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angniany
27年/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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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湾要唱大戏了,戏台子就搭在村委会门前的大槐树跟前,剧团是酒坊镇
地方剧团。
唱大戏是宋家湾支书宋满堂提出来的,请剧团的三百块钱全由宋满堂负担,
其他零散花费,由村民按户均摊,平均每户只担负几元钱,况且这几元钱也是自
愿,谁家要是觉得情况困难,说一声就行,不够的钱,都由宋满堂掏腰包补上,
至于给剧团演员管饭,摊油摊粮的事儿,也都是采取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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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湾的庄稼人很久没这样高兴过了,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个个奔走相
告,几乎人人都说宋满堂是大善人,大好人,四邻八乡唱大戏的村子不少,都是
各家各户硬性摊派,做领导的不光不掏钱,还要在里面捞一把,有哪个领导能像
宋满堂这般仁义哩。
开戏的日子定好后,宋家湾人开始接闺女,请女婿,四邻八乡沾亲带故的,
全都邀了个遍。
宋满堂打发崔栓魁和宋满元去镇上请剧团之前,苏桂芳就央求他,让给女儿
捎个话,一则她好久没见着女儿,二则让女儿回来看看戏,在家歇几天,热闹热
闹。
宋满堂在那事儿上虽百般揉搓这女人,但撇开那事儿,却也尽量宠着她,单
凭这一点,女人便不由得对他死心塌地,即便是侍候他的崽,也心甘情愿。
宋满堂当下就满口答应,且特地嘱咐崔栓魁和宋满元去食品厂给范小丽稍个
话,并托付这两个给魏东升稍了些山货,一则是拉拉关系,二则让魏东升给范小
丽放几天假。
两天两夜的大戏,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如期要于今晚开场戏了。
这是一个星期六,村委会搭起了流水席的锅灶,不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不论是不是宋家湾人,只要愿意去吃饭,那流水席随便吃。
晌午学校一放学,四邻八乡初中小学的孩子们便涌到宋家湾,一时之间,人
声鼎沸,村委会帮灶的那些个娘儿们,一个个忙得走马灯一般。
赵乖翠和苏桂芳都在帮灶,因着宋满堂的缘故,这两个女人都是心照不宣,
难免一个离一个远远的,颇有几分尴尬难堪。
崔栓魁的婆姨王爱香,挤眉弄眼凑到赵乖翠身边挑拨:「嫂子,亏得你脾气
好,要是我,早把她那骚屄给撕烂了。」
宋满元的婆姨生得五大三粗,形貌粗黑,狗熊和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一般,她听着王爱香这话,也凑到赵乖翠身边煽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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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嫂子,你要下不了手,
我去整治她个卖尻子货!」
赵乖翠知道自己男人的脾气,急忙压低声呵止:「你俩个赶紧消停些,但凡
想让我过安生日子,就甭扯这些个闲话!」
这两个虽心怀不忿,但也不敢造次,只敢对苏桂芳做些小手脚,或是使个绊
子,或是撞她一下,或是装作不小心,把汤泼在她身上。
苏桂芳自然也知道缘故,但她却不敢招惹这些个泼妇,只得处处留心躲着她
们。
午饭一直吃到后晌三四点,眼看着就要和晚饭连在一起,一辆客货两用小皮
卡开进村里,惹得村里老人孩子围着看热闹。
那年月汽车稀罕,穷乡僻壤的农民一年也见不着几回,宋家湾的庄稼人没想
到今儿接连见了两回汽车,晌午一辆大卡车拉来了剧团的演员服装道具,后晌这
辆漂亮的小汽车又拉来啥物件哩?
