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空虚去面对空虚,让无聊去面对无聊,让自己面对自己。
有的时候我问自己,我是否失去了和自己呆在一起的勇气?我是否对自己感到恐惧,我讨厌我自己吗?我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呆在一起?这是一种症状?虚无者的症状。为了逃离自己而寻找欢乐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欢乐需要另一种生存的状态。
真正的欢乐和疯狂联系在一起。除了欢乐本身,你忘记了所有的东西,此刻你不仅在身体上是一个欢乐的人,同时也在精神上是一个欢乐的人,你是一个欢乐英雄。这样的状态只有在癫狂的处境中你才能找到。欢乐使人发疯,你在自己的身体里学习疯狂,你会死在你自己的身体里——只有你死去,让另一个你不认识的自己代替你活在欢乐中你才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欢乐,这是对疯狂的奖赏,它遵循另一条规则。疯狂也需要能力和勇气。
然而现在我活着就是为了让我的身体接受屈辱,现在我活着就是为了让我的灵魂死掉——我死掉了,在别人的施舍里,道德主义者扔过来的镍币击中了我的要害,从路边的垃圾堆里,我把它捡出来:发霉的米饭——这是我们的父母——这个动作证明我没有学会疯狂。我对道德主义者依然如此的敏感,到了忘我的地步,这充分说明我实际上正滑行在另一条生存之路上——一条和我的生命本身越来越远的道路上。
让我发疯吧,让我疯狂吧。给我力量,让我疯狂。让我,一个道德主义的人发疯吧,让我弯下腰接受别人给我的屈辱,让我流着哈喇子定眼看着路边走过的所有行人,让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知道一种耻辱。一个追求欢乐的理想主义者,他悄悄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他化装出行,来到公园里,和欢乐幽会。他渴望欢乐,日夜追逐欢乐,可是又为欢乐感到可耻,为自己不能拒绝欢乐的诱惑感到无脸见人,所以一个欢乐的他总是和办公室里一本正经的他毫不搭界,每当他完成了欢乐的夜行回到办公室,他立即变化了自己的嘴脸,他试图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不要欢乐的人——无论在讲台上做报告(他害怕以他欢乐的样子面对群众,相反他试图让群众以为他是一个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的人,甚至和他的妻子、儿子在一起时他都是如此)。这是一种充满耻辱的欢乐,欢乐的人却要在别人的面前假装不乐——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欢乐更屈辱?更虚伪?就像一个人,他有一件美丽的衣服,但是是偷来的,他只敢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穿上它,在寥无人迹的街上溜一回一样。这衣服对他不是欢快的标志,相反是屈辱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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