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敖休反应过来,他伸手向水榭侧方碧波一指,就在一片接天碧叶边缘,忽有一朵碗大莲花,并花梗之下,如绿盘似的荷叶,脱了束缚,逆波而来。
莲花荷叶飘行并不甚快,然而距离水榭也不过百尺距离,也就是七八息左右的时间,就到了水榭下方,如有灵性般升腾而起,由余慈伸手接着。
敖休眼角抽了抽:“天君是要以荷花为符?不知……”
他话没说完,余慈将那边荷叶取下,随手抹画两下,反手递给他:“正与水莲相配。”
险些被荷叶扇到脸上,敖休一口浊气全给堵回肚子里去,手上则是本能地接过。直至荷叶湿滑的感觉上了手,他才真正反应过来:
“荷叶符?”
敖休面颊抽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了,这不就等于是以荷叶为符纸,随手画两笔吗?是不是还要签章盖印,留下日期什么的?
他想过余慈会有类似的“厌怠”,却绝没有料到,其“厌怠”到了这种程度!
好,好!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对此事大书特书,传唱天下了!
敖休勉力挤出个笑脸,却是深怀着恶意,将手中那朵美轮美奂的水莲花,与所谓的“荷叶符”并在一处。
所谓高下立判,不外如……是?
便在这刹那间,敖休手上如遭电击,一个震颤间,手指麻木,不听使唤,竟是让已并在一起的水莲及荷叶滑落。
敖休莫名其妙,欲待去拿,手到半途,却见一花、一叶并未落地,而是就那么虚悬半空,透明的花梗贴在荷叶边缘,若虚空有水波荡漾,这幕情形便是芙蓉临水,翠盘承影,清雅动人。
且花叶之间,宝光流动,最关键是气机互通。若是闭上眼睛,纯凭感应,已经辨不出各自的本来面目,材质迥然不同的花、叶之属,似就这么融为一体。
敖休不敢冒失碰触,可心中没底,眼皮连跳:“这……我的水莲花!”
难道余慈看他不顺眼,借着“赠符”的机会,准备毁掉他这件宝贝?
余慈微笑看荷花茶叶相交相通,又等着敖休心里纠结到极限之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既然敖堂主心有诚意,我自然不能小气。天风散人所化水莲花,成就‘太清洗心咒’,辟易魔头,百邪不侵,已是尽善尽美。唯有一项,就是使用次数、时间,或有限制。
“我这一道‘始气河车咒’,别无他用,却能将打杀的魔头精气收摄到荷叶之中,运转河车,化为精粹之元气,以为后备,供给水莲花之所需。借两符互通之便利,只要一直打灭魔头,太清洗心咒的持续时间,可增十倍、百倍,以至无穷。”
敖休发呆。
此时,他已经看到了,就在荷叶之上,正显出密密麻麻的分形纹理。之前不察,实是这些纹理与荷叶本身叶脉重合甚多,几乎做得天衣无缝,直到花叶气机互通,这才显化出来。
不说别的,如此复杂的分形结构,换个人过来,照着描画恐怕都要两三个时辰,余慈从头到尾,就是虚画了几笔,那这样的结果,又是怎么得来的?
再往深处想,天风散人所制的水莲花,三十三处分形,窍眼数百,气脉往复不知几千几万条,余慈看到水莲花才多大会儿功夫?怎么就能做出那般合节合拍,宛若天成的配套符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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