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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伦敦的雨
    第二天当张俊从酒店的床上睁开眼睛时他没有看见窗外明媚的阳光。屋子里面很暗他以为时间还早窗帘没拉开。不过等他翻身起来的时候他才现不是屋子里暗是因为外面天很暗——今天是阴天还在下着淅沥的小雨。

    卫生间里面灯亮着想必克鲁是早就起来了。

    “克鲁!克鲁!”

    “什么事?”克鲁的声音从卫生间里面传出来。

    “现在几点了?”

    “早上八点二十。”

    “哦早安。”

    “早安。”

    张俊就穿着一条内裤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和高楼下拥挤的街道然后伸了一个懒腰。

    今天这个天气确实不适合训练萨巴托挺有先见之明的。倒是很适合去怀念某些东西。

    ※※※

    虽然萨巴托宣布今天上午自由活动大家可以出去逛街。但是很多人在看到这种天气还是打消了出行的念头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呆在酒店里面自娱自乐。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出行的两个人就显得特别引人瞩目。

    当张俊和克鲁在大堂里面看见守候在门口的那些记者时他们意识到如果自己就这么走出去那么今天上午他们什么也别想干成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走偏门比较好。”张俊随后叫来了酒店的大堂经理先向他租了一辆车然后问出偏门的位置。

    两个人在偏门偷偷上了车。

    “先生去哪儿?”司机询问道。

    “海格特公墓。”

    张俊听说守这个名字因为那次他和杨攀来伦敦旅游就去了一趟海格特公墓。而且相信很多中国游客来到伦敦都会去这里参观瞻仰的因为那里沉睡着一位伟人:卡尔-马克思。

    他没想到克鲁的父母也葬在那里。

    “本来不是在那里的后来我才掏钱迁过去的。”

    张俊相信克鲁绝对不是因为那儿埋葬着卡尔-马克思才将父母的遗骸迁进去的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卡尔-马克思是谁。

    汽车在伦敦的大街小巷穿行。不过克鲁没有心情去欣赏沿途风景。实际上这里他已经很熟悉了也没有必要再看什么了。

    海格特公墓在伦敦的北部有一条很幽静的道路通向山丘这条路名为“情人路”。不过这里和浪漫扯不上多少关系。路的尽头东西各有一个墓园那就是有名的海格特公墓。

    远远地就可以看见东边的墓园门口围了一些人那是马克思墓所在地去那边每人要交纳两英镑的门票费。张俊猜测这些人应该都是来瞻仰马克思的。

    克鲁让司机把车停在墓园外面地停车场并且在这里等他们然后他和张俊下了车。

    张俊手里捧着一束鲜花那是要献给他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阿姨和叔叔的而克鲁倒是什么都没拿。

    下车后的两人径直向西边走去看样子克鲁的父母葬在西园。

    克鲁父母的墓地在公墓的深处两人穿过了许多墓碑终于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制墓碑前面停住了脚步。

    一块很普通很简陋的墓碑上面刻着两个名字以及他们地生卒年月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墓志铭。没有照片没有鲜花。

    张俊上前将手中的鲜花轻轻摆放在墓碑前这才给这块草地增添了一点生气。

    随后他对克鲁说:“我先回去等你。”你知道克鲁一定有什么要对他父母讲的所以专门给他留下一个个人空间。

    克鲁明白张俊的意思所以他点点头。也没有挽留。

    张俊走出西园看着人气明显不对称地公墓他决定去范围看看两英镑就两英镑。他去求马克思老人家保佑来自社会主义国家的他在球场上取得胜利。

    马克思老人家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神佛也没有鬼怪。那么向他祈祷也许会有用。

    就在他掏钱买门票的时候从后面来了一队大约十人的队伍他们头顶上戴着款式一样的帽子领头地手里还举着一杆小旗边走边说着什么。他们虽然穿的衣服不同打的雨伞也不同但是他们都是黑头黄皮肤而且还听见其中那个导游说的是普通话。他知道这是一队来自中国地游客他连忙戴上墨镜然后把领子一竖低着头走了进去。

