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纯金的链子压过白嫩的胸部留下淡红的勒痕再有一串碧绿的翡翠缠住柔软的腰肢令肌肤因冰冷而瑟缩猫眼、绿松、萤石、水晶都穿在长索上一层层横斜地覆过来尽情纠结。
也许在那时这些名贵而冰冷的宝石还紧紧亲吻着她丰腴的玉体而今却只像残破的蛛网空空荡荡地挂在枯骨之上寒光的缝隙里透出一段段白色的森然更显奇诡骇人。
“这一定是樊七巧遗骸了。”天翔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接着推道“此处只有此一具骸骨也并无挣扎痕迹看来是樊七巧自知时日无多自己前来此处等那司命召唤。如今年深日久皮肉尽腐只留枯骨在此。”
“哥哥所言有理我只是不解为何她要拿珠翠缠绕裸身?”
“你们捕人的铁链人人知道是枷锁樊篱。”天翔未及答言倒是青离幽然笑道“可纯金铸成的链子就未必人人知道了;就算心里还明白也锁在里面出不来。”
云舒默然-
“其实我刚才一直在想。”还是天翔开腔“门外三物之间有何关联?与樊七巧又是何关系?如今见了这骨骸就更好奇那图册后面不是还有搜集一些史料?青离你与我看看。”
“小心有毒看完好好擦手。”青离拿白布衬了递给他又道“里面似乎也没什么新鲜的一个话本故事又疑是宋人的杜撰。”
天翔翻翻关于樊七巧的生平出身一概没有记述多的是传说里杀了这个将军那个国主的事迹早听得烂熟不说又写得怪力乱神不可采信。唯有一篇文中讳“匡”“胤”的话本故事还算提些不曾听说的事情可一看那题目“淫七巧纵欲亡身”就先把这可信度去了一半。
往后再看这文很名副其实带详细过程描写的有七位男性一个画师两个贩夫三个武官与一个男相公外加家奴童仆买一送n若干。
刚才拿着这书册时青离已经被狗血荼毒过一遍此时趁早边了去仔细研究墙上那三诗。
看着看着倒也看出点门道来。
“这三诗莫不是樊七巧自述生平?”青离回头望着两个男人声音有些激动“少小出身正是‘贫女’机缘巧合成了那《侠客行》所咏之刺客?”
“姐姐你才看出啊。”天翔头也不抬地说“可就算如此又有何用?”
即使对方看不到青离也愤怒地瞪回一眼转回来继续合计去了。
如果是这样锦瑟在此却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任何纪录樊七巧后来改行从事音乐吧。
这边没头绪青离忍不住又拿了那三件道具看当其冲的便是无名氏之画。
真是漂亮……漂亮得邪性。
仿佛画者把生命融进去那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刚才你说笔力平庸却画出如此好画我猜得是为什么了。”
“什么?”青离看时却是云舒不知何时凑过来的说话遂问道。
“他并非用笔而是用心——画这画的应当是个十分倾慕七巧的男子吧。”
青离愣住那一瞬间竟觉物换星移如庄周梦蝶分不清自己是在明朝还是五代这墓穴到底是客乡还是归宿对面的人是沈云舒还是作画的无名氏。良久才吐出一句“那你觉得樊七巧喜欢他么?”
云舒重重地点头。
“为何?”
“因为她留‘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啊。”
青离几乎站立不稳原来五百年前的故事与五百年后并无二致……
锦瑟此诗是墓主人的结局。
坐有倾城之富四海声名却无法牵起一个穷画家的手……
也许是不想一辈子欺骗心爱的人;也许情永远难比金坚她信不过他;也许……
没人知道究竟为什么了。
只知道她曾经在乎但最终没有选择。
放手那一声是蓝田玉碎是鲛人夜哭是一句幽幽的叹:惘然-
等等画师!?
那话本故事上好似提到一个画师?
樊七巧这种女人在后世被人涂污抹秽简直是一定的。可希望谣言制造者还能有那么一点点职业精神——起码存在过的人物要用真名啊!
于是青离急切问道。“天翔那个故事上第一个咳就是那个画师叫什么?”
“哦金深然。”天翔不经意地答道“怎么问这个?”
所谓醍醐灌顶就是这种感觉吧。
如果用现代的语言描述就像是电影的蒙太奇镜头飞闪过三个画面:“苦恨年年压金线”之“金”;“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之“深”;还有《锦瑟》最后一句的“然”——
猜对了。
窗开了……
(二十二章锦瑟五完)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