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如斯佳人,如果错过,那么,这辈子他都会后悔!
在来到兰光之前,他已将有关于苏怡的资料查了个透彻,他也知道,在两年前那场黑暗世界的严重动乱中,那个最重要的关键人物,即已经死在长链战场上的张真宇,和苏怡有着非常微妙的关系,如果将条件放宽些,他们已可称之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那又如何?见过那种交往中牵手稀世,亲吻绝迹的人吗?两三个月的接触算得了什么?张真宇已经死了,他和苏怡已经不可能有未来了,而自己,身为炎黄进化力量的栋梁之才,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以一年两年的时间,难道还会比不过一个死人?
他要苏怡!他下定了决心。
“退潮了”
被残阳染成了朱红色的海水在我眼前荡漾,带着余烬般的温暖,使我感到了几分心安。
两年的经历使我分外地恐惧寒冷或者说是厌恶更合适些。
这不能怪我,任何一个人,在绝对非自愿的情况下,被封在极地的冰山下,饱尝苦痛恐惧,所得到的结果,便是我这样的了!
在死寂的冰山下,能够听到下方若断若续的流水声,便是如天籁一般的享受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声音
自己的**逐分逐毫的生长所发出的轻响,这声音,可称之为享受吗?
天击道之星殒的后遗症,当然就是让我的**从人间蒸发,并且让我的元神——这个令我一直无法理解的东西,坠入永不轮回的黑暗中,直至灰飞烟灭。
只是,出乎主宰一切的十方神仙的意料,星殒的无限升华作用,固然可以将任何人从这个世界抹干净,但,在特殊时间、地点、人物的交相辉映下,也能产生第二种结果。
当时,病魔境瞬间的突破,老爸那霸道的神念力量,以及一时潜伏在我的思维深处的“太息丹行图”突发爆发出来的光芒,使本来铁定的真理出现了变数。
元神逃逸,凭着生命本能逃到了最可能保存元神的极地冰山下,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
大约也就是两三个月的工夫吧,细微的声响——肌体生长的声音将我的元神惊醒,由此拉开了我长达一年零九个月的漫长磨难生涯!
没有疯掉的我,在元神的基础上,纯粹地以神御物,以太息丹行图的玄妙手段,撷采天地精华,硬是凭空生成了一个完整的**,神智在近乎于无穷无尽的折磨下,也变得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更为冷澈敏锐,旧日的力量重新地归属于我,且进步到了一个令我自己也为之惊叹的地步,而不久,庞大的破冰潜艇撞碎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那一天,我记得非常清楚——新纪二○五四年五月七日。
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细长的钓杆,让钩上那一条笨鱼死里逃生——游轮以最高速行驶,我又没放鱼饵,这种情况都能上钩,除了一个“笨”字,还有什么能更贴切地描述它呢?
死里逃生的笨鱼,在海水中过度兴奋地扭了扭身子,哧溜溜地潜向海水深处,带起了几等于无的波纹,我的神念注视着这一切,直等到老姐来到我身后,才将注意力转了回来。
仍然是一身闲适宽松的白袍,这位比容妖女还要小一岁的女皇级人物,此刻实在是没有什么威势可言。
“小弟,兰光的局势混乱得很,你确定要这时候去趟混水吗?”
身为神话英雄力量之中,可能是最具影响力的权威人士之一,老姐的话必定是金玉良言,只可惜,只要一想到那列岛上许久未见的诸位,我的心便从冰山般冷澈冰寒的状态下,崩溃到惨不忍睹的少年心境。
真的很想啊!
现在的我,不需要逃避家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不需要防备那些莫名其妙的阴谋,不需要千里追杀某败类,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的舒畅——我想和老爸狠狠地对战,和爷爷钻研书法音律,和老妈有事没事地做一些小实验,和混子闲聊
当然,我更想天天和苏怡去逛街、和江雅兰干架、听有容妹妹唱歌、看纤纤搞研究发明,甚至接受容妖女的折磨
为什么以前,我从来没发觉人生是这样美妙的?
嘿嘿地傻笑了起来,连老姐抽走了我手中的钓杆都不知道。老姐叹了一口气,用杆柄敲我的头。
“小笨蛋,现在的兰光,乱局初显,除了几百年不喘一口大气的失落文明,五大力量、三大制约云集岛上,你这个样子过去,说不定会第一时间引发大战啊!”
呃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老姐应该是非常认真吧——虽然这两个月我大多专注于研究这具新的**的各种能力,对外界的世界所知甚少,不过,从和老姐谈话的只字片语中,我还可以认识到,一个已被除炎黄外的五大力量、三大制约注销了身分的人出现,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或者那样,会很有趣
我低低地笑出声来,但又在老姐瞪来之前将笑容隐了下去,并且聪明地转移话题,自然,最有吸引力的话题莫过于万里之外的那个家伙。
“老姐,你确定要陪我到兰光去吗那位,我是说,那个”
“提他干什么?”出乎我的意料,老姐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出什么其他的念头来,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在没有给他戴上绿帽子之前,我绝不会回去见他!”
