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收容的时代(2)
我是真的害怕啊,早年深圳的收容现在提起来,老深圳无不变色,那时候连一个小小的保安也可以随意的将别人收容,有一次我去银行转帐,正在办理之间,门口突然来了三个保安,其中一个守住门,另外两个开始检查每个人的暂住证,一旦遇到身上没有带证件的人,橡胶棍立即劈头盖脑的打下,喝令对方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然后保安们就大模大样的将被收容者身上的全部钱物抢走,再送往收容站。事易时移,随着法制化的进步,现在的保安可没这么幸福了。但在当时,保安却是比警察更让打工者害怕的动物。
但是那小伙子却是我相中的最佳营销人选,失去了他,可能再在人才市场寻找半年也未必能够找到如他那样的人。所以我琢磨过来琢磨过去,决定冒险捋一捋收容站的虎须,过去看一看,最好能够把小伙子领出来。如果我救了他,那么,以后这小伙子对我的感激那是用不着多说的,他只能卖命的工作,才足以回报我对他的恩德——绝对是恩德!
这样一想,我就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告诉她说我要去收容站。打这个电话的意思是我希望能够听到她的关切,因为巳我更害怕收容站,我想听到她的惊呼,想听到她的劝阻,虽然她的劝阻对我来说毫无影响,但我还是想得到这些。说到底我还是非常在意她对的感情,她对我的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这是已成的事实。可是,她接了电话之后,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很奇怪我当时竟然没有诧异的感觉,只是心里有几分失落,没有把这个信息反馈看得太重。我当时的正确反应应该是盯着电话,认真的琢磨一下她的态度如此冷漠究竟意味着什么,我要去的可是闻之变色的收容站啊,不是深圳大剧院。但是当时我在心里集聚能力,鼓励自己与最可怕的收容站进行一次正面冲撞,没有考虑到这么多,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我到了收容站,看到收容站的门前有个小小的岗亭,一个穿警服的家伙坐在里边,满脸的骄横。门外还有一个卖矿泉水的小摊贩,是个胖敦敦的中年妇女。她选择这种地方做生意,怕是赚不到几个钱吧?我当时想。
可是我太小看这娘们了,我估计,她所卖的矿泉水,在地球上或许你再也找不到比她的利润更高的了。
记得我当时走到那个岗亭面前,运足力气,压抑住心里的恐惧感,尽量让自己显得有几分威严,告诉那个家伙说:我的一个员工被收容了,我是公司的总经理,此来是领他回去的,要怎么办手续?
岗亭里那家伙哼了一声:身份证!
我故意放慢动作,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不曾想那家伙看也不看,只是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来:要他的身份证?
我没听懂,问了一句:谁的身份证?
那家伙扭过头,不再理我,他连解释一句都懒得,可知当时这伙人的气焰已经嚣张到了什么程度。这时候又有人来收容站领人,我站一边听着,才弄清楚这家伙要的是被收容的人的身份证,可是小家伙的身份证在他自己身上带着,他的人在收容站里边,我要拿到他的身份证就得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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