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天地法则意志的重心随着天劫杀伐之气一起,移到了妖树魔种那边,要确认其绝灭,而承启天中,绝灭余慈的主力,就重新换成了姹女yīn魔。对方也抓住了余慈目前最大的弱点——亦即虚弱,没必要再去硬撼玉神洞灵篆印的深厚根基,而是要直接抹掉余慈残余的元气。
对姹女yīn魔来说,这本是举手之劳,可现在情况略有不同,余慈利用玄黄剑意烙印,与天劫杀伐之气达成了三方共鸣,这就是一个最坚固的防御,姹女yīn魔若要夺取jīng气,必须先破坏这一共鸣,要么就等攻向妖树魔种的天地杀伐之气完全撤出,共鸣自动解除。
同属天地法则意志的驱动,不可能左手打右手,所以姹女yīn魔选择了等待。
余慈得以在这要命的时刻,又获得了一点儿时间。
其这,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他没法用这个再改进什么,反而会让他更辛苦,毕竟每坚持一瞬间,都需要强绝的意志,才能抵得过当前肉身神魂的压力和痛苦。
余慈的投影越发地淡化,对此他倒无所谓,只要脑子依然清楚就好。
余慈不懂观星,但本心却有强烈的感应,另外,玄黄剑意烙印就等于是熔炉的火门,从中可明见熔炉炼剑的火候,见微知著——他以玄武星力渊深之质为炉体,以诛神、天遁等心法为炉火,以毕生修炼的剑意以及无穷心魔为原料,再用誓愿之力加持的星域熔炉,如今就要启封。
当然,这种种形容之,如今还要再加一条:用生死大劫淬火!
诸般因素齐集一处,只等待着一个时机。
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初以星域为炉,铸剑洗锋,连着自己相关的心念都进入到熔炉里,余慈原本清晰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他在这儿有点儿恍惚,却也是时机未到,浑蒙未明之故。
心念一动,与承启天贯通的云楼树空间打开,飞出一枚蜃影玉简,自有影像照出,里面那个从头咆哮到尾的教导,在传授有关天遁杀剑的基本心法,那些影像是真正的浮光掠影,其速度又暗中契合某种节奏,转眼就到了最关键的那一句:
不能杀人,就不要出剑!
这句话就是照亮脑海的闪电,恍惚状态被电光劈开,是时也,正是最后一缕天劫杀伐之气送出,与他的气机将断未断之际。
直到这个时候,三方共鸣依然存在,就像是水势涨落,循着最自然的趋势,慢慢趋近于无。蜃影玉简的影像,就是按着这个节奏流动,恰好在最后一线,呈现到最关键的那一句。
这里的联系,玄之又玄,却代表着余慈对目前情况的绝对把握,也凭借这个小技巧,一下子将本人的气势推到了顶点。
我,仍是主宰!
姹女yīn魔应该有反应的,可不知为什么,那边明显慢了一线,没有在最正确的时机切入,余慈怎会漏过这个机会。
蜃影玉简砰声粉碎,紧接着又是喀嚓一声响,星空深处,熔炉开裂,无尽星辰之间,似有轻烟逸出,倏乎而逝,紧接着却有剑吟,洞穿虚空。-
余慈手臂举,由于虚弱等等缘故,他的投影怎么看都虚缈不实,事实,他确实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可是,当虚无之中,说不出轻重的压力按在手心,那感觉清晰地流入心田,有一股力量便从中萌发,并迅速还原成一道明确而强烈的信息:
杀,杀,杀!
誓愿之力加持,不能了愿,就是更猛烈十倍的反噬。
余慈嘿嘿冷笑,现在肯定能杀人……杀不得别人,就杀自己!
一念至此,剑气横空。
剑锋乍出,就彻底摆脱了玄黄剑意的影响,归入了余慈本人的渠道——这代表着他超脱了“旧时”剑意的局限,一步跨入熔炼后全新的境界。
他也顶住了!
至少在这一瞬间,余慈在熔炉中千锤百炼的剑意,已经表现出了堪与玄黄杀剑并列的格局。
已经毁掉半边的承启天在此瞬间,更是千疮百孔,这并非是被余慈剑意所伤,但却是剑意出炉、接过主导权后,原本追随玄黄剑意烙印的共鸣变化,跟不节奏所致。
另一边姹女yīn魔终于做出反应,眸中透出的红光,简直是燃起了火,光照所及,被三方共鸣和随后的冲击撕碎的万千死魔,纷纷复生,将yīn冷的死气cháo水漫灌下来。
余慈知道这些,但又不理会这些。此时他的心神完全凝聚在那虚无的剑锋,试图完全驾驭这已有些陌生的剑意。
纵然陌生,但双方并无隔阂,仅是有一点儿层次的落差,但这没关系,剑意就像是一艘飞舟,带着余慈,在狂涛巨澜中、在生死的边缘,一掠而过。
然后,余慈就成为了最合格的舵手。
承启天中,余慈投影倏然消失,不见半点儿痕迹,这一刻,就是天网,也几乎失去了对他的感应。
只是“几乎”而已,姹女yīn魔仅是微滞,眸光便照向正方,那里,已经见不出人影的投影显现,像是一蓬随时会被吹散的轻烟,抹过外围盘旋的燃髓血河,神奇地竟然没有任何气机的接触,已将虚实转化做到了极致。
可那伴之而起的琅然清音,却是凝如实质。
实者如虚,虚者凝实,如此矛盾的现象,代表着剑意已经穿透了虚实之间的界限,所到之处,任他真假虚实,必受损伤。
姹女yīn魔之前迟缓一线,就导致眼下的被动局面,只能见招拆招。但它乃是天地法则意志驱动,并无生灵本能,对这些全不在意,眼眸红光穿刺,反而是张手迎,倒是像是向那剑意轻烟搂抱过去一般。
剥夺jīng气才是姹女yīn魔的本能,对于天地法则意志来说,姹女yīn魔的存在与否,没有意义,确定余慈的绝灭,才是第一优先。
双方直接绞在了一起,出奇的竟没有半点儿“浪花”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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