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第二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下)
九色霞光自梦如烟体内绽放开来,在那一刹,她既像沐浴在霞光中的女神,又像流连在红尘中的魔女。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出现在她身上,那光怪陆离的感觉,恍如南柯一梦。
那九色光柱纠结缠绕成一根径有三尺的巨大光柱,巨大光柱的底端有如灵蛇一般蜿蜒盘旋,将梦如烟和小蝶罩在正中,而顶端则如长虹贯日,又如飞龙在天,盘旋着,翻滚着,浩浩荡荡地向着四面八方绞杀出去。
光柱有着难以想象的杀伤力,在人群中长驱直入,翻滚不休。所过之处血雨漫天,残肢横飞,沾着就死,挨着就亡。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凡在场的一切生灵,都在那光柱的绞杀之下粉骨碎身。
惨叫呻吟声不绝于耳,高呼厉喝声震人耳膜,那绞碎人体时的骨裂肉碎声更是刺得人心都在疼痛颤抖。血,流成了何。尸,积成了山。鲜血喷上半空,汇成血幕,又扬扬洒下,就像在下着一场鲜血汇成的淋漓暴雨。
梦如烟和小蝶身处剑光保护之下,非但冲击过来的人群近不了身,连那暴洒的残肢血雨也靠不近她们。可是她们却能透过那九彩剑幕看到外面,看到这一场惨绝人寰的修罗场。
梦如烟面无表情,只管杀戮。可她那如梦似幻的双眸中,分明有泪洒落,顺着她无瑕的面庞缓缓滑下。
小蝶双手紧握大戟,指节发白。她苍白着脸。看着那纷扬的残肢血雨,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唇上已见血痕。
忽然,她凄声大叫一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烟姐姐,怎能让你独自一人承担面对这痛苦?小蝶也来陪你!”厉啸声罢,她一把抛起大戟。手捏法诀,那大戟幻化成一条牙如匕。爪似刀地蛟龙,咆哮着冲入人群,爪牙过处,血浪翻飞!
在这个血腥的杀戮之夜,青州城中所有的人仿佛都齐聚于此。面对死亡,他们无一退缩,他们狂叫怒啸着冲前。沐浴在血雨中的人们很快就给那纷扬的血雨浇成了血人,他们带着满身的血腥张牙舞爪,前仆后继!
这是何等凄惨的一幕!虽然只是在梦幻空间之中,可是面对这些与现实中无异地普通人类,又有几个人能够狠下心肠大加屠戮?那些婴儿,那些幼童,那些老翁老妪,那些抱着孩子的妈妈。又有几多人能够向他们出手?
对于制造出了这修罗场地梦如烟和小蝶来说,她们现在所做的,无异于身堕地狱!
“如烟!”一声凄厉的大叫忽然传入梦如烟耳中,梦如烟骇然回首,只见老父梦牧怒目圆瞪,披头散发地向她蹒跚而来。
他满身是血。左臂齐肩消失,右腿之上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他呼呼地喘着气,既痛且恨地瞪着梦如烟,苍老的脸上尽是悲哀。
“如烟,不要再杀了!”梦牧痛苦地大叫着,“若再杀,你便会成魔!”
梦如烟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看着老父,泪如泉涌,嘴唇嚅嗫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她却没有停手。她仍在杀戮着,继续制造着尸山血海。
“停手吧……”梦牧颤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
梦牧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完全压下了这场上那震天地厮杀声。以梵语吟出的梵唱忽高忽低,飘渺不定,却又句句直指人心。
梦如烟的心中忽然生起一阵难言的疲倦,她忽然觉得自己好累,好像十世轮回中所有的疲累都在这时间全集中到了她身上。她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累得不想再继续催动心之幻剑,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只想就此闭上眼,躺倒在这地上大梦一场。
那九剑光剑慢了下来,剑光开始黯淡。梦如烟的身子摇晃着,眼睛在慢慢地合拢。尽管她知道此刻不能停下,眼睛不能合上,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那眼皮却重若泰山,以一种让她难以抗拒的力量往下压。
梦牧离梦如烟越来越近,他已经走到了梦如烟身周的剑幕边上,只差一步便能跨入那剑幕之中。随着梦牧地靠近,那保护着梦如烟与小蝶的剑幕也黯淡下来,梦牧身前的那一段更是慢慢变得透明,几近消失,似乎是要为他开出一扇门来。
梦牧的梵唱声越来越大,满是鲜血的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彩,教人一见便想跪倒在他脚下,忏悔自己地罪孽。
小蝶同样也处在这梵唱之中,但是与梦如烟不同的是,她竟是没受到任何影响。眼见梦牧便要护身剑幕之中,小蝶高声唱道:“佛修来世,我修今生。仙道茫茫,入世为魔。世无天帝,魔渡终生。佛不渡我,我自成魔!”
那凄厉高亢的吟唱虽仍盖不过那漫天的梵唱,可却如裂帛断金一般,极具穿透之力。
清越嘹亮的吟唱声听在梦如烟耳中,顿作振聋发聩之响。她精神一振,那疲累之感如潮水一般退却。深深地凝视了梦牧一眼,梦如烟身上那九彩霞光再次耀出,那已渐渐淡了的护体剑幕再次耀眼起来,已有大半个身子的梦牧顿时惨嚎一声,大半个身子被绞得粉碎。剑光吞吐间,那剩余未碎的小半身子也成肉糜,只余下一滩血水。
“谢谢你了,小蝶,若不是你唤醒我,恐怕我已沉睡下去,就此沉沦。”梦如烟对着小蝶微笑道。虽然在笑。可是泪却止不住地流下,声音哽咽凄然。
饶是梦如烟心志坚毅,便连那周遭的稚子老朽都能痛下杀手,可是面对自己地老父时,还是心肠一软,险些就此着了毒手!
小蝶也是心有戚戚,勉强笑道:“姐姐当心。刚刚那是万岁妖王地‘索命梵音’,直陷本心。专攻元神。若非我对万岁妖王地法术有所了解,且也曾修习这门法术,今日恐怕也一样着了道儿了。幸好妖王法力未复,这意识也只是妖王本体意识的三成,否则连我也破不了他这‘索命梵音’了。”
这一番交手,端地是凶险无比。一个不好,梦如烟便可能从此沉沦于迷梦之中。幸得小蝶救助,方免去这一劫。
屠戮仍在继续,小刀会总舵前地广场之上,尸骨已积起数丈,血水也向着四面八方奔流而去。厮杀了一个多时辰,那源源不绝涌来的人群总算渐渐少了。到了杀光最后一人之后,这广场之上只剩下香怜星等女,及靖儿、菁菁两个魔障。便连那些小刀会的高手。也不知何时被梦、蝶二女杀了个干净。
那靖儿见梦如烟和小蝶宁造出这般修罗炼狱也不肯放弃,不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叹出之后,方才还尸积如山地广场之上,忽又变得一片清静,那尸山血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就仿佛刚才根本未曾有过这般屠戮一般。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