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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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太虚星光 人心大势
    赵相山身形倏停,回眸看人,那主事脸上发白,却不敢低头回避他的视线,勉强开口,补充道:

    “老谢那边说是附近水域仿佛是被人给禁制了,影响了法阵运转。”

    又静默了数息,眼看着空气都要凝固,赵相山才哦了一声:“渊虚天君这是捂着人的嘴巴,可了劲儿的要唱独角戏啊。”

    除了秘府中的传讯法阵,他还有一些别的渠道,收集湖上信息,可就在刚才,他发现,同样也是给截断了。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不但是成了哑巴,还成了聋子和睁眼瞎。

    这种手段,当真是了不起。

    能够封绝通讯,隔绝内外,难道是禁锢虚空

    虽然还有些不确定,可在此刻,他不觉得还会有第二人给他添乱。

    以“渊虚天君”之能,只要能是把神通作用到千里水底、秘府之外,确实有很大可能做得出来。

    若是如此,他必须要再次调高对余慈的估计了。

    正琢磨着该如何应付,余慈已经代他回答了,依旧是千里传音,依旧是轰雷鸣耳:

    “赵相山,你洗净脖子了么?”

    赵相山笑容倒是未变,可眼中寒芒凝结,周围手下无人敢与他正面相对。

    然而,在这儿发狠又能怎样?

    如果现在通讯正常,赵相山定然会第一时间反诘回去,三言两句,争过主动权;偏偏他现今等于是哑巴,在事态“真相”上,由着余慈揉捏。

    还是之前那半刻钟的“缓手”啊……本来是不想过度刺激后圣,却是将主动权拱手相让,实在是失算了。

    赵相山没有纠结太久,很快就对主事道:“秘线还在?”

    “这……应该是在的,只是需要阁主亲至,才能开通。”

    赵相山再不多说,径直往前去。

    他所说的“秘线”,其实就是水底秘府与三元秘阵勾连的布置。

    余慈能封得住周边水域,却是在三元秘阵沉寂的前提下,只要能打通了与三元秘阵的联系,此类封锁就再无意义。

    他也可以借用三元秘阵的渠道,公开发声。

    但话又说回来,无极阁不是洗玉盟成员,其排布的法阵、禁制,照理说是没资格与三元秘阵相接,至少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否则,就等于是照着洗玉盟相关负责人的脸上狠抽。

    此类决断,也只有赵相山一人能做。

    赵相山毫不犹豫选择了“暴露”。

    平白得罪了洗玉盟的一些高层,确实有些亏,可无极阁做的恶事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条两条。

    更重要的是,无极阁的压力,不等于是赵相山的压力;但反过来,赵相山的意志,一定会在无极阁中得到根本地贯彻。

    赵相山的决定不可谓不迅速,然而,失去了先机,想再夺回来,也没那么容易。

    再走出两步,赵相山眉头皱起,心头那块“秤砣”突地跳动。

    这是“锁魂”之术的影响,他尚未解析成功,还不好摆脱,之前他还不怎么当回事儿,可如今,却是眼睁睁看着,对面以之为依托,弄出了不一般的花样儿。

    头顶忽地明光大放,一道拳头粗细的光束,透过秘府顶部,像是突然亮起的灯火,照在他身上。

    赵相山再往前走一步,光芒如影随形。

    他隐约感应到,这光束分明是从高空照下,深透千里,打入湖底,视层层秘阵防御如无物,直接捕捉到他,牢牢锁定。

    不说别的,只此千里照物的本事,就堪称大神通。

    毫无疑问,这定是余慈的手段;同样没有疑义,这是羞辱……

    赵相山眉头跳了两下,却是在面目失色的手下面前,露出了笑容。

    “余慈小儿,倒是把各门手段用得精熟。”

    这门神通,赵相山也认得,记得应该是太乙星枢分身那一路吧,是叫“太虚宝鉴”来着。乃是上清宗天垣本命金符中,一路颇有趣的符法神通,修炼成后,可识真破幻,分身藏影,妙用无穷。

    如今这一层变化,则是是从浑茫太虚之中,引来星光,锁定目标,一个时辰都不会消散,也有降魔之力。

    也就是说,一个时辰之内,星光如影随形,照彻一身,就是用幻术、变化等等手段,也很难摆脱。

    当然,其效用,除了锁定、破幻之外,也是传递同类神通的好手段。

    记得以前上清宗的强人,可以借此法门,锁定方圆数万里内,一切目标,随即展开种种神通,由“星光”接引,隔空洒下,往往是敌人还不见面目,便给轰杀干净。

    如今,这是轮到他了吗?