    ※※※

    克鲁一直站在墓碑前面双手抄兜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变过。自从他去佛罗伦萨之前最后来看过一次之后已经隔了三年。因为院长还会来这里扫墓所以看上去还算整洁。

    张俊刚刚放上去的鲜花在雨水的浸润下格外鲜艳这一切显得和这灰色的墓碑格格不入。

    克鲁终于换了一个姿势他蹲下来伸手拂去上面的落叶。然后手扶住墓碑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当初不去爸爸也不会变成那个模样自己更不会□□□□赌球赚钱最后成为一个职业球员。没有当初的事情自己现在会过的怎么样在干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不过有一可以确认最起码他会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自从爸爸去世之后他就从来没有哭过。

    对他来说哭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只有当一个人需要依靠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候他才会哭。现在他哭有什么用?他哭给谁看?有谁可以给他安慰有谁可以让人依靠?

    可是面对这块普通的墓碑却让他鼻子一酸。

    哭其实是一种感情的宣泄不需要给任何人看。

    淅沥的小雨连绵不绝打湿承包的头他的衣服。给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水汽。

    张俊默默的站在人群后面远远看着马克思地那座墓碑顶端有他老人家的雕像栩栩如生。这幅照片张俊在中学的历史课本上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不过书上的总是没有亲眼看到来得真实。

    但是今天却丝毫没有瞻仰地肃穆气氛。

    自他后面来的那队游客围住了马克思的草地唧唧喳喳就没停下来过还有很多人轮流上去和墓碑合影留念。

    他本来真想来表示一些自己对马克思的敬意没想到看见这种场面顿时没了心情。只想转身就走。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回去克鲁说不定没好回去也没意思不如留在这里看别人地表演。

    一个人照完换另外一个人单个人照了换一家人上去。更有胆大者搂住马克思老人家的脖子做亲昵状。

    幸好这个时候除了他们十一个人就没有其他人否则中国人这脸是丢大了。

    今天这天气让张俊心情很不好。他刻意咳嗽了一声提醒某些太放肆的人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果然闹的欢的人们才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陌生人正冷冷的盯着他们。

    被无声的训斥了的人们很尴尬。也很不爽。一阵暂时地沉默之后有人议论纷纷声音也越来越大。

    “看什么看啊真没礼貌!”

    “就是一个人在那边装酷。看着就恶心。”

    “呀还是一个东方人呢说不定是中国老乡……”

    “别瞎说我们中国人哪儿有这么不礼貌的?八成是台湾人……”

    “喂!台湾也是中国的一部分。你不要瞎说啊!”

    “算了说不定是小日本儿呢!”

    “靠!真要是小日本儿老子第一个上去揍他!”

    说着就有人在挽袖子导游连忙上去拉住了那个挽袖子的人。那人也没真想上去打人只是做个样子见有人拉连忙见好就收。

    张俊被说地哭笑不得。他不打算再和这帮人纠缠下去转身就要走。

    刚刚转身看见克鲁向他走来。

    这么快就完了?他很惊讶克鲁的办事效率按照他的理解三年没见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说的。

    “我们走吧。”克鲁戴着墨镜张俊奇怪因为来的时候他没见克鲁戴墨镜。

    他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见你不在车里就到处找看这边人多动静大就找过来了。”

    张俊拍拍克鲁地肩:“那走吧。”

    两人不理会那边全都看着他们的旅行团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队伍里面才有人喃喃道:“奇怪了……刚才那两个人好眼熟。”

    “你认识他们?”马上有人问他。

    “我想想……啊!想起来了!”他猛地叫了出来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他们是、是佛罗伦萨的张俊和克鲁!高地那个是克鲁刚才被我们……被我们骂的那个是张俊……”说完他哭丧着脸沮丧的不得了。

    早认出来说不定可以上去要个签名合张影什么的现在全没了。

    “张俊是谁?克鲁又是谁?”不是所有人都是球迷的。

    “很著名很著名的球星!说了你们也不懂!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的签名我的合影!”可这能够怪谁呢?