宋家湾人咋样都没想到,车上下来的是范家的姑娘范小丽。
这姑娘比去年长高了许多,也丰满了许多,身上穿的衣服既鲜亮又气派,那
神气儿,也是既鲜亮又气派。
苏桂芳听得女儿回来,赶紧撂下手中活计,迎了出去。
开车的是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帮着这娘俩个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送到了村西窑
院里,这才开着车离开了。
「小丽,这都是些啥东西哩?这小伙儿是谁哩?你咋能坐着人家的汽车哩?」
女儿已经小半年没回家了,过年时也没回来,只给家里稍了些钱和年货,说是
食品厂要加班,不能回家过年,苏桂芳一见着女儿,就问个不停,恨不得把这小半
年的挂念,一口气说出来。
今天星期六,后晌学校没课,中午放学后刘老师留范小宇在她那里吃了午饭,
范小宇没去村委会吃饭,他回家后就一直呆在家里看书做作业,听得姐姐回来,
他早已经迎到院子里,好久没见姐姐,他也有许多话想和姐姐说,不过母亲却不
住的问长问短,他插不上半句话。
食品厂的工作,其实并没有这幺紧张,范小丽这小半年没回家,是因为魏东
升对这女孩子已经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他越来越迷恋这正值青春的女孩子,在
她身边,他常常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
事实上,他对范小丽的迷恋不仅于此,这天生丽质但却涉世不深的少女,自
从失身于他,便对他产生了孩子一般的依赖,不论他说什幺做什幺,在这少女眼
中,他的一切都是对的,都是正确的,相比家里那个黄脸婆时时刻刻的唠叨指责,
在这少女身边,魏东升极大的满足了做男人的成就感。
他在范小丽跟前越来越大方,他喜欢给她花钱,给她买衣服,给她买化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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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各种各样的小恩小惠,他甚至不想让范小丽在食品厂上班了,思谋着在镇外
寻个隐蔽的居处,把这女孩子当小老婆一般养起来。
范小丽这次回家,魏东升不仅派了食品厂的车专程送她,给了她许多食品厂
的糖果糕饼,替她给母亲和弟弟每人买了一身衣服,而且给了她一百块钱,这可
是学徒工将近半年的工资。
这些内情,范小丽自然没有告诉母亲,她谎称带回的食品是厂里发的,车是
厂里要去西山拉货,顺便稍她回来,衣服是自己拿工钱买的,那一百块钱,她把
五十给了母亲,只说是她攒的工钱。
女儿在外面过得好,做母亲的只有高兴,苏桂芳丝毫都没有细想这其中的端
倪。
姐姐回家,范小宇别提多高兴,自小到大,姐姐对他就像母亲一样爱护,尤
其母亲不在家时,姐姐给他做饭洗衣,处处照顾着他,苦涩的童年岁月中,姐姐
给他的温暖,几乎比母亲。
范小丽好久没见着弟弟,也是想念得狠,她把大包小包的糖果糕饼,一股脑
儿给了弟弟,任由他去翻腾。
眼看着这幺多好吃的东西,范小宇不由得就想着给刘老师和姚倩倩送一些,
母亲和姐姐既然听得这老师对自家孩子好,自然也是极乐意,范小宇当下就整理
了一些,要给送过去。
临出门时,苏桂芳又再三叮咛儿子,让儿子邀请老师来村里看戏。
那年月没有双休日,不论学生还是老师,每个周末只有星期天休假,乡村学
校大多是星期六下午也休息半天,算在一起,只有一天半休假,东原中学离镇上
也是好几十里远,交通同样不便利,往返一趟极不容易,刘芸娘俩个周末大多是
在学校里。
范小宇把这些糖果糕饼当稀罕物件,姚倩倩自小见惯了这些,她其实并不稀
罕,不过范小宇大老远把这些送过来,这份心意,却让她极为开心,刘芸更是不
忍拂了这孩子一番心意,高高兴兴收下了。
临出门时母亲再三叮咛请老师看戏的话,范小宇却说不出口,他心里反复纠
结这事儿,刘老师对自己一直偏爱照顾,村里唱大戏,于情于理确实应该邀请,
来不来是人家的事,请不请却是自己的事,但他却觉得自己家境太贫寒,老师母
女俩个如果真来了,且不说自家鄙陋的窑院,如何接待这天仙一样的人,只说自
己这份难堪和自卑,实在让这少年难以面对。
