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标准时间,新纪二0五七年十月九日九时,浩京时间淩晨二时。\//
炎黄本土持续近三日夜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
在异党首席党魁克鲁斯皮尔的带领下,异党的精锐人马突破炎黄各派的重重阻截,在海上教廷和圣战人员的接应下,由炎黄南部海域一突而出,扬长而去。
在他们离去后的半小时,“三大制约”最新一个共同声明便新鲜出笼。
这份声明由神圣教廷马文一世、真主圣战的亚辛、异党的克鲁斯皮尔联合签署,具有“三大制约”的最高许可权。
声明中,魔门自魔尊华子岳以下,所有参与横断山之战以及炎黄内陆之战的人员,均被列入通缉榜单。
其中,华子岳及手下几位宗主、长老全数进入a级通缉犯之列,魔门也成为“三大制约”公认的“最需清理的危险组织”。
也就是说,魔门子弟将成为驻世界各地的“三大制约”成员,无条件清理、杀戮的对象,再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
同时,对炎黄各派的“护短”行为,他们也进行严厉的谴责,并要求中天帝国最高议会对此做出解释。
他们“极不希望”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再次发生。
在声明中,还指名道姓地将羿玄同等参与战斗的门派和个人一一点名,语气极为强硬。
距上一份声明仅间隔两分钟,第二份同等许可权的声明又发了出来。
而这次的目标,却是刚成为黑暗世界新贵的“失落文明力量”。
相较于上一份声明的冷厉肃杀。这一声明便显得春风扑面,热情洋溢。
“三大制约”不带一丝折扣地,欢迎失落文明力量的回归,承认其在黑暗世界的合法地位,并希望他们在日后漫长的岁月中积极发展,丰富人类文明的种类,为人类的发展提供更多的选择。
两份声明,一先一后,通过官方媒体发布。
紧接着就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版面。与失落文明力量的新闻一起成为当今黑暗世界最关心的话题。
炎黄进化力量也不甘示弱,只稍迟半个小时,便由中天帝国最高议会所有议员联合签署声明,对“三大制约”的言论一一予以驳斥。
更对以克鲁斯皮尔为首的异党人员,擅自进入炎黄领土的行为给予严正抨击。
称其在他人势力范围上恃强逞凶、为所欲为,行径卑劣,又有什么资格在那里说三道四!
自此刻起,“三大制约”和炎黄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口水仗,几乎把黑暗世界的大小媒体全都占住了,从早到晚都是“双方专家辩论”、“谁是谁非深探”、“事件跟踪纪实”等等节目。
当然,这些喷口水的,都是各方委派的“专用打手”,真正的高层人物,谁有兴趣在那里浪费时间?
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已渐渐恢复生机的都市。
阳光下,人来人往,纷杂的声音隐隐传来。
没有烦躁,有的,仅是丝丝的欣慰。
让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吧,即使我们真的不在意那些庸碌的人们,孤零零的滋味也不会好受。
风铃声悠悠响起,渐凉的风打着转儿滑进屋里,清爽宜人。
可是房间里,乃至整幢别墅内,都少有人声。
这是某人心情的写照。
“那个无药可救的白痴!”
容可为从一楼跳了上来,一拳头将我身边的风铃打得惨叫起来,激烈的铃声冲击着耳膜,几乎要上升到噪音的级数。
我皱皱眉头。动念间,细长的音管齐齐定住。
“如果连你都烦了,那么,他会烦到什么地步?”
“他?他好着呢!想装得和没事的人一样,可那脸阴得能挤出三斤水来!还笑……笑得连他妈妈都不认识他!”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劝劝吧……”
“别!你能让他那笑脸给吓死!还是让我带他出去散散心……”
“少来了!”
我苦笑着推了他一把,转身正想进屋,心头忽有所感。
扭头望去,极西之地,残阳如血,流淌的霞光斜披天际,一道黑色的人影,就从那处,淩空缓步而来。
我低声道:“华子岳!”
容可为也转过视线,看到来人的面孔,他开始挫牙。
“这家伙,来干什么?”
