里的火直往上冲,叫来通信员,骑上马就向侦察分队冲去。崔可夫万没想到,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潜伏着敌人。敌人见崔可夫催马疾行,对他开了火。一时间,机枪、步枪子弹像飞蝗一样在崔可夫身旁掠过。突然,崔可夫觉得眼前一黑,摔下马来。通信员见崔可夫受伤,飞骑奔到崔可夫跟前,把崔可夫扶上马,逃离了埋伏区。
崔可夫伤得很重,伤口长达8 厘米,宽有5 厘米,肱骨被击碎,团里又没有医生,只能用急救包简单包扎一下。由于失血过多,崔可夫的身体特别虚弱,崔可夫只得坐在马车上随部队行动。到处都是强敌,处处都潜伏着危险,部队只能在夜幕的掩护下,在森林、僻静的林间小道中行进。崔可夫坐在颠簸的马车上,伤口处的骨头来回移动,疼痛难忍,他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忍着。
黎明时分,部队在缅热宁居民点附近上了公路,崔可夫感到很奇怪,繁华的公路干线上,竟然连过往的行人都没有。崔可夫警觉起来,一定有敌人堵住了东去的公路,必须另找出路。崔可夫拿出地图,决定绕过比亚威斯托克,经由奥索维茨向东突围。但是,这条道路也已经被敌军把守。崔可夫在认真分析了形势后,决定再次改变撤退路线,从特科钦、纳雷夫大桥突出敌人的合围。敌人对崔可夫的机动没有察觉,红军突围成功。此后,崔可夫被送进了旅医院,第二天转移到格罗德诺,随后顺铁路沿维尔诺向利达;波洛茨克方向撤退。
红军失利后,苏维埃政府于1920 年8 月17 日与波兰在明斯克举行了和谈。19 日,苏方代表团建议签订和平条约,立约基础是俄国和乌克兰无条件承认波兰独立,按民族聚居区划定波兰东部边界。但同时仍提出了建立一支由波兰工人组成的公民民警部队,其武器装备由俄国和乌克兰从波兰军队缴获的武器中提供等波兰无法接受的条件。
1920年9月中旬,波兰推进到明斯克,占领了立陶宛的维尔纽斯。军事上的失利使苏俄政府的谈判砝码大大减轻了。9 月23日,被迫收回要求波兰政府裁减波军并让其交出武器的提议,同时同意将西白俄罗斯和西乌克兰并入波兰。
10月12日,苏俄政府和波兰政府在里加签订了《关于停战协定和约初步条件的条约》,根据该条约,双方承认乌克兰、白俄罗斯独立,西乌克兰、西白俄罗斯划归波兰。
1921年3月18日,两国正式签订了《里加条约》,划定了两国边界。
这一条约的签订给1939 年的苏波冲突埋下了导火线。
两国息战后,崔可夫率领步兵第43 团仍担任国境警戒任务。
1921年春夏之交,移防到北维捷布斯克。在和平时期,承担了平暴、征粮、打击零散匪军等任务。
在平时的军事训练中,崔可夫对部队要求十分严格,并且善于假设各种复杂情况,采取各种新的训练方法。他的部队在多次军政素质考核中获得优异成绩,受到上级的多次嘉奖。国内战争的全方位场景也在崔可夫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对崔可夫来说,这场战争既是一堂国际政治的启蒙课,又是一堂军事教练课,它既铸就了崔可夫坚定不移的信念,又培养了他敏锐的分析判断力和果敢的决策能力。
但是,年轻的团长并不满足于已经取得的成就,他更渴望在学习中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使自己成为一名既有丰富实战经验、又有很深的军事理论造诣的指挥官。为此,他作出了一个对其一生军事生涯有至关重要的影响的决定。这正是:战火炼青春,书海蕴智谋。欲知崔可夫在军事理论方面取得的成就,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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