    就是当初上清宗的强人,也不能说轻易就使星光直抵洗玉湖千里深处,毕竟这里和正常虚空绝不相类。余慈这般手段,可能是有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作用的缘故。

    赵相山想通了里面的关节,可他随身护卫都是戒慎紧张:“阁主?”

    他哈哈一笑,并不怎么在意。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儿了。所谓的“天垣真符,五器四神”,难道今日又要得睹?

    “一会儿,循此光芒,或有上清道兵神将降下,你们给我一发地打杀了。”

    护卫自然应下。

    赵相山再一想,又道;“也不一定是道兵之类,什么法剑、帝钟之流,你们也要看好了,不要砸在爷头上。”

    他有意说得随意些,也算给手下一个刺激,不要给余慈层出不穷的手段影响了心志。

    护卫果然齐声应喏,气势倒也不弱于人。

    调动起手下的心气儿,赵相山却不会就此宽心。

    他知道,做到这步,余慈不可能只是封着他的嘴巴,自个儿喊两声就算完,此前此后,必定还有别的手段。

    赵相山现在“又瞎又聋又哑”,可脑子还在,便是猜,也能猜出几分来。

    要想在洗玉湖上,真正放手大干,就必须要解决洗玉盟的问题。

    余慈的做法,十有**便是如此。

    堵着他的嘴,让他无法自辨;封着他的眼睛和耳朵,让他反应迟钝。

    余慈自然就可以兴风作浪,随随便便拿着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反正无极阁从来都是粪坑之属,最适合不过了。

    不得不说,懂得借势的对头,真心不讨人喜欢哪。

    此时此刻,洗玉湖上倒有大半修士,看见那道从天而降的星光长束,打穿湖面,也有不少人在好奇心驱使下,遁入湖中,想知道星光究竟指向何处。

    但无一例外,都在不知多深的湖水间,望而却步。

    越是如此,人们越是好奇,再加上之前一连串的变故,种种不着四六的消息便风传于湖上。

    消息转得多了,便也有几个懂行的,教训那些不靠谱的后进:“星光成束,直透湖底,十有**是哪位大能,以星辰法门锁定对头,岂不闻刚刚那声‘赵相山’吗?那位赵阁主,定是得罪不该惹的人……”

    “无极阁主还有惹不起的人吗?”

    “嘿嘿,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治得了他的?”

    不管知多知少,立场如何,湖面上这些言论,在真正的知情人眼里,也是毫无意义。

    相较于懵懵懂懂,搞不明白事态的大众修士,“知情人”知道得越多,脑子就越痛。

    事态的发展,已不知被那位渊虚天君带到哪儿去了。

    纵然洗玉盟人才辈出,明眼人不知凡几,可在此时,能够真正弄清楚余慈想法的,怕是一个也无。

    无奈之下,像寒竹神君这样,居于重地,却不知该干什么的强人,只能是和同伴闲聊,无奈等待余慈接下来的动作。

    “天垣真符,五器四神。自从朱太乙后,再无人能将其推至巅峰,‘神明’之谓,有名无实。”

    荀愿倒是颇为扼腕:“惜哉康令兄英年早逝,如若不然,十有**,不逊于乃师。”

    “朱太乙的眼光,大家是信得过的。谢康令天纵之才,渊虚天君更有青出于蓝之势。然而寻才不等于批命,谢康令是个短命鬼,这一位么……”

    寒竹神君冷森森说话,心情颇是不佳。

    自从被那股剑意锁定之后,他就是如此了,在莲花池上莫名花开花谢,弄得大伙儿头大如斗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但他终究还是自重身份,不想在背后诅咒他人,顿了顿,勉强换了个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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