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中,就那么转身离开。
幽煌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无踪,脸色阴沉。
其实,幽煌肯定是要到那边去的,但绝不会与人同行。现在的局面下,凭吊勘验的理由只能用一次,必须珍惜。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他本来能安排得更从容的,谁能想到,苏双鹤的胡说八道,偏偏就触及了真实!
以苏双鹤的心计,竟然如此配合攀咬,简直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说,那家伙真的听到什么风声?为了保命,添油加醋地讲出来?
幽煌转回秘府中去,要了间静室,认真思索。
回想起来,原本按部就班的计划,第一个变数,就是因夏夫人与渊虚天君私会,引出来的“受孕”之事,直接导致夏夫人根基动摇,让他不得不站上前台。
此事的信息源头,一直没查出来,极大可能是夏夫人的近人……
在这件事上,幽煌承认,自己行事不当,过于操切,引起了夏夫人的警觉。
但这也是他听到了外界风声,觉得局势紧张,迫于压力,想要加快进度。
说到底,还是对情报的分析出了问题。
幽煌一直以来,都非常重视情报收集,他信奉的是综合分析,客观查验、计算,最大限度避免主观倾向影响。
眼下形势复杂,他决定把相关信息重新梳理一遍,理顺每个环节,否则不会安心。
“本是无有生有,却硬生生给做实了,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主上谬赞了。”
“不,确实是好。步影斗篷虽确信是在苏双鹤手中,可放在何处,谁也不知。你在蜃影玉简上动的手脚,却是以假乱真,把李伯才、幽煌都给瞒过,真的不简单。”
余慈对赵相山的做法,不吝夸奖,也着实觉得神乎其技。
这种时候,赵相山倒是越发地谦逊了:“现在飞魂城的重心全都落在湖祭上,幽煌也是本能地在转移压力,我只是给他一个理由罢了。况且,幽煌这种人,性格分明,确实不难对付。”
“哦?”
“幽煌此人,严谨细致,却不精于判断;赏罚分明,却只能循规蹈矩。他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从不信任单线的情报,而是多线汇总,综合分析,更多时候,是‘计算’出结果。”
赵相山一层层剖析下去:“这种分析方法,需要足够丰富的信息渠道。然而洗玉盟的公众信息一直是缺口,直到北地舆情图出现,才有缓解,但还没有真正成气候,各种信息来源,看似千头万绪,其实就那么几个。
“更大的问题是,这种分析方式,最好还是有一个团体,避免思路重复受限,然而幽煌是孤臣,面临机要之时,身边没有商量的人,思维惯性很强,计算时,又过于相信重复性的细节,深入了解之后,很容易牵着他的鼻子走……”
余慈听得点头。赵相山说着容易,其实也是长期腐蚀……呃,是长期用功的结果。
当前,赵相山最大的价值,在于多劫以来,对洗玉盟深入的了解,以及经营的丰富“人脉”,
人脉有多个层次——当时,被问话的管事没问题,但管事的手下有问题;
也有多个环节——苏五的死没问题,但其死后遗物保管有问题。
再加上赵相山又早有计划,顺理成章就给做成了,且是天衣无缝,极具说服力。
除非突然在哪儿翻出步影斗篷的正品,否则谁都会认为:
苏双鹤确实把步影斗篷放在了内书房,其管家还登记造册,确凿无疑。
这可不是针对幽煌一个……
赵相山还在谦虚:“幽煌不过中人之资,能取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一是意志坚定,二是血脉基础,三就是宗门资源堆积。但到这个层次,这些都不足恃,幽灿‘闭关’之后,夏夫人能占据主位,非是无因。
“但在真界之中,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像夏夫人这般,一旦失势,立刻就给打回原形,反而没有给幽煌反省的机会。”
余慈微微点头,心中有些可惜:
赵相山的无极阁已经崩溃,这些年铺设情报网络也随之散去大半,不能尽为所用,否则现在还要从容得多。
但又很庆幸,若真留这家伙为敌,麻烦还不知有多少……
正想着,赵相山那边又收到消息,莞尔一笑:
“主上,蕊娘子在庄园遭袭,幸未受伤。”
“这就算放出风声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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