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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香蕊宫少人大婚,本应是武林中人一大盛事,但花映月对此事却低调处理,只邀请了一些江湖好友观礼,便是新娘子莆绯珚,都随同嫁妆预先来到香蕊宫,安排在盈庭水庄西首的望湖楼暂住。
距离婚礼尚有半个月,香蕊宫内外已开始修饰布置。武林人士嫁娶,依旧遵从民间婚庆礼仪,故称“六礼”。而六礼者,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项。
是日正是纳采的日子,为了方便烦琐的婚礼仪式,于浪和水姌流亦提前两天来到香蕊宫,并和莆绯珚一起住在望湖楼。
跟据当时习俗,纳采和问名当是同一时间进行。早上辰时刚过,男家已使人来到望湖楼呈献纳采之礼,纳采仪式结束后,不用半个时辰,那名使者又再去而复返,向女方父母询问女儿的名字,所谓名字,并非新娘的真正姓名,而是询问新娘的生辰八字,以备批看男女双方的八字。
一切仪式终于完结,于浪与水姌流道:“昨夜你还没有好好睡觉,今天又忙了一个上午,你还是房间休息吧。”
水姌流微微一笑,在他身旁低声道:“还不是你这个色鬼,缠了人家一夜!”
于浪看见使者早已远去,屋内并无他人,便一把搂住水姌流的纤腰,将她的身子紧紧贴在自己胸膛:“这只能怪你太吸引人,一看见你那张婉娈呻吟的模样,我就无法停下来。”
水姌流嫣然笑道:“现在呢?现在还想不想看?”嘴里说着,玉手已伸到他裤裆,握住一根垂软之物,又再柔声道:“其实姌流何尝不是这样,每次和你做那事,总是欲罢不能!”
于浪轻叹道:“可惜得很,我便是想看,现在都不能看,目前我还有一件事赶着去办,只好留在今晚再看。”
二人虽然相好十多年,但水姌流向来就不干预于浪的事情,听见他这样说,只好投以他一个微笑:“既然这样,你就早去早。”
于浪点头应承,在她俏丽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尽可能在戌时赶来,你若然没有睡意,就去和珚儿说一阵话儿吧。”
“嗯。”水姌流颔首,徐徐离开于浪的身体,接着微笑道:“听说翎玉这个孩子每天都会去看珚儿,不知二人的感情进展如何。”
于浪一笑:“彼此能够时常见面,确是一件好事,瞧来那小子也是个惜花爱月之人。”话毕,徐步向大门走去。
*** *** *** ***
宣城涛城镇,从香蕊宫快马至此,不用两个时辰便可抵达。涛城镇乃江南小镇,这里山岚起伏,湖川密布。古时,此地每当山洪暴发之际,波涛汹涌,其声如吼,故曰:“涛城”。
于浪策马疾驰,一口气直奔了个多时辰,接近涛城镇尚有一箭之地,才见他滚鞍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膜戴上,只见他双手在脸上抚摸一会,原本俊逸的脸孔,转瞬间已变成一名粗眉大汉,细看这副长相,委实形神兼备,真伪莫辨,当真是个移星换斗的易容高手。
但见于浪拴好了马匹,抬头瞧一瞧天色,已见红日当午,旋即身形一晃,跃入丛林之中,倏忽间已不见影踪。
朗川河自东向西贯穿涛城镇,河水入南漪湖经水阳江直通长江,向来是对外运输的枢纽。这时距离渡头不远的沙滩上,一字儿摆着四辆江州车,车上大箱小箱的堆满了货物,由十多个手持钢刀的汉子看守着。
沙滩背后却是浓荫密布的树林,林中古树盘结,灌木丛丛,正是一个潜伏的好所在。其时,同样有数十个汉子隐在林中,瞧着沙滩上那伙人的举动,当中一个叫方顺的大汉低声道:“这帮兔羔子为何还没有动静,倒不如咱们现在就动手,二当家认为如何?”
“不行,他们都是东厂的辣手货,尤其那个霍金全,职司掌刑千户,手底下功夫相当了得,恐怕咱们没一人是他对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若不是因为他,今次也不用老大亲自出马。”这个二当家,乃“四海民堂”的第二把手,姓周名顺生,是个四十出头的彪形大汉,长得浓眉大眼,一脸落腮胡,凭着手上一把鬼头刀,纵横江湖二十年,旱逢敌手。
四海民堂于十多年前崛起,却是民间一个秘密组织,专门劫富济贫,抑强扶弱,打抱不平,且经常和官府作对,是朝廷置之死地而后快的眼中钉,但在贫苦大众心中,四海民堂便成为观音佛祖,为众人所尊崇爱戴,令不少江湖侠客,都纷纷暗中加盟四海民堂,声势一天比一天壮大。
“现在已是午时,为何老大还未到?”方顺边说,一边四处张望,接着又道:“今趟魏阉高手尽出,看来消息一定不会假,其中一个白龙梅瓶肯定在箱里面。这个阉人倒也本事,刚刚坐上司礼监之位,便给他找到一块宝!”
