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大窗前摆花梨木大案一张,案上笔筒、方砚各一,镇纸下压白纸一叠。案左立一书架,细看架上摆着放经史子集、诸子百家、杂志闲书各一排。案右放一落地高腰青铜花觚,觚口白梅盛放。
东面墙上正中悬扇形横字一幅,字云:知止不殆。这四字写得挥洒自然,落笔无悔,再看落款却是“傅六”,便是六小姐莼了。
字幅之下,左边摆着一个十字型木架,架上挂着她那套银色锁甲;右边则从墙里面伸出来数个兵器搁架,放着她的长鞭、腰刀、弓箭、箭壶以及花枪等兵器。
西面靠墙是睡床,床上吊着青纱帐幔,衾褥素淡。床边一个小小妆台,台面上放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女儿家物事。东西屋角还各有壁炉一个,内燃煤饼取暖。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傅莼就和傅芸面对面地坐在这里说话。
今日晚饭的饭桌上,傅芸便说要去小妹的闺房坐坐。傅莼听了自然是很高兴,饭后就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屋子。
傅芸和傅莼不同,她是那种外表看上去很柔弱的女人,说话行事都带着从容的微笑,让人倍感亲近,虽然今年已近四十,但却是看上去至少比实际年龄少了四、五岁。
傅莼却是另一种类型,身材与一般长挑的男子相当,浑身带着股英武劲。照道理,这样的女人通常都没有什么魅力可言,但上天却赐予了她一副精致纤巧的骨架,还有一张令人窒息的美貌脸庞,使得她给“美人”这个词增添了另一层含义的诠释。
在拉了几句家常之后,傅芸就有意无意的问:“姐姐我说啊,开年后妹妹你也有二十二了,不知如今可有意中人否?”
傅莼脸一红,却是很快就回复到了从容的表情,笑着说:“我知道你们都嫌我年纪大了,恨不得早点把我嫁出去,好甩了这个包袱。不过我就是不嫁,吃爹妈和兄长们一辈子。”
“瞧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包袱不包袱的。爹娘和兄弟们是如何地疼你,难道你心中没数?只是啊,女人哪有不嫁人的?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跟姐说说总不打紧吧。”
傅芸大了傅莼十七岁,在她看来,这小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傅莼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又转了转眼珠,说:“不瞒二姐,我真是没什么心思,就压根没想过嫁人这事。”
“说傻话。姐姐知道这几年来,大哥和三弟、四弟,甚至是五妹都跟你提起过不少的少年俊彦,难道其中竟无一人入得你的法眼不成?”
“哦。水开了。”傅莼避而不答,然后跑去将壁炉上烧开的水壶提了过来,冲了满满的一壶茶后,再将水壶放了回去。
“妹妹。那你跟姐姐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儿?生得俊的读书郎?还是那疆场上的好汉?以妹妹你的品貌,什么样的男儿又寻不到。”
“二姐,喝茶。”傅莼再次顾左言它,给她倒上了一杯茶。
傅芸看了她这副惫懒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说:“妹妹,你倒是给姐姐说句瓷实话行不?”
傅莼端起茶杯,先闻了闻茶香,小啜一口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说:“我没有什么想法。就好象这茶,虽然不是什么名茶好茶,可我觉得它好喝就行了。不过若是没有茶,我觉得白水也很好,还有牛奶、米汤、麦汤、咖法都很不错啊。”
说的都是啥啊,乱七八糟的?傅芸听了心中暗暗闷笑,但也明白她的意思就是不强求,一切随意,有没有都成。
两人沉默地喝了一阵茶,傅芸终于开口问:“你觉得世孙如何?”
傅莼一呆,随即跳了起来,指着她说:“好啊,怪不得晚饭时大家都是古里古怪的,说话让人听不懂,原来你跟阿大是来当说客的。”
“妹妹,你先坐下,先听我说……”傅芸看了她这股急样,连忙柔声劝说。
“哼,我才不要。”傅莼囔道:“看他那个傻样,骑着匹连蹶子都尥不起来的破马,穿着一身毫无用处的华铠,讲话只会说‘好啊好’的,令人发笑。”
傅芸听了,心下想:“世孙可精明着,攻天盐都不给顿别军去,就是怕傅家功劳太大不给增封不妥当。说他只会讲‘好啊好’的,恐怕也只是对你如此。”
不过这些话却不好说出口,只得好言道:“世孙并不是象你所想的那般无用。阿大说过了,世孙在界读大学时,学业有成,而且是读了两个学位,对财货与律法颇有心得,也深得国主的赞许。再者,这次中川大战里,他一直统领着中军坐镇沙场,是个有担当的男儿。且此次大战里采用的伏兵策略也是他与田先生一同策划的,可见世孙乃是文武双全。照姐姐看啊,世孙配你,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了。”
田先生名叫田璞初,是世子府长史,世孙的老师,在北见国素有些名声。
“就他也能算是文武双全?”傅莼掩嘴而笑:“若是说他有文材,反正我也无法求证,就算他是吧。不过就他那个面瓜,能定下中川伏兵之计?这我可不信,定是田先生独自谋划的,给他沾个光而已。”
看来傅莼对世孙的成见很深,傅芸一时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