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历程》张良村_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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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歌德(2/2)
    然后才能做自由和生活的享受。

    我愿看见这熙熙攘攘的人群,

    在自由的土地上住着自由的国民。

    我更呼唤对于这样的刹那:

    “你真美呀,请停留一下!”

    我在这宏福的预感之中,

    将这最高的刹那享受。

    浮士德终于表示了满足的情绪,因而也随即倒地而死。梅非斯特急忙按契约来收取浮士德灵魂的时候,天帝却派来几个天使,把浮士德连尸体带灵魂都招往了天国。在天堂里,光辉的圣母和玛加蕾特都前来迎接……

    《浮士德》是一部思想内容很丰富的作品。有对德国丑恶现实的描绘;有对教会伪善的讽刺;有对腐朽没落的封建制度的揭露;有对反动思潮的嘲笑抨击。但其主要的思想价值,是通过浮士德的人生经历,宣传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宣传挣脱中世纪的愚昧状态,克服人类内在和外在的矛盾,创造资产阶级理想王国的启蒙思想。诗剧肯定创造和劳动,要人们“每天每日去开拓生活和自由,然后才能作自由和生活的享受”。诗剧表达了作者深刻的人生体验——生活就是追求,而追求的过程又是循环前进的:憧憬、追求、成功、幻灭,再憧憬、再追求、再成功、再幻灭,循环往复以至无穷。世界和人类就是在这不断追求、不断幻灭的大循环中矛盾运动、超越自身、发展进步的;诗剧还表达了作者对人类的坚定信念:在前进的道路上,人们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阻碍,但最终会找到人生的真理,为实现崇高的目标而奋斗;诗剧还表达了一种现代意义,即人始终处于与外界的冲突中,失败和灾难无法避免,但主人公以自身的行动决定自己的本质,从而奠定了现代人格的基础。

    主人公浮士德是一种积极进取精神的代表。是一个自强不息、执着探索者的形象。为了人生的真义,为了体察那短暂的、至善至美的一瞬,他不怕以鲜血和灵魂作抵押;他在探求人生意义、探索理想社会的过程中,表现出一种生无所息、坚韧顽强、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品格。作者让他去经受各种诱惑和考验:同梅非斯特打赌,激起他重新探索的信念;热恋的悲剧使他不再追求感官的享受;从政的悲剧使他逃避现实;古典理想的幻灭,使他重新回到现实中寻找实现理想的途径。他永不满足,永不示弱,探求不止,“无论是在人间或在天上,没一样可满足他的心肠”,始终向上向善。这些便构成了他性格上最鲜明的特征。这正是欧洲中世纪结束前后,一些渴望摆脱蒙昧、获取真知而水往直前的优秀知识分子的写照。

    浮士德又是普通人类的代表,具有人身上鲜明的两重性:一方面受生命本能**的驱使,常常沉迷于名利、地位、权势、女人和美等现实欲求之中;另一方面,他又未被个人欲求和现实所迷惑,而是一次又一次勇敢地超越了自我,不断走向新生活。浮士德自我宣称:

    有两种精神居住在我的心胸,

    一个要想同另一个分离!

    一个沉溺于迷离的爱欲之中,

    执拗地固执着这个尘世;

    另一个猛烈地要离去凡尘,

    向那崇高的灵的境界飞驰。

    浮士德“景仰着上界的明星,又想穷极着下界的狂欢”;他一方面想节欲精进,追求真理创造事业,一方面又迷恋着缠绵排恻的儿女私情;他一方面是清醒的、理想社会的追求者,一方面又是盲目的、腐朽王权的支持者。浮士德身上的这种“灵”与“肉”的矛盾,“善”与“恶”的矛盾,体现了歌德唯物主义辩证法的思想,也展示了人类自身的复杂性和真实性,同时也反映了人类探求真理的艰巨性。

