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户部发行官票的时候,各家钱庄就要配合去认购,而这无疑就会引来风险。按照当时的政局,官票已经发行了不少,虽然上面明文写着“愿将官票兑换现银者,与银一律”,但如果现银不足就无异于一句空话。
得知这消息之后,胡雪岩所聘请的钱庄总管刘庆生觉得:风险过大,不宜认购。但因事关重大,便找到老板胡雪岩进行商议,希望可以观望一下局势再说。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胡雪岩却坚决地要斥巨资认购这批官票。
看到刘庆生对这个决定充满了疑惑,胡雪岩逐一对他说明了自己的考虑。他先告诉刘庆生:凡事都有两面,这件事虽然看上去钱庄在吃亏,但在其他方面我们肯定也有便宜可占。而目前各家钱庄的老板都在观望此事,小钱庄看着大钱庄,大钱庄互相打探彼此的底细,都不知道该认购多少。这都是因为大家只看到了此事的坏处,却没有看到这件事所能带来的好处。当前看来,似乎坏处居多,又要冒着大风险。当朝远处看,此事的好处也不少,尤其对于阜康钱庄来说,更是益处良多。
胡雪岩认为可以认购这批官票,主要是从两个方面进行了考虑:首先,官票是朝廷发行的,自己是一个生意人,如果连朝廷的命令都不执行,无异于自找死路,很难将事情做大。虽然现在看来,阜康钱庄开业不久,钱款还很紧张,要是斥资认购了这批官票,又有可能无法兑换,是弊大于利。但考虑到目前只是因为战事太多,国库紧张,朝廷才出此下策。一旦战事平稳,朝廷缓过气来了,自然会将这批官票兑换。如果能帮朝廷渡过这次难关,随之而来的百业兴旺自然也有利于钱庄行业,自己又何愁赚不到钱呢?
胡雪岩的这一考虑,不仅从本身的情况出发,而且超出了一个普通商人的视野,从一开始就眼观全局,认识到了国势变化对于自身的影响。可见胡雪岩并不是甘于做一个自给自足的小老板,他要的不是在杭州城里做一个小小的钱庄,关起门来自成一体,不理会外界的风云变幻,他想要的是外面更大的世界。
除了大局,胡雪岩想要认购的第二个理由便是从阜康钱庄当时的处境考虑:此次认购官票可以帮阜康扬名立万,在钱庄行里一举成名,引起大家的注意。
在当时杭州的各家钱庄里,心存犹豫的不止刘庆生一人,他的想法正代表了钱庄业很多总管的想法。因此,当官票认购的事通知下来,大家都不愿意第一个出手来接住这件“倒霉事”,纷纷想着看别人怎么做,自己再下手。但胡雪岩正是认准了这一点:只有财大气粗有实力的钱庄,才会在这个时候勇于出手。如果自己可以率先认购,必然会成为杭州钱庄的焦点,不管是同行、百姓还是衙门,都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这表面上是一次认购官票的普通行为,但实际上所传达的信息非常丰富,可以霎时让自己站到杭州钱庄领军人物的位置上去。阜康的名声必然大涨,只要有了名气,接下来的很多事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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