可能是我心中有所感怀,夕阳为这个男人镀上了一层堪称悲壮的色彩。
血一样的光披在他身上,暗红色的披风,仿佛刚从血池中浸泡出来,每一次的随风飘动,都有令人为之窒息的沧然。
天魔甲上,一连串或深或浅的伤痕,显示出战况的激烈,一眼看去,至少有十余处已透甲而入。
等他走到我身前不远,我又看到,他脸上还有一处刚刚收口的伤痕,斜过眼角,这是一处差点让他终身残疾的重创,可以想见,当时他面临的是怎样的打击。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一直称不上是友善,但在此时,却也没法给他脸色看。
何况,我们已成为了今后一段时间的战友呢!
两相对视一眼,我微笑着点点头,他微一勾嘴角,算是回应,接着又以颇冷淡的声调道:“李江呢?让他出来!”
这个问题无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无法理解他和混子有什么关系。
不过,当我看到容可为挤眉弄眼的模样,自然也就明白了一些。
暗叹一声“冤孽”,我微微摇头:“华兄,有什么事,不如由我代劳如何?他是一个普通人,和我们没有什么交集的!”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华子岳冷冷回答:“这种僵化的论调,不应该出自你之口,张真宇,我希望你不要用无聊的理由阻止我。”
我微一皱眉,正要回答,身后却被人猛推了一下:“哪个王八蛋找我?”
混子粗鲁的动作和声音,让我有种无力的挫败感,虽然这样的行为与我无损,可是让自己亲密的朋友变成这种模样,本身就是我的失职。
我苦笑着,还来不及为他缓颊,华子岳已冷冰冰地回应:“是我来找你这个王八蛋!”
幼稚的对骂很有些**分,但华子岳并不在乎。
他微一动身形,落到了阳台上,本来就不算大的空间立刻显得非常拥挤。
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传来,容可为不由得稍退了一步。
“他是谁?”混子睁大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看我。
我心中叹息一声,还是很客气地介绍说:“魔门第一人,‘魔尊’华子岳华先生。”
混子明显怔了怔,再看过去时,眼神也不太一样了。
华子岳冷冷的,没有任何表示。
出乎我的意料,面对这样可怕的人,混子竟还能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便以相对平静的口气问道:“找我什么事?”
华子岳没有说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从头看到脚,来回几遍,别说混子,就是在一边的我,也被这诡异的情形弄得颈后发冷,有心打断这种局面,却总有一种“局外人”的疏离感。
他们之间,真是古怪又奇妙的关系啊。
可以看到,混子在华子岳无形的威严下,连站立都是个严重的问题了。
他的双腿一刻不停地发抖,膝盖也弯下些许,后背的衣服更是完全被冷汗湿透,现在是深秋天气!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努力地瞪大眼睛,和华子岳,这位掐死他便如掐死一只蚂蚁的魔门至尊对视,就算已有些精神散乱,仍不愿示弱。
我再次皱了一下眉头,轻咳一声,往前踏了一步。
华子岳主动收回目光,向我这里看了一眼,然后猛然出手,一把攥着混子的衣领。容可为怒骂一声,当即就要扑上去,我伸手挡住了他。
对方没有任何杀意。
“有事情……要和你说一下。关于阴宗主的……”
华子岳此时的嗓音,竟然出奇的温柔。
他口中吐出的名号,似乎带着让人入梦的魔力,原本还想挣扎的混子,立时陷入了呆滞。
我在一边进入了最匮乏新意,但也最难以回避的叹息之中,我反手拉住容可为,摇着头向房间内走去。容可为出奇地沉默。
阳台上,华子岳抓着混子,冲天而起,像头疲倦的大鸟,一头撞入残阳血照中。
忙碌中的时间,流失的速度是很快的。
我的眼角处,似乎还晃动着残阳的余晖,如水的月光便洒满了整个庭院。
月光下,庭院中,几个人影静静地坐着,月光披洒下来,形成了一圈疏疏淡淡的薄影。
洛河阳、杨子善、华子岳,加上我与苏怡,五个人,几乎代表了炎黄进化力量最顶尖的几位领袖级人物,具备着不容置疑的代表性。
我们集体做出的决策,也足以代表整个炎黄进化力量最大一部分人的意见。
正因为这样,我们没有人敢轻率地下结论。
任何一个结论,都有可能使炎黄进化力量升上天堂,当然,更有可能永堕地狱。
从入夜时分商谈至今,五个小时已过去了,我们仅就一些基础性问题达成一致,也就是只明确了一些合作的基本意向,为各方面的合作达成协约性的共识,签署了一系列法律档案,此外,再无建树。
不是我们无能,只因为我们所担负的责任太过沉重!
