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鸿长身站起,抱拳作揖道:“不敢,在下凌若鸿,见过高大侠。”高天远见他长相温文儒雅,说话间大方有礼,不卑不亢,尤其是一举一动拿捏的恰到好处,尤见大家风范,顿时心生好感,摇手笑道:“大侠不敢当,不过痴长公子十几岁罢了,若是公子不见外,你我不妨以兄弟相称。”
凌若鸿怔了一怔,心想自己虽是凌家少主,可历来严守父命,从不涉足江湖恩怨,在武林中名气不显,论及声望,这满席宾客胜过自己的大有人在;若说是因父及子,则更是说不通了。早在二十年前父亲便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与高家也没什么瓜葛。可是高天远还说不到三句话便与自己套起近乎,实在有些费解。
高天远见他满眼疑色,报以微微一笑,道:“兄弟有所不知,当年我机缘巧合,曾蒙令尊指点刀法,因此而结缘。后来我武功有成,多次想登门敬谢,可惜公事繁忙。今日借此良机将兄弟请来,咱们正好结识一番。”这一席话说的不咸不淡,凌若鸿不置可否,淡淡笑道:“原来高兄与家父有此交情,小弟适才颇有失礼唐突之处,还请高兄切莫见怪。”高天远哈哈一笑,跟他喝了几杯,便移驾邻座向旁人敬酒。
凌若鸿轻轻坐了下来,将满腹疑虑跟杨过说了。杨过吃的满嘴是油,一面斟满琼浆,一面漫不经心的说道:“甚么交情不交情的,你别听他胡吹大气。我和你明说了罢,他和你套交情,无非就是为了报纸。”凌若鸿听他这么一说,想起近日办的《有间日报》在城县掀起的狂潮,顿时明白过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霍兄的意思是……高天远是想利用《有间日报》在民间的声望,借报专开一栏?”
杨过双眼微微眯着,右手食指在他脸前微微一晃。道:“恐怕不只是开栏那么简单。要知道许多人面对报纸,向来不会深入思考对错、分辨真假,而是本能的认为一定是真实的。特别只读一种报纸的人更易偏信,甚至盲从。更强大地是,如有人长年累月的阅读,便会受报纸洗脑。让人固执的以为报纸上说甚么就是甚么,爱谁就是谁,一辈子都是思想跟着报纸走了。在我看来,高天远对你的态度,颇是值得玩味啊。”
凌若鸿听他侃侃以谈,不由得一怔。他起初听从杨过的主意,出钱创建《有间日报》,原本只是觉得新鲜好玩,并未细想。后来在城县闹起两三次轰动,也归咎于民风淳朴大胆之故。不料竟引得高天远对自己另眼相看,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眼前经杨过一语点醒,这才恍然大悟。
杨过看了他一眼,叹道:“我早就劝你限量发行,可是你偏要做大。如何?树大招风的滋味好受不好受?高天远若不是忌惮令尊地威名,恐怕早就动手抢了你的报社,怎么会恭恭敬敬将请你来,好好跟你说话?”凌若鸿沉吟半晌,道:“若他确是为天下大义,我纵是将报社拱手相让。再将其中工序技法一一详陈又有何妨?”
杨过呆了一呆,瞪着这个凯子好友说不出话来,本来以为只要晓以个中利害,就可以让凌若鸿从政治警戒线拉回来,想不到他不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还来个免费大赠送。强悍啊强悍,简直逼到自己的心理防线了,急道:“你懂甚么?江湖绝色榜和江湖公子榜一出,全大理人都知道那报纸是你凌家的产业。别说你大大方方的拱手相让,就算你好心好意为高天远开出专栏,风险都由你一人兜着,不但高祥高和会拉你入伙,臣服蒙古的密宗邪派也要找你麻烦。到时一个不慎,坠入全身不能自主的境地,再将你凌家老小拖入水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凌若鸿经他这么一点明,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本以为那报纸仅仅限于茶后谈资。甫听杨过一说,明显是自己将报纸的作用大大低估了。怪不得高天远硬要和自己拉扯关系,原来中间还有这些弯弯绕绕啊。如再随遇而安下去,恐怕情势急如火烧眉头,到时候不慎将家人拖下水去,真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左思右想之下,见杨过满脸轻松的喝酒,不由信心满怀,全身也轻松起来,笑道:“霍兄既已料到这一步,想必心中已有对策了罢?”杨过见他又厚着脸皮来求教,不由得白眼上翻,挥挥手道:“很简单,将报社地创办、运作和报纸的工技推广开来。吃独食也要本钱够多,后台底子够硬。否则,不妨大大方方的将独食变得人人有份,来个有钱一起赚,有汤一起喝。别人多半只会心怀感激而不会眼红,你还怕被当作众矢之地吗?”
杨过顿了一顿,续道:“退一步说,纵是将报纸秘而不宣,也会有人想方设法前来潜伏,一旦种下甚么祸根,那可就够你喝一壶的。”凌若鸿心悦诚服,点头道:“霍兄言之有理,兄弟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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