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万物仍在混沌的、潮润的、隐隐约约的蓝色中沉睡，我踏着布满沙砾的小路行走，被自身重量羁绊的烟霞首先浸润我的双腿，然后是我的嘴唇、我的耳朵和全身最敏感的鼻孔……就在这条路上，就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价值，意识到一种不可言喻的幸福，意识到我和早起的晨风、第一只鸟儿、以及椭圆形的刚刚出现的太阳之间的默契。
我母亲叫我一声“美人，金宝贝”，然后放我走了；她望着她的作品——她把我当作她的“杰作”——跑开并且在山坡上消失。我当年也许是俊俏的；然而我母亲的评价和我当时的照片并非总是一致的……我那时之所以显得俊俏，那是因为我风华正茂，因为黎明，因为我碧绿的眼睛，我在晨风中飘拂的金发和我作位唤醒的孩子同其他尚在酣睡的孩子相比的 优越感。
我帖敲头遍弥撒钟就往回走。但在此之前我已经饱餐了野果，已经像独自出猎的猎犬一样在树林中兜了一个大圈，还品尝了我崇敬的两眼清泉。一股清冽的泉水勃然冒出地面，并在四周形成一个小沙洲。这股泉水刚出世就丧失了勇气，重新钻入地下。另一股泉水几乎不露踪迹，掠馆地，在草地中央隐秘地迂回，惟有一簇簇开花的水仙证实它的存在。头一股泉水有橡树叶的味儿，另一股有铁和风信子茎的味儿。提起这些泉水，我希望我长眠的时候嘴里能够充满它们的芳香，并且合着这想象的清冽的泉水离去……
“我”对黎明有着深深地迷恋，此时此刻的一切似乎在我的内心深处都充满着诗情画意，此时此刻的一切都令年少多情的“我”有着莫名的向往。
也许是“我”对黎明的深情感动了上帝，也许是黎明的魅力实在太大，原来也许并不俊俏的“我”也因此而风华正茂，原来也许并不坚强的“我”也能在此得到力量的源泉。“我”莫名地激动，“我”莫名地幸福，只为黎明的这情这景。
张你的双臂热烈地迎接黎明的到来吧。黑夜来了，黎明也不会太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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