强者,拥有强者的权利,但也要担负强者的义务。
你的一切,都来自于承载你的文明,你就不能不为这个已延续数千年的古老文明负责。
在人类日益疯狂的思维方式面前,古老的文明愈发脆弱不堪。
人类是一种非常健忘的动物,随着时光的流逝,几乎每一秒钟,历史的痕迹都在模糊,最终,将归于虚无。
承继古老文明的我们,是在和人类的本性战斗吗?
至少在这一刻,我羡慕宗教的魔力,那是直指人心最深处,深烙在人类灵魂底层的印记。
道德、法律、尊严、财富、情感、意志……
宗教包容了这一切,而没有宗教的古代文明,却要通过痛苦的改变,才能为自己的存在赢得一枚小小的砝码。
放在命运的天秤上,那是多么地微不足道!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再说话,直到如水的月光隐没在天际,又一抹眩目光,从另一侧的虚空中透出来。
叶尖的露珠轻轻颤抖,继而滴下,映着晨日的微光,生成一道绝美的轨迹。
从实际成果上来说,这是一次失败得不能再失败的会谈。
没有任何有建树的提议,没有一点对目前局势深入性的分析,更没有一点针对未来变化的可行性计画!
理查、古德。马文、克鲁斯皮尔……一个个令人头痛的名字闪现,从他们的七窍中流出的丝丝水气,便成了此刻,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团团不住增厚的迷雾。
不管是老奸巨猾如杨子善,还是神机妙算如苏怡,都缺乏将这些迷雾扫清的能力,更确切一点说,是缺乏构建这种能力最起码的基石─情报!
理查制造“灾难日危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失落文明力量想获得什么实际利益?
梵河、丛巫、禁忌、失落四者的联盟中,有何共同利益可言?
古德。马文的行事风格,会对教廷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否会使“三大制约”行事方针产生变化?
克鲁斯皮尔的报复行动是否还会继续?
在世界乱局呈现,六大力量相对衰弱的现在,“三大制约”是否还会保持既往方针?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一个能够确认的答案!
然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次的会谈结果又是出奇地好。
半夜长谈,半夜沉默,本来还互有芥蒂的内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承认,其实,那家伙也不是太讨厌,至少,做一个暂时的盟友也还够格……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现象,不是吗?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几位客人也不想多做逗留,打声招呼后,便先后离去。
其实,我很想拉住华子岳,问问他昨天对混子说了些什么,但想一想问话的后果,我也只能摇摇头,不再动这个念头。
谈了一夜,苏怡已感觉到疲累,脸上微有些苍白。
我看得心疼,连忙起身扶持。
苏怡对我浅浅一笑,顺势轻倚在我肩窝里,两人的体温,在清晨的寒意中分外温暖。
这种温馨甜蜜的情景,有段日子没有出现了,一方面是因为局势紧张,由不得我们恣意温存;另一方面……
我心里暗叹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心里面的想法,倒比本身的年龄老成了许多,这或许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可是,这个过程却未必愉快。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还是由我开口道:“小怡,以后非到必要时,就不要再这么劳累了……”
“那……什么是‘必要时’呢?”
苏怡偏着头考虑了一会,用一种颇狡黠的语气发问。
“当然是我可以解决的问题……”
我理所当然地回答。
苏怡微笑了起来:“承蒙夸奖,原来小女子还能办到陛下办不到的事情呢……话又说回来,我真的,比你强吗?”
我拥着她往屋里走,一点儿也不迟疑地道:“那是!仅就处理问题的能力而言,至少强一个数量级!所以,我很有压力啊!”
后半句是明显的玩笑,可是苏怡却在这一点上认真起来:“这就是说,你会因为这一点而感到不幸福吗?”
这话不像苏怡的风格!
我听得很是惊讶,同时也觉得,应该趁此机会,为自己形象的再造,尽一些力量。所以,我非常有气势地反问回去:“这和不幸福有什么关系?你觉得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
“也许吧……至少,你是一个优秀的让女人没法放心的男人!”
她背着身子伸出手,轻抚我的脸庞,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努力营造出来的气势,却为之一落千丈。
这一句话,正中我的死穴。
怪不得别人都说,孕期中的女性,是难以应付的一种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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