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们和塞尔日共进午餐。这位音乐家相貌俊美,一头银丝,论年龄他都可以当你爷爷了。当然,我们谈音乐,也谈歌剧。时值夏天。你初次参加了奥朗日剧院合唱团的聚会,并被《卡门》所迷住。谈话自然提到了贝阿特里斯,你的卡门,你曾经给她送玫瑰,而她则从前台给了你一个飞吻。为了亲切地逗弄你,没准也是因为,他那引诱者的自尊被卡门的吻这段故事刺伤了。塞尔日讲道,他最近在图卢兹遇到了我们的著名女歌唱家。他们同住一家旅馆,并共进了早餐。是的,共进早餐:他甚至知道贝阿特里斯爱吃哪种果酱。你一点都不高兴。我看见你的小脸都绷紧了,就像一只攥紧的拳头。“我不在乎!”你打断了他,而且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不—在—乎!”你们差点就要打起来了。这一幕并没持续下去:塞尔日是个乖巧、聪明的人,而你,够有骑士风度,在邀请了他的伴侣马里翁(她用洋槐叶给你做过一个非常漂亮的手镯)来庆祝你的生日后,你声明也邀请他。可是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在你们这两个整整相差50岁的人之间,有过一场因嫉妒而引起的真正的争斗。
那天,你明白了,你的情敌不仅仅是同龄的男孩。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年轻女子被头发进入花白阶段的男子所吸引?有时是因为他们有钱,有名车,有舒适的生活,他们带她们去高级餐馆,百般地宠爱她们,凡他们所到之处,人们都毕恭毕敬地接待他们。这让她们感到放心,但尤其是他们比年轻人有更多的时间花在她们身上,也比他们更关心她们。他们无须时刻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或者,正像他们所说,他们已经“成功”了,于是他们便有了几分自信和从容。或许情况并非如此,而是他们在无法安慰的角色中所具有的魅力是无可抗拒的,因为他们是鳏夫,是得不到爱的人,是像诗人所说的“被废除的阿基坦王子”。从50岁起,许多男人错误地认为,他们的感情生活和性生活要走下坡路了。当他们遇到一位似乎喜欢自己的年轻女子时,他们便幸福无比,感激不尽,于是他们便能够对他们的美人有行动、有言语、有手段。而过于匆忙的年轻人却常常做不到。
可我把真正的理由留到了最后。少女们往往被这样一些人所吸引:这些人显然会被你称为“老头”,而关于他们你会诡诈地问:“这是你父亲吗?是你叔叔吗?”得!这就对了,她们当中大部分人都钟情于自己的父亲、叔叔,或同时钟情于两者。我还记得我的叔叔夏尔,人们叫他“查利”,因为他生活在美国。他长得高大、英俊,就像令当时的妇女们为之疯狂的美国演员加里·库柏。每当他来看我们时,总要带一大堆礼物,比如质地很厚的青绿色浴巾。在那个时期,我们这里的浴巾就像粗麻布。他脚上穿的是鹿皮鞋,而当时在法国还没人穿。当然,他还拥有一辆车身很长的美国车,为了逗我笑,他在车里装了个能模仿奶牛叫的喇叭。有一天,他带我沿着一条乡间公路去兜风。我们慢速地行驶着,而我按着喇叭,结果所有的畜群都聚到栅栏旁来欣赏我们!我高兴极了。后来,查利叔叔带我到一家酒吧喝一种“饮料”,我的第一杯鸡尾酒。他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做的男人。至于你的曾祖父,也就是我的父
亲—那天晚上,你见他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步履艰难地行走时,便冲口而出:“你多老呀,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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