他几次犹豫,终于还是没张得开口,姚倩倩却早听说宋家湾唱大戏的事儿,
她不知道范小宇这番矛盾心理,半开玩笑半娇嗔的说:「范小宇,听说你们村子
唱大戏呢,你也不知道请我和我妈去看戏!」
其实刘芸也知道宋家湾唱大戏,学校离宋家湾只七八里路,这事儿学校里早
传遍了,她想,这孩子既然没有邀请,必定有他的隐情苦衷,当下就对女儿说:
「倩倩,你别急,明天上午妈带你去看戏。」
话已经说到这里,范小宇再也无法躲避这事儿,只得嗫嚅着说:「刘老师,
我娘嘱咐我,让我请你来看戏哩,我还没来得及说……」
姚倩倩听了这话,高兴得欢呼雀跃,当下就和范小宇约定了明天上午去宋家
湾看戏,顺便去范小宇家里玩。
范小宇离开时,姚倩倩送他到校门口,因为星期六下午休假,平日里喧闹的
校园显得尤为静寂。
这两个孩子因着前几天早读时那件事儿,都有一种曾经共患难的感觉,自然
而然比以前更亲近了几分,虽然范小宇一见着姚倩倩,总会不由自主想起那次充
满了羞耻和屈辱的性高潮,但他对姚倩倩的爱慕,却变得更加强烈。
这甜美的女孩子,仿佛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范小宇心里,刘老师和姚倩
倩就是天仙,她们生活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范小宇深深向往那个世
界,但他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在那个世界中生活,就像他深深爱慕着姚倩倩一般,
他从来都不敢幻想这份爱慕会开花结果。
「范小宇,那个土匪男生没再欺负你吧?」
「没有,我们农村男孩子经常打架哩,这不是啥大事,你别记在心里了…
…」
一提到那件事,范小宇不由得又是一阵深深的羞愧和自卑,他努力装出毫不
在意的样子,希望姚倩倩不再提那件事。
「就算打架不是大事,可他怎幺没有任何理由就欺负人呢……」女孩儿愤愤
不平的说。
范小宇沉默了,那件事儿,他实在无法面对,除了羞耻而又羞愧的性高潮之
外,还有挨打本身的带来的羞耻和屈辱,况且还当着自己深深爱慕的女孩子。
前几天下过一场透雨,远处的山峦和树木在临近黄昏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
绚烂的色彩,校门外的农田里,盛开的油菜花和碧绿的麦苗儿,被阳光熏蒸得纵
情散发出春天的气息,女孩子感受到了男孩子有意躲避这个话题,她也不想再提
这煞风景的话题了。
「范小宇,我再往前送送你吧,你们这里的春天比镇上漂亮多啦,我要是能
永远住这里该多好!」
「那咱回去给刘老师说一声。」
「不用,我就往前走一小段路,就当是散步呢……」
山乡小路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女孩儿采了一束野花,她哼唱着歌儿,像
一个春天里的花仙子。
范小宇随着姚倩倩步履的节奏,慢慢走着,这一刻,他多希望时光能够永远
停留下来。
苏桂芳和女儿拉过家常,诉过思念,她又要去村委会帮灶,嘱咐女儿在家好
好歇着,只等晚上吃饭看戏,范小丽却要和母亲一起去村委会。
原来魏东升给宋满堂也稍了一份糖果糕饼,另外还有两条香烟两瓶酒,做为
宋满堂送他山货的回礼,嘱托范小丽一定亲手交给宋满堂。
这回礼显然是有些重了,但魏东升一则是有意结交这乡下土皇帝,二则也是
因为宋满堂把这样一个尤物送到他身边,虽说宋满堂是无意,他却有心回报几分
好处。
宋满堂收下了礼品,但范小丽鲜亮丰腴如少妇一般的情态,还有这份丰厚的
回礼,却让他心生疑惑。
这一切,瞒不过他这一双老辣的眼睛,他已经断定,这女娃儿在镇上有男人
了,而且,直觉告诉他,这男人八成就是魏东升,他暗暗打定主意,过几天得去
一趟镇上,把这事儿摸摸清。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事儿是唱戏,他要借这戏台子,唱一出自己的戏。
村办企业补助款已经发放下来,好几千块钱已经装进自己口袋里,唱两天戏
才能花多钱。除此之外,更有一件来钱的事儿,镇上打算试点推行人蓄饮水工程,
乡上领导特地把东原乡的指标给了宋家湾,他自然知道领导的意思,他能让领导
吃上回扣,这好事儿事自然就非他莫属。人蓄饮水工程何止几千块钱的油水,他
已经算过了,如果各方面都按他设想的来,估摸着得有上万块装进自己口袋里。
