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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慢慢充斥在云雾间,天裂谷亮了起来。照神图照映的天地范围,不知不觉间又扩展到五十里的极限,这让余慈非常开心,这便证明了,那并非是永久性的衰减,而可能只是一次在天裂谷的独特环境下,才会发生的偶然变化。
一夜未眠,又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此时余慈双眼充血,精神却是极为振奋。在一刻钟前,那些夜间出游的凶兽都没了声息,现在,就是他活动的时间了。
采摘虾须草是个辛苦活计,就算是余慈修为精进、虾须草俯拾可得,也是如此。努力了一上午,到夏日的炎热透过层层云雾影响此地的时候,余慈也才采摘了几百根,倒是谷中鸟兽,路过了三五回,余慈还要事先躲藏,更是辛苦。
又干了一个多时辰,余慈夜间培养起来的豪气,在这千篇一律的枯燥工作中,几乎就要损折殆尽。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白日府中的修士,个个一身本领,却还要会雇佣平民百姓来做这活计了
一天到晚干这种混帐事,还修个屁道、长个鸟生!
这时候,云雾中又有腥气卷过来,他哀叹一声,身形下挫,扑向了早已安排好的藏身处。
刚刚隐蔽下来,头顶便有扑翅声响起。余慈向外扫了一眼,降落在坡地上的,是昨天他见过的一种肉翅飞猿,虽长着肉翅,却只能短暂滑翔,一般生活在谷中更上层的区域,相较于给他印象深刻的那些恐怖凶兽,倒也不是太难缠。
这头飞猿看起来是受了伤,青灰的皮毛血迹斑斑,神色萎靡,而它到这里来好像带着强烈的目的性。降落之后,并不东张西望,而是直接寻了一处地面,伸出前肢,在地上掏挖。
那里正好是一片没有虾须草生长的空白地段,余慈也不怕这畜牲损毁药草,却是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在这个角度,他看不到飞猿爪下的具体情况,干脆用上照神图,调出一个和飞猿几乎完全一致的视角,看看这家伙究竟在干什么。
飞猿爪子尖利,很快就挖了数尺深,显露出下面的松根,这家伙分开根茎,极是熟稔地抓出一条蚯蚓状的东西,也不管还沾着泥土,直接塞进嘴巴里,嚼了几嚼,便咽了下去。
或许这“蚯蚓”真有药效吧,飞猿在吞咽了这玩意儿之后,精神竟也振奋起来,嘎地一声叫唤,张开肉翅,借着一股强风,滑翔而去。
余慈看得发愣。前段时间他用照神图观察周围地形,堪称巨细无遗,这种“蚯蚓”他当然也看到了,当时并没有在意,可看这“蚯蚓”在飞猿指尖的状态,他才发现,那绝不是什么“蚯蚓”,甚至也不是活物,而是一棵极像是虫子的药草。
他见过入药的冬虫夏草之类,但和这玩意儿还有很大差别。这草茎实在太逼真了些,除了不会扭动,通体上下,与蚯蚓之类的爬虫实在太像,在其表面,甚至还有一层细密的鳞片,发出生灵才具备的细腻光泽。
再放大几倍,说这玩意是条长蛇或是鳗鱼,余慈说不定也信了。
呃,等下,鳗鱼鱼?
他还记得,前日那个醉醺醺的采药客,所说的那些话:白日府能造一种药水,将大量虾须草浸泡其中,里面品相最好,保存最完整的一株,便有可能被泡活,这株泡活的虾须草会把同类的生机全都吸到自己身上,变成一种新的药草。那种药草,叫做
鱼龙草!
余慈从藏身处跳出来,跑到飞猿挖开的土层前,仔细察看,可这附近也只有那么一株,被飞猿嚼下了,便再无留存。
余慈当然没法从远去的飞猿肚子里把那草茎剖出来,但他有照神图,青光波荡中,坡地周边的地形以最为详尽完备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
有心搜索之下,他很快就有了收获。坡地上面是没有了,不过周围崖壁之下,倒是真有那么七八株。而且再放远一些,大约在同一个深度平面上,相隔约四里,他甚至又发现了一块虾须草的生长地,那里,类似的药草,也有三五株。
不过这些药草,都是生长在较深的岩隙之中,有些更是直接锁在了数尺厚的岩层深处。这也很正常,如果此草具备极佳的药效,那些生长在明处的,早就被谷中生灵挖了个干净,能留存下来的,当然只有这些藏匿更深的植株。
余慈长吁一声,他必须要感谢照神铜鉴,感谢照神图,否则,便是这些植株就在他脚底下,他也无从发现,更别提确认其准确位置。只是要想把它们挖出来,必然要辛苦一番了。
嘿了一声,他直接擎出九阳符剑,若真是鱼龙草,消耗的那点儿力气又算得了什么?
日落月升,日升月落,转眼就是近二十个时辰过去。在此期间,余慈使尽浑身解数,在坚硬如铁的崖壁上凿出一个又一个深坑,将生长其中的药草挖出来。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周围崖壁坚硬如铁,很难下手,里面的根须纠缠又是千头万绪,稍不注意便会有伤损,一天半的时间里,余慈完全放弃虾须草,全力以赴,也只是把坡地附近的八株药草取出来,至于四里之外新发现的那处地点,他还没来得及动手。
倒是在挖掘过程中,他发现了药草的一种特性:在此草生长地的周围,约半亩左右的空间内,必然没有任何虾须草的存在,其余的草木却可以自由生长。联系前面听说的消息,可能就是因为此草吞吃其他虾须草的生机以自肥,才造成这种现象。
这样来看,此药草是鱼龙草的把握又多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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