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当了一辈子的坏人,最后忽然做了件好事,那世人往往会视他好人,他过去的邪恶都有可能被猜度为有苦衷的无奈之举;而有些人当了一辈子的好人,忽然做了坏事,那世人往往会视他为坏人,他过去的善举都可能被分析为有目的的伪善。(手打小说)
这在人类世界里,是一种相当普遍的心理现象,相当不合理,却又顺理成章。
布鲁菲德现在正困惑于这样一种心理当中,无疑,一直以来,凯菲瑞小姐对他是极其友善的,在学问上、生活上,甚至感情上,都给予过他相当大的帮助,在布鲁菲德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这样长期无私的帮助给他带来的是一段青涩的爱情,心底纯纯的爱意也让他很主观的认定,这是一个高贵灵魂吸引到了另一个高贵灵魂,这是一段精神式、纯洁的爱情!
但事实上呢?布鲁菲德觉得他已无从判断这一段感情了,这样一件突发事件的发生,布鲁菲德忽然发现凯菲瑞小姐并非如他想象中简单,难道她一直以来的友善都是伪装,她来到法考尔金家族并非偶然,而是另有目的……
当你认为自己很熟悉、很了解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做出你难以理解的举动,你就会觉得这个人忽然变得如此的陌生,心灵间的距离也会随之无限拉远。
布鲁菲德离开海因姆男爵的办公室后,一直在思考着这样的问题,甚至因为有些问题太过沉重,他好几次放慢了脚步。
布鲁菲德忽然意识到,他自以为变得坚强的心灵其实依旧稚嫩,现在的心境一如过去被玛丽斯姨妈遗留在托玛纳时一般彷徨,他决定还是将这些恼人的事情压到脑后,毕竟眼前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这是关系到自己生死存亡的。
此时的训练营大楼静悄悄的,表面看来,餐厅和谐地融入到这样的气氛中,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布鲁菲德用约定的手法轻轻敲了几下门,好一会过后,凯菲瑞小姐才从厨房的方向走了出去,她的神色还是那么镇定,不过脸色却有点苍白了。
让布鲁菲德进来后,凯菲瑞异常谨慎的探头出门,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后,才重新把门关好。
布鲁菲德留意到她关门的手微微颤抖,不过想象她给自己开门前正在干的事,布鲁菲德还是认为凯菲瑞已经足够冷静了。
“没什么事吧?”凯菲瑞低声问,她指的是男爵召见布鲁菲德的事。
“没…没事。”布鲁菲德回应。
凯菲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将餐厅钥匙还给布鲁菲德,领头往厨房走去,在那个地方,塔米大叔不时会邀请他们来开开小灶,但布鲁菲德不知道以后再到那个地方吃东西,还能不能吃得下。
“布鲁菲德,把衣服全部脱掉,再换上厨师的工作服!”凯菲瑞冷冰冰的说着,在空荡荡的厨房中听起来有点令人不寒而栗,毕竟他们穿上厨师的衣服绝不是宰猪杀羊。
她把话说完,已以身作则,马上的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在生存的压力下,任何矜持已变得多余,她的**洁白无暇,无丝毫赘肉,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相信对于绝大多数的男性而言,面前所见是具有致命诱惑力的。
但布鲁菲德仅仅是呆了呆,热血尚未沸腾就冷却了,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换上那挂在架子上的厚重厨师服,这些厨房工作服最大的好处是用胶皮制成,非常易于清洗。
厨房另一边的尽头就是冰库,冰库前的一侧,靠墙放着一台绞肉机,尚未接近它,已能闻到那股熏鼻的血腥味,它的旁边放着两个铁桶,里面应该正是放着瓦利马,当然,已经不能辨认到底是他的那一部分了。
布鲁菲德觉得胃酸又开始如海啸前的大海,汹涌澎湃,铁桶后还有个盆子,里面的东西差点令布鲁菲德尖叫了出来,他赶紧捂了捂自己的嘴巴,那里放的竟然是瓦利马的人头,在冰库里放了一夜,他的头颅已染上一层冰霜,死不瞑目的他,似乎正紧紧瞪着杀害自己的凶手。
布鲁菲德慌忙将目光移到另一边,凯菲瑞小姐已继续她的工作,将瓦利马的肢体放到绞肉机里,发出咝咝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摊摊肉酱便从绞肉机的下方挤出,掉落到下面特制的塑胶桶里。
