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在这么一个地方我竟不会吹叶子——并不是希冀着杀谁或被谁杀死,或寄什么情言——甚至于怎样把叶子吹响,我也不甚体会,真是抱憾极了!仿佛把一片绿绿的树叶子夹在手缝和唇间边吹边唱着,于是呜呜地似鸣似诉地道出一只歌,一首诗,不,传出他的情言。
这种声音会把人带进芦笙的故事里去,所以我才把它叫做叶笛。
每次听见年青的人们吹起树叶子,我便知道不是课毕便是假日了。那声响给我带来了松闲和愉快。我探首窗外,望见树叶和树叶间隙的蓝天,睁着无数无数的蓝色的眼。我好像已经把心身整个安顿在一个歌谣的世界里。原始的呼号,在招徕着原始的爱抚。
为爱情被杀的,谁敢断定他的心灵已经死亡?爱,不是已经渗透了每一片树叶子,使它们绿油油的发着生,生,生的微光吗?它不说话,它却贴紧着无数个男子们的嘴唇,悠悠地吟诵了它的欲求和失望的历程。
有一次在一个热闹的集会里,“吹叶子”也占了一个精彩的节目。当演讲,唱歌,舞蹈……之后,那两个平时我看着极沉默的学生,起来表演吹叶子了。不像吹,不像唱,也不像歌和诉……那颤颤的音调,正好像微波轻轻击着寂寂无人迹的花香草长的岸缘似的。也好像为我打开了一重门,我又望见了门外的青春了。
在这里我本是“先生”,可是我不曾即兴地对他们说教着一堂人生的课程:
青春时代的一切,不管是欢愉还是苦闷,那都是生命中的一种绝响,不再重复也不能重复了。男性的爱,可以使每一片树叶子发着响声,女人们——花么?一阵风间,一眨眼时,已经飘零满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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