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展的主持人龚弘先生,是一位画家,无论如何,在全心全力、兢兢业业地办,但他却弄了一批西崽来组成他的班底,事情怎能不如滚如沸,使洋大人抽冷气,使中国人乱瞪眼耶?不要说别的,仅保在颁奖典礼上,吾等小民,虽挤不进去瞧之,但却从收音机上听了点苗头,从司仪曹大卫先生第一声起,一直到一哄而散止,好像上演了一场马丁路易先生的闹剧片。而且全部英语道白,听得人毛孔齐张。柏杨先生隔壁住着一位军爷,正当我如醉如痴之时,他阁下却开了国骂,还以其没有前途的尊拳,擂我的墙曰:“老头,老头,你真听得进去呀?”我探头训之曰:“你简真神经病,有啥听不进去的?值此西崽时代,洋大人第一,阁下胆敢乱唱反调,天良安在,是何居心?”训得他闭口无言,这几天都没有理我,大概震于我的学问太大,自顾形渐也。
一个以亚洲国家为单位的国际活动,直截了当地说吧,这次亚展与会的不过台湾、日本、韩国、马来西亚四家。台湾用的是中文,日本用的是日文,韩国用的是韩文,马来西亚用的是巫文;却抛开自己的文字不用,而用起英语来啦。呜呼,世界上国际性的影展多矣,柏杨先生虽没有主办过,但没有吃过猪肉,却看过猪。在电影艺术界首屈一指的威尼斯展,从头到尾,用的都是意大利话,没有听说有哪个意大利的朋友,奴性痒痒,冒出英语来也。威尼斯影展不说啦,前些时不是还有柏林影展乎,看电视的朋友当可在电视机上有所感触,他们招牌也好、指标也好,固都是德文的,他们的司仪和致词,也都用德语。为啥德、意之国,没有奴才,也没有奴性?又为啥普天之下,芸芸众生,只中国的奴才奇多,而奴性又随时随地,奇痒难熬哉?我想无他,关键在于这一批中国人既没有民族自尊心,也没有够水准的品质。
柏杨读中学堂时,有一位同学,尊名王春熙,正泡女学生泡得起劲,在家务农的老爹来啦理性是比知性更高的认识能力,它要把相对性的经验知识统,足登草鞋,身背布袋,布袋中带着他儿子最喜欢吃的桃干。老头之意,千里徒步,只不过为了看孩子一眼,想不到儿子一瞧老爹那种土豆模样,心中大惭,西崽气质的自尊,油然升起,高声曰:“阿泰,怎么老爷不来,教你来啦?走走走。”他没有教老爹“滚滚滚”,据说还是他有教养,看一场父子之情哩。老爹气得珠泪双抛,正要转身,恰被同村另一同学碰见,这才锨开了锅盖,弄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该女学生从此瞧他不起,不是因他爹是农夫瞧他不起,而是因他不认他爹瞧不起。呜呼,当一个中国人,不进地奴性蠢动,羞于用中国语文,而以英语为荣,即令正统的盎格鲁撒克逊朋友,看在眼里,心里能瞧得起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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