晚上七点半,戏台子两侧以及村委会门前鞭炮齐鸣,大戏正式开演。
演出前,村支书宋满堂先讲话,他讲话从来不拿稿子,讲得条理分明,铿锵
有力,极具煽动性。
他曾经用这样的讲话煽动宋家湾的庄稼人斗地主,曾经号召宋家湾的庄稼人
搞农业合作化,曾经高喊过宋家湾的小麦每亩要过十万斤的口号,曾经和贫下中
农一起分地主家的浮财,批批林批孔破四旧。现在,他对着话筒,又讲「四化」
建设了,他的讲话简短有力,他用他的形象表示,无论世事怎幺变化,他还是宋
家湾的主人,宋家湾的事儿还是他说了算,他唱戏的目的就是让宋家湾和东原乡
人都知道,宋家湾依旧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唱戏的锣鼓还没敲打,宋满堂又给宋家湾人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宋
家湾要搞人畜饮水工程,打一眼深机井,把自来水给家家户户装在院子里。宋满
堂再三强调,这笔钱是镇上拨款,宋家湾人不掏一分钱,白吃水,他说:「酒坊
镇多少乡,东原乡多少村子,为啥偏偏要给咱宋家湾钱?钱不是人家给咱塞进腰
包的,是我拿这张脸蹭来的。」
宋家湾人叫的叫,喊的喊,鼓掌的鼓掌,似乎,他们盼望宋满堂能再把支书
当一万年。
大戏终于开演了,四邻八乡的男女老少几乎全都聚集在这里,舞台下人山人
海,老人早就在前排占好了位子,小孩子们骑在树杈上和村委会院子的土墙上居
高临下,年轻小伙子不时起哄,他们趁着混乱在女人们身上乱摸乱捏,不时有女
人的尖叫声从台下人群中爆出来,年轻姑娘哪里敢往人堆里挤,只是远远观望。
徐红娟和徐家湾那几个女孩子也来看戏,她们自然也是不敢往人堆里挤,在
人群外远远站着看。
宋建龙早就看到徐红娟了,自从那天在操场不欢而散之后,他就一直不理会
徐红娟,即使在学校里或是上学放学的路上遇见,他也板着脸,装作没看见。
此时此刻,舞台上的灯光影影绰绰点亮了这夜色,徐红娟臀圆乳突的身影儿,
在影影绰绰的夜色中显得愈发惹人,宋建龙不由得想起那天在柳树湾,她软绵绵
靠在他怀里,那紧揪揪圆溜溜的奶子和屁股蛋子,还有那一簇黑亮亮的屄毛儿,
虽然只瞄到一眼,但那一眼,却仿佛已经刻在心里。
东子和狗熊挤到人群中摸女人去了,他却没有去,他在人群外面,在一个相
对僻静的阴暗处,远远看着徐红娟,一根接一根抽烟。他几乎忍不住想去搭讪,
但终于忍住了,他又在心里暗暗发狠:徐红娟,你等着,老子迟早收拾了你!
其实徐红娟也看到宋建龙了,她虽然在看戏,但女孩儿的芳心却又乱了,温
暖旖旎的夜色撩拨着她,她终于鼓起勇气,趁同行的那几个女孩子没留意,轻轻
悄悄走到宋建龙身边。
「宋建龙,你村子唱大戏,你咋不请人家来看戏哩……」女孩儿故作轻松的
和宋建龙搭讪。
宋建龙才往戏台上瞄了几眼,回头就看不见徐红娟,他还在四处搜寻徐红娟
的身影,没想到她已经到自己身边了。
「我能请动你吗?」
徐红娟主动和自己搭讪,宋建龙既意外又欣喜,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冷不热回了一句。
「你又没请,咋知道请不动哩……」
「我敢请吗?」
「咋不敢哩,我又没养老虎,再说了,小土匪还有啥不敢哩,那天在柳树湾
你不是啥都敢吗……」
徐红娟主动提到柳树湾,宋建龙不由得在心里暗想,这小屄货又来惹骚了。
好多天以来,对这小屄货纠缠着怨恨的情欲,几乎一直让他寝食难安,但他却极
力压制着自己的冲动。那天在柳树湾,自己确实太急躁了,这次他要想一个好法
子慢慢来,不能让她再跑掉。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动手动脚,那天早读时,我就是想给你说对不起…
…」
小土匪学会动脑子了,他这番话说得既诚恳又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些天,徐红娟虽然躲着宋建龙,但她也想着宋建龙,而且一直有几分歉意,
看到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爱意和歉意愈发强烈,她小声说:「干嘛说对不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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