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半晌,说:“那好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背对着背各走各的。不过到第九十九步的时候我们都要停下来,等待五分钟,看有没有奇迹会出现。如果没有,那我先在这里祝福你。”她说好,但是如果你想要在背后跟着我的话,那我们以后会连朋友也没得做。
于是她义无反顾地向前踏出了第一步,紧接着又是第二步、第三步……
到了九十步以后,她的步子已经明显变慢。到第九十七步的时候,她知道已经离得他很远了。她心里明白,其实自己是爱他的,他也同样爱着自己。只是他的性格过于刚直,而自己偏偏又是一个有点小气的女孩,他每每用那么刚直的性子和自己这么小气的性格碰撞,她能不一次次地生气么?作为男人,她想他为什么就不能让让她?不能轻言软语地安抚她?那一刻,她有点埋怨他,觉得他的确不可原谅!
她再踏出了一步。第九十八步了,她心里渐渐地涌起了内疚的感觉。她想,在整个相爱的过程中,犯错的其实主要还是她自己。虽说他过于刚直,可是哪一次闹别扭了,到最后不是由他来当小人?哪一次最后不是他赖着脸来哄她,让她重返快乐?那一刻,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埋怨他了,她反倒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因为这点小事就和他说出了分手这样绝情的话?
她终于踏出了第九十九步,这一刻她想起了和他相爱时的每一个点滴。已经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记忆和美好,真的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抹杀?她分明听到自己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呼喊:不要!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地留恋他——留恋他强有力的胳膊,它曾经拥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留恋他厚实的脊背,它曾经背着她无数次登上过眼下的这一段山路;还有他亲吻她扎得她脸上生疼的胡子,还有他哄她开心时捏她鼻子的手指,还有他抚摩她头发和脊背的温暖的手掌——这一切她都十分地留恋!
走完第九十九步之后,她在原地蹲了下来,用手蒙着脸,把头伏在了自己的膝头上。她哭了,第一次,她不是为和他生了气,而是为自己这么浑蛋而流下了眼泪。
这时候,她却听到背后有缓慢而轻微的脚步声。回过头,她看见了他——严格说,是看见了他的背影:他一步一步地后退着,在那崎岖的山路上,每一步他都是那么地缓慢,那么地小心翼翼!有几次,她看见他差一点就滑倒,每每这时,她的心也就随着他的步子提到了喉咙。当他终于退到了她前面一米开外的时候,她听见他嘴里在轻轻地数着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她再也顾不上自己满面的泪水,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后腰。
他回过头,为她抹了把眼泪,说:我没有跟着你,每一步我都是背着你的。我本以为要为爱情倒退九十九步的,可现在奇迹却在我只倒退了九十八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
她什么也不说,只一味地把头往他的胸前钻,直到眼泪打湿了他胸前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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