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乱翘
情人谷的奸杀案,凶手实在是狗娘养的,用不着在他阁下身上费唾沫啦,但有一点却奇怪非常,那两位可怜的女主角,都死在高山荒僻之处,不知道她们怎么会到了那种地方?第二位女主角背后被戳了十几个窟窿,大家推测一定是凶手手持钢刀,在屁股后紧紧逼迫。这当然有可能,不过,当她初离开人群的时候,难道凶手就亮出钢刀乎?钢刀不是灭音手枪,灭音手枪能百步穿杨,可以悄悄地抵住腰窝,而钢刀就非近身不可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至少最初一段路,似乎有点心甘情愿。君不见,第一位女主角,背上没有窟窿欤?恐怕她们太过于自信,认为该家伙温雅文明,绝不致翻脸吧。
就在情人谷血案还没有侦破,警骑四布搜索之际,距情人谷不远的空军公墓,又发生了同样的一桩,幸亏不过只有奸而没有杀。说起来更教人扼腕,一位道貌岸然,带着好朋友两个女儿去游山玩水,到了公墓,一瞧四下无人,就露出本相,来一个霸王硬上弓。这个案子据说后来和解啦。和解啦也好,这种窝囊之事,我们并不赞成一定要闹得满城风雨。但这两个女儿的父母,却也是原则上错矣。柏杨先生有位阔大代表老汉朋友(姓名可不能透露,一透露恐怕就得瘸着走),刚来台湾的时候,高朋满座,而且有几位还挤在他府上做了长期住户,白天四散找工作,晚上回巢睡大觉。他有位二十一二岁的女儿,平常都是把这些流亡客叫“伯伯”、“叔叔”的。当中过程我们弄不清,反正是有一天,一位伯伯忽然面红耳赤地向他阁下求婚,想娶他的女儿。老汉当时跳起高来,可是不跳高还好,一跳了高,对方发现事不谐矣,第二天,一男一女兼一老一少,就溜之乎也,把老汉气得大骂衣冠禽兽,找我老人家出主意。呜呼,他们二人均到了法定年龄,而且生米已煮成熟饭,还有啥法子哉?但老汉却坚持着非找到不可,我曰:“找到了又怎么办?”他曰:“我得狠狠揍他一顿。”我曰:“揍了一顿之后又怎么办?”他胡子乱翘。
这已是二十年前之事矣,后来该“伯伯”在台北不能立足,就到了台东花莲一带,当了校长。当上了校长,生活过得很好,家庭也很幸福,老汉才总算放了心。但他的那股恨劲仍始终难消,以致到现在为止,翁婿还不相往来。其中可能还有一点别的困难,过去二人见面,都是大哥二哥麻子哥,现在改口叫爹,未免磨不开。
我老人家举这个例子,可不是戳老汉的伤疤(他阁下的脑盘里一直认为家丑不可外扬),而是说明,要想臭男人规规矩矩,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情人谷那两位女主角柳馨远(1622—1673)朝鲜哲学家,实学派主要代表之,她们跟凶手的距离恐怕是太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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