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斗真人没有听到魁斗所说的“声音”,一时间也没心思去听,因为当“司冥巡辇”这熟悉的名字入耳,他心头也是灵光闪动,那强横至极的破魔真火之名,陡然间就显化出来,险些就如商合一般,冲破喉咙。
可就在这时,众人耳鼓间都是一痛,貌似魁斗口中的“声音”终于外化,横扫天际,只不过是超出了人身接收的范围,只将那冲击力呈现出来。
便是此刻,视线所及,直入云间的丹霄峰,似是整个地摇晃一下,好像抖落了满身尘埃,那边虚空,一时迷蒙不清。
看到这场景,商合先是惊讶,继而就睁大眼睛,无可抵御的恐惧情绪如闪电劈上顶门,再贯穿全身,这个始终叫嚣着要杀上丹霄峰,抢回重宝的长生真人,瞬间僵死当场,随后就是难以抑止的颤栗。
看清那边场面的修士,其实都差不多,倒是商合第一个反应过来,嗓音挤迫而出,都带着颤音:
“退,快退!”
那抖下来的“尘埃”,哪又是什么沙土之类?分明就是弥漫虚空,数以万计的魔头!
像商合这样,在外域历练多年的人物,搭眼一看,就给那东西划了类别:
火瘟!
正是之前金斗真人遇到的十三外道之一。
这火瘟其形如虫,只有最本能的感知,几乎灵智可言,可散播天外疫病,数量少时还不足惧,但一旦数目突破了某个极限,其微尘般的基本感知,却可积小流而江海,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一跃成就上乘灵智,甚至远逾常人。
到那个时候,万千火瘟聚合化形,就成了一个修炼瘟疫魔功有成,且化散随心的强大修士。
所谓“万成真、亿成劫、兆成无极”,足够的火瘟数量堆积起来,绝对可以化成地仙级数的大能,到时举手抬足之间,疫毒纵横,杀生亿万,也和吹口气差不多吧。
而现在自丹霄峰上腾起来的火瘟毒雾,查其数目,怕不有数万之量,那绝对是超出寻常长生真人的强大战力,尤其是那流布的疫毒,毁损道基,祸乱心神,又缠绵难尽,就是沾上一丝,也是后患无穷。
如果非要在十三外道中挑选对手,聚合上万的火瘟,定然排在“最不愿面对”的前五之列。
再想想那一具真正炼就“不坏金身”金刚魔俑,只这两股力量合在一起,就足以灭杀商合所有的野心。
“快走快走,趁着火瘟还没有真正聚合,远离西方八峰……”
“那火瘟怎么可能过来这么多?是成形的火瘟跨界过来?还是在这里滋生?”
“谁知道,若是后者……”
商合勉力定住心神,但一想到那种可能,整个嘴里都在发苦:“若是后者,岂不是说,连葵阴魔巢都投了一个过来?”
这下子,连金斗真人都难以淡定了:“怎么可能!不是说这‘外道母胎’,入界必死吗?”
“天知道,但愿是我想错了。”
商合心中毕竟还有不甘,又回头看了丹霄峰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管怎么说,司冥巡辇中的那人,这回是捅了马蜂窝了。只要不是劫法宗师,就绝无幸理,还好有他挡着,咱们再离得远些。”
这边话音未落,丹霄峰再次摇动,应是上面强者交手冲击所至,而此时,商合等人已经不敢再以神意探测,惟恐那边火瘟循迹而来,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一行人各展遁法,勉强维持着阵势,在商合的引领下,往北而去。
金斗真人叹息一声,从退走的方向就能看出,商合其实还是贪心不死,想着在东华宫再捞一笔。其实也对,他们从虚空裂隙直入东华宫,本就是机缘造化,又如何能够放弃?
然而行未及十里,金斗真人心头微动,又回头看,却见那司冥巡辇竟是再次破崖而出,直接撞入山峰之外,飞舞的火瘟毒雾中。
那人也知道,不能让火瘟聚合成形,但这样撞过去,难免会沾染疫毒,到头来还是要损伤根本,终究难以逃脱。
看来,要求到那一门破魔真火,是彻底无望了。
可接下来的变化,却让金斗真人险些就忘了遁走,
火瘟肯定是想扑杀过去,将飞车吞噬的,当前也形成了阻碍,将飞车去势挡下,可那驾车的道人却是祭起了莲花灯,火光如线,围绕灯盏,当空飞绕。
那破魔真火好生凌厉,火瘟顾名思义,最不惧火术,在域外时,往往是藏身在大日光轮之后,借太阳真火隐藏,待采集真火的修士不备时,突然杀出,屡有斩获。可面对这玉白火光,当真是沾着便着,挨着就化,一时间漫天火点无数,都是被破魔真火引燃的。
本来照金斗真人的想法,这样也不妙,因为那火瘟疫毒,可穿透护体罡煞乃至于法域、界域等,攻伐五脏六腑,道基根本,发作又快,正可谓“侵掠如火”。破魔真火再凌厉,也难以彻底屏蔽,如今势头再猛,恐怕也会后力不继。
但在十息之后,金斗真人等人远去近百里之外,几乎已经要看不清战场的时候,他隐约见到,那司冥巡辇竟然还在突进,而且分明就是破围而出!
也不知车辇中人使了什么神通,飞舞的火瘟毒雾竟然是给排斥到十丈开外,半点儿都近前不得。
在车辇之后,丹霄峰第三度摇晃,这次,却是有青光如剑,透出八方岩隙,撕裂云雾,纵贯长空,流转如轮,便似在丹霄峰上,绽开了一朵青莲。
森然剑气虽隔空百里,依然透肌微寒,让金斗真人等莫不脸上变色,而处在青光扫荡范围内的一众魔头,更是被灭杀不知多少,一时间,丹霄峰碎石如雨,其峰顶看样子都要倾颓下来,高崖之外,却又空空荡荡,数万火瘟之虫,竟似给一扫而空。
“这,这莫不是上清宗哪位余……遗老?”
魁斗本想说“余孽”来着,也是长年在北地,受魔门影响所致,但话到嘴边,却是改了口,颇为恭敬,似是怕那位乘车远去的大能,回头赏他一记使在丹霄峰上的手段,那时唯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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