    浮士德形象的意义,在于向人们指出了一条精神净化的道路,指出了人生的意义和人们应追求的生活理想,把人们引向为崇高的理想而奋斗不息的伟大道路。

    梅非斯特是作品中的另一重要人物,是一个来自北欧传说和基督教传统的形象(即《圣经》中的撒旦)。他在诗剧中是作为浮士德的对立面出现的。这是生活中玩世不恭的虚无主义者典型。是**的化身,“恶”的代表,同时也是一个象征、寓意型的形象。他曾直言不讳:“我是否定的精神……‘恶’便是我的本质。”他有一副冰冷的世界观,以虚无主义的态度看待一切,评判一切,高歌“凡物都是有成必有毁,所以倒不如始终无成”,“永恒的创造毫无意义……我喜欢永恒的太虚”。他鄙视人类,“不爱任何人”,认为人是“长脚的蝗虫”,没有幸福,永远受着痛苦的折磨。他认为如果人没有理智,没有头脑,便会生活得快活而美好。梅非斯特是**的化身,寡廉鲜耻的淫荡是他的本性。他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不理解浮士德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玛加蕾特且对她的悲惨遭遇深感内疚。他只知道发泄和满足淫欲。在第一部瓦普吉斯之夜,梅非斯特作了淫邪无耻的充分表演。甚至在诗剧结尾天使们来拯救浮士德的灵魂,他的阴谋马上要彻底失败的紧急关头,他还在觊觎天使的美色,大动淫念,结果让天上掉下来的玫瑰花变成的爱的火焰烧得遍体鳞伤,焦头烂额。梅非斯特有着恶的本质。他打定主意要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地把浮士德引入邪途,俘获一个向上向善的灵魂。他用感官的享乐作诱饵,企图诱使浮士德沉溺于欲海而又永感焦渴;他在帮助浮士德建立理想王国的过程中,一把火焚烧了寺院、树林和小屋中一对无辜的老夫妇及客人;他在公海上大搞“海盗、走私、战斗”等掠夺行径,“恶”的本质表现得极为充分。

    然而,具有辩证法思想的歌德,看到了梅非斯特这种事物存在的意义:

    你对于善人恶人都是必须,

    对于善人是甲胄,节欲精进;

    对于恶人是伴侣,任意胡行。

    而两者都使宙斯神王高兴。

    梅非斯特主观作恶,客观造善,是对浮士德形象的补充。他对于浮士德探索人生的过程,客观上起着推动的作用:他把浮士德引入尘世,主观目的是要诱惑浮士德堕落,实际上却帮助他摆脱了阴暗的书斋,投身于社会实践;他多次诱惑浮士德作恶,客观上却使浮士德从错误和挫折中猛醒,向更高的境界迈进;他忠实地完成了天帝赋予他的使命:鞭答人们精神中的懈怠和贪图安逸的惰性,激发人们更加努力。另外,作为长期观察社会邪恶的厌倦者,作为虚无主义者,梅非斯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什么好事情,他的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目光使他能机敏地表现社会的邪恶和人的弱点,所以他有时能讲出一些十分精辟的话。他说抢劫、走私、战争是殖民主义的“三位一体”,又说《圣经》里是一堆矛盾,谁都无法懂得,而神父和教会则把废话当真理,“从开天辟地就胡说八道”。他还有一句名言:“理论是灰色的,唯生活之树常青。”总之,梅非斯特在诗剧中的调侃、讥笑、嘲笑,不可否认构成了对社会邪恶的批判,虽然他主观上是冷眼旁观,幸灾乐祸,站在魔鬼邪恶的立场上来看待社会现实中的邪恶的。可也正因如此,他的嘲讽就格外辛辣,他的批判就切中要害,产生了以毒攻毒似的奇妙效果。同浮士德形象一样,在梅非斯特身上,也同样体现了作者的辩证法思想。

    《浮士德》在艺术上有它独特的风采。

    诗剧以幻想为主,将写实和幻想结合。天上地下,现实古代,人类魔鬼,作者用幻想的情景和真实的生活,交织出一副瑰丽奇异的艺术图画,使《浮士德》成为既是资产阶级理想的激越颂歌,同时又是当时德国现实生活的深刻概括。

    在人物塑造上,最突出的是用辩证的方法塑造主要人物形象。浮士德灵与肉的对立统一,梅非斯特作恶造善的对立统一,推动了整个剧情的发展,也展示了他们各自的性格特征。作品还用矛盾对比的手法刻画人物群像。天帝与魔鬼是理性与**的对比;浮士德与梅非斯特是人类与魔鬼的对比;浮士德与玛加营特是知识者与自然人的对比。比较的手法使各自的性格特征更为鲜明。

    作品形式多样化。诗剧开头用自由韵体;写玛加蕾特用民歌体;海伦部分则用古希腊悲剧的诗体。几乎当时欧洲的各种诗体都在作品中出现。叙事、抒情、议论揉为一体,使作品丰富多采,斑斓多姿。另外,诗剧大量运用了象征、比喻的手法,如人造人、海伦、魔女之厨都是象征,批评教会则常用暗喻。

    但大量幻想场面和人物的出现及象征手法的运用,使读者有扑朔迷离之感。至于作者有时过于热衷于对一些具体问题慷慨激昂,则使得作品某些地方游离主题,显得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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