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力雯
申力雯,女,国家注册医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小说集,写过专栏,荣获过文学奖。所著《京城闲妇》一书再版11次,至今畅销不衰。
燕玲夜半造访,她的神情告诉我她显然在寻求心理援助。我呈上一杯清香的绿茶,录音机里低吟着一曲舒缓的背景音乐,当我看到她已舒展地靠在沙发上便轻轻地说:“你在恋爱”。那声音一融人深夜的空气,她的眼泪便籁地流了出来,她向我倾诉着她的故事。她穿了一件质地讲究的小立领黑衬衫,洋红色的毛衣恰到好处地齐到腰间,腰很细,衬着齐踝的黑色长裙,很别致也很风尘,她从小皮包里掏出一盒薄荷牌坤烟和一个银质的打火机。她是一个四十岁的独身女人,一朵迟喜的花飘落在秋季,显然她心里依然延续着少女的情结。初恋是青年时代必须经历的课堂,如果她在春天里荒凉了爱情,那么秋天的爱可能是生涩的。当我看到她有些松弛的发干的皮肤和细细的皱纹,和时而闪现的只有少女才有的神情,此时我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深切的悲哀。处女必须与青春联在一起时才衬托得圣洁与美丽。才会唤起人呵护或探摘的愿望。如果一个年过四十岁的处女,就会令人想起布满蜘蛛网的黑洞洞的老宅。
但燕玲却有着一份令人艳羡的职业,她是一家电台“五彩人生”节目的主持人,一说到主持人,人们立马会想到他们穿着漂亮的衣服在人堆里晃来晃去,心中暗想,他们到底过的是一种什么生活?如果你走到幕后看见他们真实的一面,就会觉得他们平凡得像一片树叶,一粒尘埃,幕前的人往往靠着很浓的表演色彩,由于经常作秀许多东西反而看不清了。
燕玲是个凋零的美人,她的美丽显然使她错过了许多机会,于是她便像一块压箱底的花布,岁月把她做旧了,现在她爱上了一个有家的男人,这个男人五十多岁。
当她吸完了一盒烟,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清茶,她抬眼望着我,那目光苍凉而凄楚,她说,和他相处这几年,就像被他一刀一刀挖我的心,我的血快流尽了,你是个医生你得帮帮我。于是开始了我们的谈话。
申: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燕:他是我节目请的一个嘉宾,从事科技工作有一些成就,我感觉他很优秀。
申:他实际也很优秀吗?
燕:他在直播问里对着话筒,能够像演员一样从容,能够把枯燥的科学讲得极煽情。我采访他时,他向我展示了他得过的奖和证书,还用外语给我唱了一支歌。
申:果然,你们第一次见面就不同凡响,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燕:第一次就爱上了,当我坐在他的办公室,他望着我的眼睛说,你的眼睛很忧郁,一定有什么心事。真令我担心,当时我的心一阵感动,多少年没有这样感动了。
申:仅仅就这句话,你就爱上他了吗?
燕:我知道他很有成就感。他对我说,你别看我穿的朴素,其实我很有钱。
申:那么现在你看他有钱吗?
燕:应该说没什么钱。
申:那么,你心理的症结是什么?
燕:他用情太滥。
申:什么时候发现的?
燕:慢慢发现的。几乎是不可逆的,无法改的。
申:你们相处了多长时间?
燕:四年多。
申:你爱的感觉是什么?
燕:痛苦,不断加深的痛苦。
申:直到现在吗?
燕:直到现在。
申:这么说你陷得很深,既然如此痛苦为什么不及早摆脱?
燕:爱情好像是毒品,很难戒掉。
申:他一定有吸引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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