一时之间,我汗毛倒竖,曾听得几个老朋友讲过,我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女性,上次说这话之后,竟险些策画出一场新的世界大战来。
把心思全隐在脸上这副新配的平光眼镜后面,我开始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只可恨,这位女皇级人物处处占着机先,她纤纤玉手扶在我肩膀上,低低细细的一句话,险些把我震下海去。
“小弟,我们来一起给那家伙戴绿帽子,好吗?”
若说我和两年前的张真宇有什么不同,那么,在瞬间震撼过后,所生成的理性反应便可以说明一切
“姐——”
我拉了一个愤怒的长腔,眼中透露出认真的光采来,那么,一向爱护我这个弟弟的老姐,便没可能再接着逗下去,霎时间,海阔天空。
最后一抹暗红色的光线沉入了海平面下,深蓝色的天空上也点缀出了几点寒星,和这黑暗同时降临的,还有几道关于兰光的资讯,老姐很大方地将这些消息与我共用,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神英的消息,我略过不看,只找我感兴趣的消息。
“苏苏怡!”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我眼中流过,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然而在半秒钟后,却又带着些许危险意味地眯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怡和某人共游斛兰岛?
或者,我一个“死人”不该管得太多,苏怡也从来没有给我任何“男女朋友”的明确界定,更不要说我早就“死”了两年只是,理智和感情绝不可相提并论,见了这条消息,我心里十分不爽
我挑了挑眉毛,心中开始转着一些念头。
“要在这儿等吗?”
老姐突然没头没尾地这样说,我愕然抬头看她,她笑咪咪地回应我:“小弟这是兰光到斛兰的必经之路,如果在这等,或许会碰上呢”
碰上?我眨了眼睛,应该不是碰不碰上的问题了,碰上以后怎么应对,才是当务之急!
远处气垫摩托的喷气声呼啸而来,在色彩深沉的海面上划出了两道隐隐的白线,几乎是并肩而行的两人,第一时间跃入了我的眼帘。
如果对自己的感觉还正确的话,我的瞳孔应该是瞬间放大到极限,而又在瞬间缩小到针眼大小
我,看到了呢
为什么还不打内战呢?
纵然行事方针一向以大局为重,自身定力修养也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此时的苏怡,却极想和行事暴烈的江雅兰达成思维统一战线,积极支持打内战算了!
身后那只聒噪未开化的猴子怎么会那么自恋?难道那些所谓德高望重的长老大人,二十多年培养出的家伙,就是这样的废品?
还是打内战好,至少那时候自己能够理由充分地将这家伙透心穿脑,以拯救自己可能一朝破功的修养心境。
将心中淡淡的杀机隐没下去,在身后那个口中不停的飞沫之下,苏怡记住了——这厮已是第三十七次有意无意地提到“他”,并且无耻且不自量力地拿自己与“他”相比,处处隐晦地贬低他人,抬高自己,其心可诛!
时光如水,逝者如斯,从那日天塌地陷的震撼和惊恐过后,不知不觉,竟然已是两年过去。
本来以为,逝者已矣,对于心中一个较深刻的影子,即使感情微妙,以自己的重视现实的心境,也绝不会像有容那孩子一样
只是,在两年后的此刻,因为不自量力者的肤浅言语所引发的强烈逆流,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那个人,绝非一个已然逝去的影子那么简单。
静静地垂下眼帘,座下的气垫摩托却在几息间爆发到了最大速度,在已近乎于尖锐的呼啸声中,一瞬间将后面那人远远抛下,让自己安静一下吧否则,在海上杀人吗?
调整呼吸稳定自己心境,与之同时,一丝微微的感应流过她的心田,那是应该是某人带着探索意味儿的目光才对,其中似乎不带恶意,但,那种似有若无,深浅不知的莫测高深,却是绝对值得注意。
扭头看过去,那边是一艘大型游轮,和港湾中其他同类的***辉煌不同,那上面只寥寥的几道灯光,几片不相连接的光晕将之映射得愈发神秘,那道目光便应是来自黑暗中的某处。
谁在哪里?
“苏怡不开心吗?”
不知何时,我的眼神竟锋利到了这种地步,一眼看过去,我便觉得,由苏怡周身所辐射出来的波动,算不上轻松灵动,而带着些许的不耐,还有那么一点儿杀气?针对谁?后面那个只知道瞎嚷嚷的猴子吗?这个想法让我心情为之一畅,心中也不再思前想后地计较什么见面的后果问题,现在想这些事情——矫情!感受到苏怡疑惑而又微带些戒备的目光扫射过来,有那么一瞬间,我只想着大声打招呼,呼唤眼前这个已两年不见,近乎于生离死别的少女看向我这边,而老姐却在此刻拍上我的肩膀。
“不打扰你了嗯,后面那只猴子应该是炎黄西殿近年来崛起的后起之秀,叫何慕仪吧你不认为,一个已经被炎黄的西殿单方面注销了身分的人出现在他眼前,非常扎眼吗?”
呃这是不是神英的高层在挑起炎黄内战呢?我有些好笑,但仍然比较乖地接受了姐姐对小弟的教导,内战就内战吧,不把场面搞得大些,怎对得起佳人的倾城美色!
