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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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65)
    作者:hui329。

    2017/11/20發表於:首發本站。

    字数:8473。

    第六十五章狼与羊。

    二斤酱肉,一碗酱烧核桃,一碟香煎黄鱼,还有一盘炒千张,再配上一壶自

    家的「刘伶醉」,王六翘着腿在门房内自斟自饮,好不快活。

    孟夫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话王六是没听过,不过独饮不如众醉的道理

    六爷还是晓得的,将头伸出窗外,对着在门口充当门神的两名锦衣卫嚷道:「哥

    几个,进来喝一杯」。

    一个锦衣卫摇了摇头,苦着脸道:「六爷,兄弟们在当值,不能饮酒……」。

    王六摆了摆手,一拍鸡胸,大包大揽道:「丁家本就没有站门的规矩,二爷

    真要怪罪,兄弟我顶着」。

    二人对视一眼,瞧了瞧头顶的毒日头,再闻着阵阵酒香,喉头滚动几下,齐

    齐抱拳:「那就叨扰六爷了」。

    酒越喝,情愈厚,几杯猫尿下肚,这三人就搂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哥哥,您这几道下酒菜端是可口,兄弟在外面馆子……都……都没吃到过

    这么地道的。」一个锦衣卫大着舌头道。

    王六嘿嘿一乐,装模作样道:「这是秀红那婆娘下厨做的,勉强入口吧」。

    两个锦衣卫一副恍然状,满脸艳羡之色:「原来是车霆内眷的手艺,难怪外

    面尝不到,车老狗被咱们大人拉下了马,他的小妾倒是成全了哥哥您这齐人之福

    啊」。

    一阵吹捧让王六洋洋得意,「那是二爷念着咱打小伺候的情分,赏给兄弟暖

    床的,不是兄弟吹捧,咱们爷对待下面……」一挑拇指,「那是这个」。

    「那是那是,」二人一阵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缇骑内谁不知道咱们大人仗

    义,出使朝鲜还用体己钱厚赏兄弟,从来没让弟兄们吃过亏」。

    话锋一转,一人露出猥琐笑容,「六爷,那巡抚大人的内眷滋味不同吧…

    …」。

    「呲溜」干了一杯酒,王六淫笑道:「没个什么,不过是更骚浪了些,那身

    肉保养得真是不错,跟白羊似的,在床上服侍起男人来花样百出,那哼哼起来的

    动静……啧啧……魂儿都给你勾掉了」。

    两个夯货听得口水都快下来了,「六哥……不,六爷,跟弟兄们好好说说」。

    王六也来了兴致,撸起袖子,低声道:「而今每天晚上,爷们让那两个骚货

    脱光了,跪在地上,就用那根大屌在她们……」。

    说话间王六不经意向外面瞅了一眼,脸色一变,「欸欸,你谁啊?」扔下筷

    子就冲了出去。

    一身浅褐直身的白少川长身玉立在大门内,见了一身酒气冲过来的王六,微

    微一笑:「请问此处可是丁寿府上?」。

    「呔,我们二爷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就是总督府上来人也得尊称一声」佥事

    老爷「,你谁啊?!」怪不得王六气盛,这阵子跟着丁寿,见多了大人物,什么

    总督巡抚总兵镇守太监,一个个都客客气气,眼前这小子孤身一人,连扈从都没

    有,偏直愣愣往府内闯,这是不把自家主人放在眼里啊。

    白少川涵养很好,仍是语气平静道:「既如此烦请通禀一声,在下白少…

    …」。

    没想王六根本就没给白少川说完的机会,「我管你是谁啊,连张帖子都没有,

    一点规矩都不懂。」这小白脸俊美的让男人眼红,王六打定主意难为他了。

    后面跟出来的两个锦衣卫揉了揉眼睛,细细看了看眼前人,彼此点头确认后,

    一个撒腿就向府内跑去。

    这边王六仍在喋喋不休,指头都快戳到白少川鼻尖上,「四六不懂的愣头青,

    回去备好了帖子门敬,哪天六爷心情好给你通传一声,诶——,你拉我干嘛?」。

    王六扭头见拽着他胳膊的锦衣卫一脸苦瓜样,拼命的打眼色,诧异道:「你

    认识?他谁啊?」。

    折扇轻摇,白少川笑如春日和风,「不想几日不见,丁兄的威风排场倒是见

    长」。

    「白三爷开恩,小的不知是您。」那个锦衣卫两腿一软,跪了下去。

    王六错愕,这帮锦衣卫平日在街上都是横着走的角色,怎么见了这小子倒成

    了软脚虾。

    一阵脚步错乱声,钱宁、杜星野等人带了一干人等迎了出来,躬身行礼:

