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我的话乖乖听从,知道吗?」
「苏米亚姊姊看起来兇兇的……人家不喜欢。」
「可是妳会做到,对吧?」
摇头。
「卡秋莎会为姊姊做到吧?」
犹豫地摇头。
「拜託嘛,拜託拜託──」
姊姊大人好声好气的声音已经够舒服,再加上动蹭蹭脸脸的攻势,卡秋莎
忽然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办得到了。况且既然已经到了敢吃红萝蔔的年纪,和苏米
亚姊姊讲话什么的当然也没问题啰!
软绵绵的小脸蛋绽开自信满满的笑容,卡秋莎点头如捣蒜般应道:
「知道了!交给人家吧!」
菲亚喜出望外地抱紧卡秋莎,乘着对大人而言显得假惺惺、对小孩子来说
却一点也不过份的情绪惊呼:
「真的吗?卡秋莎好棒呢!」
「嗯嘿!」
「蹭蹭妳──」
「嗯欸……呼嘻嘻!」
典型的军人性格染上一层从未用于女儿的别出心裁,让担当书记职务的蒂娜
感到有些憾念正在蠢蠢欲动。她压下了这股情绪,命令自己继续以不相干的观察
者身分,将母亲大人与两位比自己还小的阿姨之间的互动忠实记录下来。
偶尔她会感受到来自六阿姨的视线,那道乍看之下只是不经意扫过的目光,
闪烁着一种相当纯粹的意念,这正好是她这个年纪会特别注意的细节。
不过很可惜地,现在她只负责记录,多愁善感的开关还是得关闭才行。
母亲大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称职的书记长灵活地摆动手中的钢笔。
大不列颠统一阵线?联王国,女王直辖领,伦敦。
神圣俄罗斯帝国全面西侵至今,已将中欧及巴尔干半岛捲入战涡之中,大英
盟邦及檯面下的友邦纷纷请求援助;儘管海外协防部队经已出兵,白金汉宫仍迟
迟未发表正式宣言。
最要的原因在于──西敏宫内部尚未取得共识。
以英格兰首相葛雷斯为首,约三分之一的议员张宣战并立即派遣军队赴欧
。
王室代表玛莉安王女为首,约三分之一的议员倾向由美国负责援助欧洲战场
。
苏格兰名义女王希玛为首,约三分之一的议员认为盟邦必须自理而反对出兵
。
国会当中,支持以大不列颠统一阵线名义参与战争的几乎是英格兰议员,佔
全议员数七成;苏格兰、爱尔兰、威尔斯议员仅支持以本国名义参与战争,佔全
议员数三成。
该以何种名义参战、进行何种型态的战争,成了西敏宫这几天来吵得不可开
交的两道重点。
除此之外的原因则是在于……王室方面的难言之隐。
白金汉宫。
十八世纪初以来,不列颠群岛最为尊贵之地。
然而此刻女王寝室却飘散出满室酸臭,昏暗室内散落着绳、铁鍊、用过的
针筒、倾倒的药瓶等以往并不适出现于此的物品。
一个个被綑绑或用铁鍊栓住、极力挣扎或四肢瘫软的女人,犹如虫卵般以床
舖为中心紧密聚集起来,形成污臭、呻吟与尖叫的集体。位于集体最顶端,
衣衫不整、全身髒臭、双眼微微吊起的,正是联王国最高精神象徵、英格兰女
王──伊莉莎白十四世。
失序的悲鸣中,幽幽传开的是女王的低语──
「放我走……」
──抑或无意识的鸣。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
一个个井然有序地分别开来,数量再多也不会惹人嫌弃。
但是若抽离了秩序,使人们纵横交错地纠缠在一块,旁人就会自然而然将之
视为异常。
而今犹如寄生般盘踞在女王寝室的「那样东西」,并不被众人当成同类看待
。
只是一种集体。
梦的残滓。
或者,稍微人性点的说法:梦魇戒断期。
最初的异状显现于六个月前,发现者暨被害者是名爱国志士,该员提报自身
将会危害大不列颠,因而获得当局注意,安全局开始介入调查。
对于不经由任何物质上的接触即可进行洗脑一事──十年前还可以一笑置之
,现在的人类可没这股余裕了。
梦魇技术即将成熟却尽数遭到俄罗斯独佔,可以想见,透过梦魇进行战略级
洗脑之事已非妄想。
葛雷斯首相暗中提升安全局的调查权限及规模,抱持着宁错勿纵的觉悟,接
连获得了相应……或该说是预期外的成果。
政府机要。
国会议员。
高级将领。
国防部长。
甚至……连女王都曝晒在通敌卖国的危险性当中。