一念方起,周身气势立时疯狂上涨,老姐笑盈盈地退后,隐没在甲板暗影中,数息后,整个游轮蓦地大放光明,千百道强弱不均的光晕瞬间连成一片,***辉煌,蔚为壮观。
我的影子便在这光芒下远远地拉伸过去,轻淡的扑在苏怡身上。
虽然光线强弱悬殊,但既然双方都是当世高手,气势一起,气机牵引之下,我和苏怡的目光就在此刻对上。
仿佛是大海在瞬间凝结如镜,又或是大地在轰隆隆的呼啸声中整个沉没,苏怡原本锐利如剑的目光,在此刻显得有些涣散,而我,眼眶里失态到极点的一热,差点就那么丢脸丢到极天洋里去!
掩饰心境的不二法门便是大声说话,我早将这种方法运用的炉火纯青,一声冷喝,再透露出些杀气,狂涛巨浪般的杀机,便直冲着我现在最看不顺眼的那家伙冲杀过去。
何慕仪是吧,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胆识呢?
完全不给那猴子任何机会,虚空连续三记手刀,积蓄着极地两年来渗入我新生体之中的刺骨寒气,以冻结海面的气势,将那厮笼罩在内,四方温度骤降!
“什么人?”
带着意外和急怒,这厮的反应倒是也当真不慢,胆识也说得过去,面对我放出的三道深浅不知的刀气,也能迎头而上,大大方方地接手过招——只是,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敌人,他的应对手段简直可以以鲁莽来形容!
这样的人,怎配得上苏怡!
带着这样的认识,我体内真气轻轻地一丝鼓荡,生出的震波牵引刀气,斜斜掠过海面,在何慕仪身后互击,爆发出来的真气波便如同狂暴的寒潮,席卷而出,瞬间将他卷了进去。
在他手忙脚乱地运劲护体时,我早已无声无息来到他头顶,不轻不重一缕剑气直贯入他头顶,轻松将他敲晕了过去。
一脚将那人踢到气垫摩托上,我轻飘飘地踏着海面,强抑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回头望向依然呆呆站立的苏怡,她只吝啬地给了我一个侧脸,但却已足够令我的呼吸中止,动作僵直。
海面上一时间寂然无声。
似乎过了好久,游轮上那位女士隐忍不住,运气成丝传来一句“笨蛋”,让我脑中一震,而遥遥传至的柔和琴音,则令我的脸火烧一般通红起来。
连续的十多个柔和的和弦音在海面上铺洒开来,静谧和谐,当真如海风拂面,婉然雅致,叮叮咚咚如清泉流淌,如月洒大江的音符便在这情境下悠悠而起,不经意地挥洒间,便带来了夏季一缕清凉
是《仲夏夜之梦》吧已近乎于呆滞的思维,在这美妙琴音的协助下,终于恢复了些,这时我才发现,我已手心冒汗,指尖冰凉,看着苏怡仍没有什么表情,我终于努力采取了主动。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死”
千年冰山炼就的养气功夫一朝破功,我期期艾艾地道出了无比拙劣的一句话,我甚至可以想象,游轮上那位美丽女士抚额长叹的模样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见鬼的,我明知道重点是什么,可那个该死的话到了喉咙,就是蹦不出来?
就在我不知所云的当儿,苏怡终于有了自见面后第一个动作,微弱得惊人,但也足够让我手足无措——她眼中那是映着***,映着月光闪烁出来的微微水光
没什么时间去多想了,几大步跨到苏怡的身边,手忙脚乱地想去给她擦眼泪,也在此刻,她淡淡流转的目光,不算正式地扫在了我的脸上,这这是定身法吗?不甘愿地挣扎了两下,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轻轻地将手放在苏怡的香肩上,感受她肌体传来些微的热量,我的心一时火烫了起来。
流荡在海面上的琴音此时达到了一个小**,除去了清冷静寂的外衣,余下的是火一样的热情,一股莫名的气流登时冲开了锁在我喉咙处的窒碍,发声的气流稳定而清晰。
“我回来了苏怡,你高兴吗?”
手不知不觉地使力,使苏怡面对着我,而她不像两年前那样,闲适自若地仰头看我的脸,只是将眼光平视,落在我的下巴上她是在看我心口已无法掩饰的起伏波动吗?
或许,真是这样吧
她微微地低下头,额头轻触在我胸口,动作如此轻微,以致我无法确定,这是她确定的表示,或是一种下意识的无意义行为。同时我才发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竟这么接近!
“苏怡”
声音让胸口震动,也让苏怡的额头离开了那里,她终于抬起头来,眼中令人激动的水波已经不见,但其中流转的光芒,却分外令我觉得亲切与温馨。
一个标准苏怡式的微笑,泛起于她没有一丝瑕疵的俏脸上,从容而恬淡,我的唇角刚刚相应地泛起笑容,笑纹便已僵硬在脸上。
那是一个微湿的吻,轻轻贴上又分开
“当然很高兴啊!欢迎回来”
从眼眸深处荡漾出来的水波继而复现,虽然迅速消没,却依然没有逃脱我的捕捉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她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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