    「卑职见过三铛头」。

    收起折扇,白少川侧身回了半礼,「我等互不统属,几位无须客气」。

    钱宁连呼不敢,久在京师自是知晓东厂内情,东厂四大档头,自家那位大人

    自不必说,大铛头柳无三随侍刘瑾,向不轻出;二铛头雷长音抚琴寄情,不问外

    事;单这位三铛头,看着霞姿月韵,人畜无害,却是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东厂

    的「湿活儿」十之八九都是出自这位之手,端端得罪不得。

    看着一边还傻站着的王六,钱宁不由心焦:「六爷,这位是咱们大人的同僚,

    东厂三铛头白三爷,还不见礼」。

    「三铛头?白少川!!!」王六终于想起眼前人是谁了,京师郊外遇到二爷

    时听过这个名字,回想破庙内丐帮大信分舵的惨状,自己刚才指着阎王爷鼻子大

    骂一通,这不是找死么……。

    白少川可不知道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心理阴影,他倒是没有记仇的意思,扭头

    看向王六,「这位兄弟眼生……」。

    看着阎罗王跟自己说话,王六终于绷不住了,尿道括约肌一阵颤动,裤管立

    时湿了。

    忽然而至的尿骚味,让一向爱洁的白少川蹙眉,暗道丁寿府上人竟如此不堪,

    失了客套的兴趣,径直向院内走去。

    钱宁示意手下扶住瘫软了的王六,抢在白少川身前引路。

    「丁兄不在么?」白少川纤秀的手指轻轻掩着隆鼻,总觉得刚才那股味道还

    在鼻腔萦绕。

    「在,只是不方便见客。」钱宁垂首答道。

    看着白少川质疑之色,钱宁苦笑:「府上新姨娘失踪,花红已经挂到一万两,

    还是踪迹皆无,大人这几日心情不佳,难免行止恣意了些」。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内院垂花门前,看着紧闭的红漆月亮门,白少川向钱宁示

    意。

    谁知一路小心迎奉的钱宁却死活不肯上前,「未经大人传召,卑职不敢擅入

    内宅」。

    闻着院内若有若无散发出的酒气,「怎地如此不爱惜身子?」白少川眉头轻

    皱,推门而入。

    丁家老宅格局算不得大,白少川只沿着游廊走了二十余步便到了内宅,眼前

    景象却让三铛头瞠目。

    天井内那位心情不佳的丁二爷身着茧绸中衣,一块绣帕蒙着双眼,正醉醺醺

    的东抓一下,西摸一把,几名衣衫不整的美貌女子鬓钗散乱,娇笑着绕着蓄水铜

    缸东躲西藏,院子一旁角落里则堆放着十余个空酒坛。

    「小骚蹄子,识相的快到爷怀里来,不然爷一会把你们都干脱了胯。」丁二

    爷步履踉跄,却是淫笑连连。

    「啊——」一声惊叫,一名瓜子脸的女子躲避中不防撞到了白少川怀中,白

    少川眼见此女容色艳丽,薄罗衫子未曾系扣,绯色主腰衬得香肌雪白,乳峰深邃,

    下身的大红纱裤,在日影照射中一双玉腿玲珑剔透。

    白少川不便再看,忙把怀中女子推开,不想那边丁寿闻得声响,纵身一掠便

    到了近前,张臂便将他抱在了怀里。

    口中酒气令人作呕,白少川皱眉刚要挣脱,不料丁寿怪笑:「这是哪个美人,

    今日身上用的香粉好闻得紧,来,给爷香一个」。

    院中几个女子还没来及阻止,便在目瞪口呆中见自家二爷一口吻在了那个俊

    美男子的脸颊上。

    白少川先是惊愕,随即羞恼,玉面绯红,喝道:「你且清醒清醒」。

    两臂用力,单掌轻推,丁寿便在众女忧心惊呼声中,倒飞而出,直落到那口

    铜缸内,水花四溅,数条锦鲤破水而出,在石板上摇尾挣扎。

    还没等几名女子凑上前,丁寿已从水中站起,恼怒地与白少川对视。

    「爷,您没伤着吧?」。

    「小郎,快出来换身衣裳,别着凉」。

    「二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在众女关切声中,丁寿突然低头,伸手在裆内一阵掏动,随后一条尺长锦鲤