    ※※※

    “刚才那群人是干什么的?我看你们似乎并不友好。”走回停车场的路上克鲁问道。他并没有听见那些人的言论只是单纯从双方的表情上面推断出来的。

    张俊给克鲁拉开车门然后说:“没什么一群聒噪的小日本儿……接下来去哪儿?”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连忙转移话题。

    “去金斯顿疗养院。”

    金斯顿疗养院是克鲁爸爸生前最后呆的地方那里的院长克鲁很熟悉关系很好最后时刻他们为了拯救克鲁父亲的生命尽了全力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了。不守爸爸最起码是微笑着离开的克鲁很感激。这次去就是专门去登门拜谢的。

    疗养院也依旧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克鲁站在大门口等里面的人来开门。他回头对正在四处张望的张俊说:“没什么变化。只是……”他突然想不起来应该怎么说合适。

    “只是物是人非。”张俊接过了话头帮克鲁解了围。

    “对物是人非物是人非……”他低下头轻声念叨着这个成语。

    出乎克鲁意料。来开门地竟然是院长大人看着他满头的白和微驼的背克鲁深刻体会到了那句“物是人非”的含义。

    院长知道克鲁要来所以开门之后就给了克鲁一个有力地拥抱:“我亲爱的小伙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快请进吧外面还在下雨小心感冒。”说着把两人领了进来三人穿过院子然后进入了一幢并不高的小楼。

    “这位应该就是你的队友张俊了吧?”身材高大的院长扭头看着张俊。

    张俊礼貌的点头示意:“您好。院长先生我就是张俊。”

    “你好你好呵呵。克鲁一定让你费心了。”

    “哪儿有院长先生。克鲁是我的好朋友应该的。”

    “唔唔克鲁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地幸福。”院长看着走在前面的克鲁。对张俊低声说着。“那孩子内心其实很苦可是他连一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现在更是越来越沉默了我很担心这样下去会压垮他的所以还要你更费心了。”

    “你放心。院长先生。”张俊很感动他觉得克鲁不是一个亲人都没有最起码这个院长很像他地爷爷。

    院长将两人带到他的办公室然后请两人坐下再让秘书小姐为他们倒上热气腾腾的咖啡。

    然后就是聊天问问克鲁的近况互相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当杯中的咖啡已经不再散出热气地时候院长站起身来然后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包好的包裹。

    “这件东西我想应该交给你。”

    克鲁疑惑的看着院长手里地包裹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个是我们在你父亲去世之后偶然从一个角落里面找到的原本藏的很隐蔽我想一定是你父亲最珍视的东西所以我们也没开封就等着你回来取。现在终于可以亲手交到你手上了。”

    克鲁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

    他从院长手里接过包裹然后拆开了包裹上面的线可以看的出来有些看着了又加上伦敦这糟糕的天气绳子已经被腐朽一碰就断。不过这也说明是真的没人拆开过。

    剥开泛黄的牛皮纸克鲁看见里面有几本已经脱页的笔记本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照片几封信。

    翻开最上面的一本笔记本克鲁很惊讶的现那是自己从会写字以来所写的第一篇日记!

    1996年6月2日星期天天气晴。

    今天出去ti球虽然shuai到了gebo不过我们ying了我很高兴妈妈和爸爸页为我高兴。我以后一定要成为zhiye球员zhuan大钱给妈妈买piao1iang的衣服给爸爸买好看的1ing带!

    这是一篇混杂着中文、拼音和错别字充满了小孩子幼稚的日记。就连克鲁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他写出来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狗屁职业球员啊!

    继续看下去:

    1996年7月13日星期六天气阴。

    今天我做cuo了事妈妈打了我让我知道自己cuo在哪儿我在页不惹妈妈生气了我shi以后一定听妈妈的话做一个乘孩子。

    1996年7月2o日星期六小雨。

    今天没有什么好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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