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份,风雪渐弱,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整个长安城都仿佛笼罩在这蒙蒙烟雨下。
“……帝王谷主丁九重,赤手教主周老叹,魅惑宗金环真,倒行逆施尤鸟倦。”
一张淡蓝色的纸笺在原随云指间飘落,在落地的瞬息,凭空升腾起一丝火焰,这丝火焰如周天星河下的一点繁星,除了焰色几近透明,毫无实质外,没有半点出奇之处,但却是在眨眼间,将纸笺焚烧成了灰烬,化作了空气内的尘埃。
纸笺上的四个名字,经由慕容怜卿之口,已经传达到了亭轩内原随云与宋缺的耳内。
对于江湖武林新生代的高手而言,这四个名字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分量,但在老一辈高手心里,却无异于是惊雷霹雳,就算是睡梦中也足以惊出一声冷汗的人物,在二十年前,这四个人的凶名实在太盛了。
当年的邪王,阴后虽然在武功上比这四人强胜几分,但毕竟是自重身份,他们的对手,只会是与自己实力相当,地位尊崇的宗师级人物,譬如宁道奇,四大圣僧,宋缺等人,夜帝昔年纵横天下,手下染血无数,然而死在手中的却无一不是高手,若是不出手时,看起来也是温文尔雅,一位柔弱清秀的少年。
这四人却全然没有半点高手风范,一切全凭喜恶,在他们眼里,江湖好手与老弱妇孺,稚子幼童实在没有丝毫区别,若是招惹了自己,或是看着不顺眼,说杀了就杀了,绝没有半点犹豫。
当慕容怜卿来到亭轩内,这位姿容灵秀,曾将江淮一代霸主杜伏威也迫入绝境的绝代雨师所吸引过来的,仅仅是宋缺轻描淡写的一眼。
紧接着。慕容怜卿说出的这四个凶名鼎盛的老魔头重现江湖,并且尾随石青璇而去的消息,宋缺那恍如温玉的脸容上依然没有半点变化,古井无波,如同千万年历尽风霜雨雪的磐石,古朴凝重。但却是如山岳凝重,如渊晦涩。
只是,等这张淡蓝纸笺陡然在一丝火焰下化作虚无时,宋缺眼中登时焕出惊人的光彩,毫不掩饰地凝视着原随云:“先天五行神通,果然妙绝天下。”
“宋阀主埋磨刀堂数十年,如今出手,就斩杀了席应,当是已尽得刀道无上真意。实在是可喜可贺。”
原随云捻起一枚黑子。在棋盘上轻然落子。脸上尤是笑容未减。对于先天五行神通却是只字不提。
宋缺眼中地神采迅黯淡了下去。慕容怜卿看得暗自心惊。除了帝尊外。她从来没想过世上还有人竟能练成如此可怕地神功。
如果说。方才地宋缺眼中神采飞扬。恍若流星。绽放出地光芒璀璨夺目地话。那么。现在地宋缺一双眼眸却是幽暗深邃。但却不是深渊一样地死寂。而是恒星一般永恒绵长。可以想见在他一双玉石一般地眸子中蕴含着惊心动魄地力量。
慕容怜卿不得不承认。这位名垂天下数十年地武道大宗师地确是名不虚传。就算是与原随云抗衡。也绝不会在气势上落入下风。
宋缺摇了摇头。淡淡道:“席应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地人物。”
席应纵横天下。横行无忌。号称“天君”。更是在邪道八高手中排名第四。仅在邪王石之轩。阴后祝玉妍。魔师赵德言之下。但宋缺淡淡说来。却不带半点感情波动。没有重视。也没有加诸一丝一毫地轻蔑语气。如同是过路人一般。
慕容怜卿微微一笑。眼前这亭轩虽小。但实已是汇聚了两百年来江湖中武道成就最高的集大成者,在他们眼里。席应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宋缺凝视着原随云,见他脸上依然是淡淡地笑容,续道:“你不去?”
原随云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急,待这局下完了也不迟。”他顿了顿,继续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石青璇,她远比任何人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宋缺脸上终有了笑意,宽袍下一只手在棋盘上安然落子,正襟危坐,他的姿态永远都是一丝不苟,没有半点的破绽,“身为石之轩,碧秀心之女,我永远不会小瞧了她。”
原随云与宋缺对弈,恍如高手对决,电光火石,仿佛是在这方棋盘上展开了一场旷世大战,没有半点地间隔,一手落下,另一人马上落子,绵绵不绝。
对于这两位武学上的大宗师而言,在他们达成了协议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真正交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只有在棋盘上来对决胜负,在落子时,就算是延长了瞬息的间隔,也算输了,因为在真正交手时,对于武功达到了他们这种凡入圣境界的人而言,电光火石之间,已足以决定胜负。
原随云都不急,慕容怜卿当然更不会着急。她所要做的,只不过是传达信息罢了,其他的一切,对于她慕容怜卿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若是石青璇被尤鸟倦,丁九重等人擒住,或是格杀了,也许她还会升起一丝暗暗快意。
对于石青璇,她地敌意从来没有隐藏,只因为她深知,在原随云面前,任何负面情绪的刻意隐藏都是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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