    被他捉了出来……。

    换了一身清爽干衣的丁寿斜靠在椅子上,摇了摇颈项,刚才白少川那一掌用

    的是巧劲,倒是没有内伤,可是让二爷扭了脖子。

    「白兄,适才对不住……」丁寿有些尴尬。

    白少川摆了摆手,刚才的事情实在不想回味。

    「公子,请茶。」穿戴整齐的蕊儿奉上香茗。

    「谢过姑娘。」白少川颔首展颜。

    这一笑如天地含春,百花齐放,小丫头突觉心如鹿撞,耳根火热,「不…

    …不须客气」。

    看着蕊儿语无伦次,丁寿好生无趣,只得扭头吩咐廊下的倩娘道:「去为客

    人准备酒菜」。

    吩咐两声,却不见倩娘应答,细看这娘们正一瞬不瞬地打量座上的白少川,

    目无他物。

    自家下人的丢人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丁寿重重一咳,才换回倩娘神思,施了

    个福礼,便慌慌张张下去准备了。

    丁寿心中满是醋意,偏硬生生堆出一脸笑来,「白兄此来何为?」。

    「奉督公之命,请丁兄回京」。

    丁寿一拨楞脑袋,「不回,我媳妇丢了还没找到呢」。

    没想到眼前这位来这么一句,白少川神情一窒,随即便道:「府上事已有耳

    闻,待回京后征调厂卫人手查探消息,总比宣府这些军兵多几分把握」。

    丁寿嗤笑,「那帮废物连我失踪兄长的消息都查不出半点,还能指望什么。」

    话锋一转,「再说,张家那二位侯爷还记恨着我呢」。

    「建昌、寿宁二位侯爷的事,督公已有章程料理,丁兄不比担心」。

    那也不回,丁寿记仇呢,老太监那一掌让他内息紊乱,差点走火入魔,还惹

    上了李凤这个情债,虽说最后人丢了和他扯不上什么关系,可在二爷的逻辑里,

    错的永远是别人,虽说于事无补,起码心里好受些不是,何况现在京城就是一个

    各方纠葛的泥潭,他可不想陷进去。

    白少川深吸一口气,起身踱了几步,凝视丁寿道:「丁兄自入仕途以来,平

    步青云,不及弱冠便身居高位,虽有圣上恩宠之故,也多蒙督公举荐抬爱,此言

    可是?」。

    丁寿点头,实话说刘太监对他属实不错。

    「丁兄在宣府这一番拳脚,却是拨弄起了朝堂风潮,某出京之时,户部侍郎

    许进已然执掌兵部,此公何人,想必你也清楚,如今东厂行事,步步掣肘,处处

    指谪,督公正值用人之际,堂堂东厂四铛头,岂能置身事外?换言之,若督公倒

    台,朝中诸公又能放过你这始作俑者?」。

    丁寿沉思片刻,猛抬头道:「何时动身?」。

    满意地点了点头,白少川道:「某还要在此耽搁一阵,过得几日便一同回京」。

    「也好。」丁寿双掌一击,起身道:「一会用过便饭,便让钱宁安排你去驿

    馆歇息」。

    「瞧府上空屋甚多,何以要我移榻别处?」白少川诧异道。

    「家里女眷太多,有你在——我不放心。」丁寿出门乜斜了他一眼,轻声道。

    看着丁寿背影,白少川摇头失笑,一只手不经意抚上了一侧脸颊。

    「哈哈,此番进京诸般事宜,多赖丁大人点拨,朵颜上下感激不尽。」革儿

    孛罗见了丁寿,远远张开臂膀,结结实实来了个熊抱。

    「增开边市,原职袭封,将军高升,三喜临门,理当摆酒庆贺。」被这蒙古

    汉子勒得好悬没背过气去,丁寿赶紧挣脱,惠而不费地送上好话。

    朵颜使团这次回来,良马虽然少了,驮马却是增加许多,朝廷赏赐加上采办

    的货物,队伍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听了丁寿恭维,革儿孛罗又是一阵大笑,这次真是赚了,看那几个弟弟还怎

    么和自己争位子。

    酒足饭饱,灌了一肚子丁家烧锅的革儿孛罗拉着丁寿到了马厩,指着一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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