这令布鲁菲德的脑袋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别呆着,也不要吐出来,布鲁菲德!”尽管正干着这样的事情,但凯菲瑞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颤抖,“你到冰库去,把剩余的下半shen拿出来……砧板和刀在那边。”
布鲁菲德明白她需要自己干什么了,将冰库大门推开,除了冰冷的寒气,似乎里面还多了点什么,布鲁菲德联想到这是精神力世界里的怨念。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布鲁菲德相信会存在于自己的梦魇内很久,很久,它将令自己高贵的灵魂因此而蒙上一层阴影,如果海因姆男爵没对他说那番话,他还可以自辩那是高贵灵魂的一次无奈自卫,但现在,他觉得已难以断定了,反正邪恶已入侵了本该圣洁的精神世界。
当把瓦利马先生都变成一桶桶肉酱后,凯菲瑞和布鲁菲德再把它们提到冰库里,放回原位。
原来桶里的猪肉酱早就被凯菲瑞冲进了沟渠,进入到托玛纳的下水道,再过一段时间,就将被冲进大海里。
布鲁菲德有注意到厨房里的工作安排,今晚的晚餐就是肉酱汤和肉酱面。
里面共有二十桶肉酱,其中大半是瓦利马先生,布鲁菲德希望他今晚吃到的是另一半。
剩下那颗人头最难以处理,头骨的硬度超出了绞肉机的能力范围,布鲁菲德建议把它埋起来,凯菲瑞却把它用层层油布包起,再把它推进垃圾桶的深处,布鲁菲德正惊疑她的草率,她解释,下午三点就会有人来清一次垃圾,这些垃圾将被拉到东门外,冲进大海里,了无痕迹。
这样的做法确实也有点风险,但远比布鲁菲德所建议的风险要小。
布鲁菲德不得不再次为凯菲瑞的心思慎密而叹服,单就心机而言,自己实在输了她一大截,她竟然在杀完人的十二小时内,把一切都计算得清清楚楚了……但假如,这一切都是她在我未杀人之前就构思好的呢?
这样一个可怕的猜想,令布鲁菲德自心底又升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不过在寒意过后,布鲁菲德也把他那把看似装饰品的杀人凶器用油布抱起,埋进了垃圾桶深处。
他们把一切都办妥后,布鲁菲德感觉已是筋疲力尽,透过餐厅的镜子,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镜中人那张白得吓人的脸,难道我已经被瓦利马的怨灵给诅咒了,这不是一个高贵灵魂所应该拥有的模样。
“不要垂头丧气,布鲁菲德!这是在陆地上生存的代价,每个人迟早都要为生存而作出选择……这比起在大海上的生存规则,还要残酷!”镜子里又多出了一个人,那个人与他并肩而立,说着一些不知算不算是安慰的话,但其声音之轻柔,一如当年在广场上首次交谈,鼓舞他的话语。
心神不宁、胆战心惊成为了布鲁菲德之后一天的主流心态,但他还不得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开始有点明白那些装着满腹心事,整天要带着面具做人的大人物心态了。
浑浑噩噩的来到晚餐时间,摆在面前的果然是肉汤和肉面,布鲁菲德低着头,不让人看出他脸上的任何异样神色。
“今天的肉味道真不错,采购部大概换人了吧!”尤兰塞恩低声嘀咕了一句,其满足的表情,一扫他今天在酒吧铩羽而归的失望。
“嗯,汤也很鲜,哈,该不会是连厨子也换了吧?”这是同台另一个胖子说的。
布鲁菲德不由得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预备成员们大多露出了赞叹的表情,如果让他们知道现在吃的是瓦利马先生的人肉,不知道这些表情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呢?
目光掠过凯菲瑞小姐时,发现她完全恢复了平常温文尔雅,她发现布鲁菲德在看她,就如同过去一般,回以微微一笑,接着又再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汤。
“布鲁菲德,你怎么不吃啊?”
“……”布鲁菲德不敢再望,也不敢多想,低下头,就像往常那样,保持得体的举止进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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