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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与中国文化(2/2)

    绘画是另一种受到宫廷影响的文化形式。忽必烈和他的蒙古同伴发现绘画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欣赏绘画时他们不必去克服难以应付的语言障碍。这位大汗个人的虚荣也使得他的蒙古同伴要对视觉表现有所反应。忽必烈有一张自己的正式肖像,他又委托画家刘贯道画出他在狩猎中的形象。他下令把南宋的皇家绘画收藏运送到大都,在大都几位汉人鉴定家对这些画进行分类。宋朝的绘画是他自己的收藏的基础,随着他庇护一些画家并且得到这些画家的一些作品,他的收藏不断增加。一些艺术史学家强调忽必烈和蒙古统治者在中国绘画上的负面影响或者缺少影响,但是最近的研究已对元朝作出某些肯定。2

    确实有一些伟大的汉人画家拒绝受聘或者拒绝与蒙古人合作,但是同样多的画家在元朝初期得到支持和保护。有些拒绝为外族征服者供职的人变成隐士,而其他对被征服的宋朝保持忠诚的人则专注于个人事业以掩饰他们对蒙古人的厌恶。绘画是这样一种值得注意的职业,从而形成一个和宋朝皇家画院的官方画家相区别的称为业余画家的群体。

    他们逐渐形成的文人画派颇具画家的感**彩,这自然能使画家谨慎地表达他们对蒙古人的敌意。例如,郑思肖(1241—1318年)是以他的中国兰花画著称的,当“问他为什么在花根周围不画泥土时,他的回答是泥土被北人偷去了”。1龚开(1222—1307年)、钱选(约1235—1301年)以及其他的画家也把他们的艺术当作反抗社会的微妙手段。另一方面,宫廷任用一些伟大的汉人画家作官。它任命名画竹家李■(1245—1320年)为吏部尚书;高克恭(1248—1310年)1312年在刑部得到一个位置;而书法家鲜于枢(1257?—1302年)任职于御史台和太常寺。通过在政府中担任挂名职务,忽必烈还资助了许多其他画家。

    忽必烈在画家中最有名的支持者是赵孟頫(1254—1322年)。因为赵孟頫是宋朝宗室后裔,他对蒙古人态度的转变提高了忽必烈在汉人中的威望和合法性。对于那些批评他背弃宋朝而为“北人”服务的人,赵孟頫回答说:每个人根据他所处的时代在世上生活。2尽管许多蒙古人怀疑赵孟頫的忠诚,忽必烈任命这位画家为兵部郎中,赵孟頫以诚心诚意地完成工作对此做出回报。他建议改革驿站服务并且减少汉人的赋税。在艺术上,他发现在蒙古人的统治下比以前的宋朝有更大的自由。他论证说,宋朝宫廷画院的建立使画家变得毫无价值,而元朝统治者不干扰画家的艺术创造并且让他们接触新的主题和新的旋律——例如,画马。

    忽必烈和蒙古人对手工艺的影响甚至更大。当忽必烈取得中国政权时,他遵循他的蒙古先辈的政策,确保对手工业者提供良好的支持,使之能够生产他和他的人民珍视并需要的商品。他在工部下建立监视和控制中国手工业者的机构(诸色人匠总管府),并且向手工业者提供包括豁免大部分赋税在内的许多特权,但是对他们的时间或者他们的产品要有相应的征用。毫不奇怪,在忽必烈统治时期技术和美学都取得了进步。因为认识到陶瓷的潜在利润,朝廷特别促进陶瓷生产。这样朝廷既可以得到它所需的瓷器,又能将剩余产品与东南亚及中亚进行贸易以得到可观的利润。德兴、安福、德化、龙泉和景德镇的窑场位于中国东南并且很容易从这个地区的大港口把瓷器运送到外国。元朝的工匠从蒙古人那里得到很大的灵活性并且不受宋朝审美准则的约束,可以进行创新,并且试验生产美丽的陶瓷产品。青花瓷源于蒙古人时代,白瓷和一些青瓷也源于这个时代。1

    对中国建筑,忽必烈也有间接的影响。他的吐蕃帝师八思巴对吐蕃一座新建的黄金塔有着极深的印象并且得知该建筑是由尼波罗国(今尼泊尔)工匠阿尼哥(1244—1306年)设计的。1265年八思巴带着这位尼波罗国工匠回到内地并且把他介绍给忽必烈,忽必烈对这位年轻的外国人也颇有良好印象。忽必烈分配给阿尼哥几项工程。阿尼哥设计了一座佛庙(今白塔寺)、大都一个公园里的一座亭子、涿州的一座庙宇和上都的寺庙,作为对他的庇护人的回报。显然对阿尼哥感到满意,1273年忽必烈提升他为管理手工业者的诸色人匠总管,使他成为中国所有手工业匠人的主管。忽必烈的妻子察必同样为这位外国建筑家所陶醉,她为阿尼哥安排了与一位出身显贵的宋朝皇族后代女性的婚姻。1这样忽必烈和他的家庭认可了一位伟大的匠人并对他的努力表示了欢迎和奖掖。

    忽必烈本人以及作为整体的蒙古人都没有直接为中国的艺术和手工业做出贡献。然而他们对艺术的保护是不容置疑的,并且这样的支持促进了艺术的发展。同样,通过使艺人和手工业者得到较大自由和灵活性,从而激励了他们的创新和试验。他们本身是外族人,愿意为汉人艺术引入非汉人的风格和思想。例如,忽必烈对阿尼哥的支持导致在汉地建筑中出现西藏和尼泊尔风格。当然忽必烈对汉人和非汉人的一视同仁有助于他的一统天下的主张。

    1 [396]罗依果:《论元代的语言问题》,第68页。 1 关于这种新文字,见[384]尼古拉·鲍培翻译的《蒙古八思巴字文献》和[340]中野美代子:《八思巴字与〈蒙古字韵〉研究》。 2 [653]《元史》,卷7,第142页:[109]戴维·法夸尔:《元代的官印和花押》;[472]斯坦因:《内亚大陆》,第1卷,第441—455页;[254]小山富士夫:《带有八思巴字的中国陶瓷》;[22]约翰·艾尔斯:《元代的典型瓷器》。 1 关于这一时期戏剧的较深入的研究,是[80]詹姆斯·i.克伦普的《忽必烈汗时期的中国戏剧》。 1 吴广庆:《四个外来王朝下的中国印刷术》,《哈佛亚洲研究杂志》,13期第459页;亦见[194]夏志清:《中国古典小说导论》,第8页。 2 [282]李雪曼、何惠鉴:《蒙古国时期的中国艺术:元代(1279—1368年)》,第1页。 1 [45]詹姆斯·卡希尔:《山水画:元代的中国画》,第17页。 2 [320]牟复礼:《元代的儒家隐士》,第236页;[124]傅海波:《赵孟頫:一个中国政治家、学者和艺术家在蒙古统治下的生活经历》。 1 [307]玛格丽特·梅得利:《元代瓷器与硬陶器》;[234]保罗·卡尔:《伊斯兰地区的中国瓷器》;[382]约翰·a.波普:《14世纪的青白瓷:伊斯坦布尔脱卡比·撤拉伊博物馆的一组中国瓷器》。 1 [213]石田干之助:《出身尼泊尔王族的元代工艺家阿尼哥》,第250—2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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