此情此景,一旦战争爆发,整个大英还没开打就会自乱阵脚,说不準还会爆
发大规模内战。为免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葛雷斯首相诚心诚意地带着补救方案面
见女王,亲自说服了女王及多数议员,促使大英本国政府、军队、大型企业人员
开始全面性戒断梦魇。
但是,大部分受到洗脑的对象戒断并不顺利,情况演变成患者内心的持久战
。
外援成效有限的现阶段,戒断对象依照其重要性分布在大伦敦各,形成集
体由专门的看护团队管理;除了定期给予药物治疗及心理辅导,大多数时候只
能强制患者脱离梦魇的支配、让她们在极度痛苦中挣扎,直到跨越内心的障碍。
看护团队也好、女王直属的侍女们也罢,每个人的柔软心肠随着充斥低语碎
片的日子逐渐石化,最后无论对方如何位高权重,也只将之视为「集体」看待
。
同样是集体,倒是有位特殊的女士依然享有特别待遇,无关乎她的君权,
仅仅是因为……
「喂,解开,我肚子饿了,肚子饿了啊。」
寝宫侍女在一片哀鸣中听见冷冽带有侵略性的女声,一改慵懒看守的态度,
神情严肃地踏进女王寝室。
「这边,这边啊。喂,快点,我说饿了,快準备吃的。」
两名侍女手持短效镇静剂,循着集体通往中心的一条通道依序为过动患者
进行注射,待药效发作,便由一人带着钥匙来到中心顶端,解开正以短声催促着
的褐髮女子。
「呼,嗯,好了,走吧,东西在哪?」
若无其事地甩着两条瘦弱髒乱的手臂、体统尽失的女王陛下快步带着侍女们
出了寝室,一张摆设妥当的餐桌就安置在寝室门旁边,她坐下后立刻以塑胶刀叉
敲击白银色的高雅餐盘。
「东西呢?东西呢?我说饿了,肚子饿了!喂,妳们听到没!」
侍女们默不作声,只管让与往常大不相同的女王陛下无理取闹。待御厨迅速
推出第一道料理,那张宛如坏掉唱片般重覆着同样句子的嘴才安静下来。紧接着
第二道、第三道料理尽出,二副一菜,用不着汤品与甜点,菜进行到一半,
女王陛下忽然就停止进食。
沉默片刻,髒兮兮的脸蛋勾起了轻浮的笑意。
「喂,还愣在那干嘛?脱吧,全脱光,我说全部脱光!」
事与愿违,只有一位侍女面不改色地脱去衣物,但总比没有好。
不再关心食物的女王陛下就像换了张面具般,轻浮又下流地袒胸露乳、抱住
自个儿送上门的裸女,两人跌跌撞撞地倒在大厅上就做起爱来。
悄悄地站在大厅角落目赌一切的王女──玛莉安的眉头已不像当初情不自禁
地紧皱,而是抱持着平静的心态去看待行为脱序的母亲。
三个月了。
在母亲本人同意下服用梦魇剥离剂,却无法完全摆脱对于梦魇的依赖性,自
癒过程又不像其她人极端性地反抗或消极以对,反而走向不可测的地步──精神
分裂。
心理治疗效果十分有限的情况下,也只能期待当事者努力解开问题根源……
挣脱梦魇的束缚。
忧心忡忡地看着母亲、再瞥向寝室内的集体,玛莉安对自癒中的异常者已
没了不耐,至于梦魇则是只感到不愉快。
母亲也真是的,什么人不爱,偏偏跑去爱敌国的皇帝;上位了,又在梦魇中
藕断丝连……只靠性慾连结起来的关係还不算太牢固,若在上头添一层爱意,就
变得相当棘手。
「喔!不行不行,时间到了,去吧!喂,下次再玩啊!走了,走!」
察觉到其她人格呼之欲出的女王陛下旋风般快步到寝室,侍女们赶紧跟上
,好将女王陛下重新安置在集体的顶端、再用铁鍊栓起来。陛下双手吃力地挥
动,确认加诸其身的禁锢力道正如匡啷啷的刺耳声那般沉重,随后朝底下的侍女
抛出道别的媚眼,陷入沉寂。
然后,阴暗的寝室响起了令人不寒而慄的声音:
「……喔,我的命令执行了吗?莫斯科怎么样了?快去叫我女儿和首相过来
,我要她们向我报告。快去叫啊!喂!快说!莫斯科毁了吗?炸死那个女人没?
没死就再炸一遍!把我国的核弹全部扔出去!无论如何都要炸死那个贱货!」
虽然变成了这副德性,一部分的母亲仍在试着维持秩序的底限,或许自癒状
况并没有众人所想得那么不乐观吧……
玛莉安将紊乱的思绪混进稍后的会议行程叹出体外,吩咐侍女好生照料女王
陛下,便启程前往西敏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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