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悲哀。那一家人都埋着头吃饭。时间像是死过去一般。陈郁扒拉着豆花,一点一点往嘴里送。我把碗里的汤喝得一干二净。陈郁剩下了大半碗。主妇像客人般拘谨。
采访将完的时候,主人说:“天灾免不了。粮食够吃,不生病,就谢天谢地了。”
走出这户人家,到山脚下进行采访,再到踏上归途,我没有主动和陈郁说一句话。
回到报社,我和陈郁面临一个写稿分工的问题。按照常规,这种两人一同采访的稿子,由两人各写一半,分工合作。我不想和陈郁分着写。说实话,有点“道不同,不相与谋”的意思。我对他说,不如一人写一篇,写完后都交上去,上面愿意用哪篇就用哪篇。陈郁同意了。
因为心灵受到震撼,我提起笔就停不下来,直写到七八千字才罢休。陈郁的稿子写了三千来字。两篇稿子一同交上去。我的稿子被采用了。稿子刊发出来之后,引起了很大反响,一些读者通过报社给灾区捐了款。
陈郁主动找到了我,这是破天荒第一遭。我以为他要发泄不满。没想到他跟我说开始有点服我了。说是以前他确实有些看不起我,觉得我没上过大学,和他不在一个层次。现在看起来,我是个例外。
我说:“你错了,还有很多没上过大学的人,比我能干。人与人是否处于同一层次,除了教育背景之外,还有很多考量因素,比如对社会现实的认识和适应能力。”
此后,我和他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僵了,但也只停留在一般同事交情上。说不上有什么成见,也许不过是成长经历不一样罢了--我们是不同类型的人。
第一次听到有人喊我“老师”
夏天,报社来了几个实习生,给我分配了一个让我带。乖乖巧巧的一个女孩子,叫章欣。她站在我面前,一声清脆的“老师”,喊得我傻愣愣的。第一次听到有人喊我“老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报社呆了两年,一直是我叫别人“老师”。
章欣在一所大学新闻系读大三,利用暑假的两个月时间来报社体验一下实战的感觉。我告诉她当记者很苦。她说她就是专门来吃苦的。她就是喜欢记者这个挑战性强的行业,自由得很,也有成就感。我就告诉她当记者没什么大的诀窍,关键就是多跑,多想,多写。
第二天出去采访时,我带上了章欣。她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我让她镇定些,采访时多听我说。她忙不迭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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