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百年经典散文·精神家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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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空话”
    邓拓

    邓拓(1912~1966),原名邓子捷、邓云特,生于福建闽侯。著有《燕山夜话》、《三家村札记》和《诗十四首》、《邓拓词选》等。

    有的人擅长于说话,可以在任何场合,嘴里说个不停,真好比悬河之口,滔滔不绝。但是,听完他的说话以后,稍一回想,都不记得他说的是什么了。

    这样的例子可以举出不少。如果你随时留心,到处都可以发现。说这种话的人,有的自鸣得意,并且向别人介绍他的经验说:“我遵守古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遗训,非用尽人类最伟大的语言不可。”

    你听,这是多么大的口气啊!可是,许多人一听他说话,就讥笑他在做“八股”。我却以为把这种话叫做“八股”并不确切,还是叫它做“伟大的空话”更恰当一些。当然,它同八股是有密切关系的,也许只有从八股文中才能找到它的渊源。

    举一个典型的例子吧,有一篇八股文写道:

    夫天地者,宇宙之乾坤,大哉久矣,数千万年而非一日也。

    你看,这作为一篇八股文的“破题”,读起来不是也很顺口吗?其中不但有“天地”、“”、“宇宙”、“乾坤”等等大字眼,而且音调铿锵,煞是好听。如果用标准的八股调子去念,可以使人摇头摆尾,忘其所以。

    但是,可惜得很,这里所用的许多大字眼,都是重复的同义语,因此,说了半天还是不知所云,越解释越糊涂,或者等于没有解释。这就是伟大的空话的特点。

    不能否认,这种伟大的空话在某些特殊的场合是不可避免的,因而在一定的意义上有其存在的必要。可是,如果把它普遍化起来,到处搬弄,甚至于以此为专长,那就相当可怕了。假若再把这种说空话的本领教给我们的后代,培养出这么一批专家,那就更糟糕了。因此,遇有这样的事情,就必须加以劝阻。

    凑巧得很,我的邻居有个孩子近来常常模仿大诗人的口气,编写了许多“伟大的空话”,形式以新诗为最多,并且他常常写完一首就自己朗诵,十分得意。不久以前,他写了一首《野草颂》,通篇都是空话。他写的是:

    老天是我们的父亲,

    大地是我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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