周顺生道:“官家线眼多,况且东厂是情报机关,办这种事当然比咱们高明得多,但我仍是有点不明,按道理他们不应该选择走水路,一但遇上倭寇,岂不是要多生枝节!”
方顺摇头道:“我可不是这样看,说不准他们早就召集大量人马护航,若走陆路上京,终究危险性极高。”
周顺生细想一下,亦发觉有道理:“确有这个可能,难怪他们个个卸下绣春刀,换上了便装,敢情是掩人耳目。”
便在此时,一艘高头大船自远而近,二人看见,心里不约而同,暗暗叫了声不好,方顺急道:“二当家,这艘船必定是来接货,咱们该怎么办?”
周顺生略一沉思,说道:“瞧形势不能再等老大了,只要他们一有行动,咱们就大伙儿杀出去,霍金全由我来招呼,你和众兄就对付其他人。”
“是。”方顺点头应了,并向其他人做个手势。
只见船只慢慢接近,沙滩上十多人亦有所动作,欲要把货物推上渡头。
一个原本坐在渡头歇息的大汉缓缓站起,背着双手向这伙人徐步走去,周顺生看见此人,登时大喜:“是老大,咱们动手吧!”
一话刚落,众人从林中一跃而出,瞬间已将十多人围住。但见沙滩上众汉子齐齐制出兵器,保护住货物,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喝道:“哪里来的毛贼?”
于浪走上前来,含笑道:“阁下便是人称断魂手霍二爷吧?”
霍金全听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怔,悍然不屑道:“你既然知道是本大爷,莫非吃了豹子胆不成,还敢前来送死!”
于浪依然一脸笑容:“霍二爷一对分筋错骨断魂手,江湖上谁人不知!但我只是奇怪,你好好的一个掌刑千户不做,却跑到江南来做镖客,似乎有点不大对称吧。”
霍金全仰天大笑:“咱们东厂办事也用得你来管,识趣就给我让开,免得大爷动手!”霍金全眼见对方人多,又见于浪言谈自若,似乎胸有成竹,亦不敢卤莽行事,眼下只盼大船尽快泊岸,当可解除这个困局。
于浪道:“咱等来得这里,若然没拿一点油水,又如何和众兄交代!再说你们东厂,名头架子虽大,但本某人还不放在眼里。”
“好一个傲气嚣张的家伙,快快留下姓名受死!”霍金全看见大船才一泊好,数十个身穿蓝色锦服的厂卫跳下渡头,直冲向众人,立时心头大定。
江湖上有个老规矩,但凡放对比武,或是性命相搏,都会留下姓命,以示磊落。于浪听了霍金全的说话,亦不以为意,当下一笑道:“本人于玄白,我这条命也不值几个钱,你有本事就拿去好了!”
于浪在十多年前,便已和数名江湖好汉聚群结伙,四处行侠仗义,从那时开始,他便隐去于浪这个骂名,恢复本来的姓名。当时众伙伴见他武艺超群,而且为人心思细密,就推举他做老大,并成立四海民堂,暗中招罗正义之士。
霍金全心下微感吃惊:“原来是四海民堂的大当家,难怪如此狂妄放肆!”接着一声怒喝:“受死吧……”声音未歇,人已攻近身来,连环数招擒拿手,疾如闪电往于浪身上抓去。其他人众看见二人对上手,同声吆喝,混战起来。
于浪身形飘动,一连避过数招,顿觉耳边风声飒然,暗暗赞道:“果然名不虚传,手里确实有些斤两!”于浪一味左闪右避,并不急于进攻,似乎是要探霍金全的招式路数。饶是这样,于浪在游走之间,仍有余暇留意众兄的状况,倘若某个兄稍遇危险,便即扣指弹出,以无形指气将敌人点倒。
霍金全眼见自己的攻势尽数给对手瓦解,心中越发惊讶,当下打起精神,脚下渐渐加快。但见他奔行愈速,双掌却是愈缓,当真是疾而不显急剧,舒而不减狠辣,正是武功中的上乘境界。
“好!”于浪暗叫一声,吸了一口气,内力疾吐,蓦地里啪啪两声,都击在霍金全的左边肩膀上。
霍金全连吃两掌,肩膀登时一阵麻软,但他素来心高气傲,自视武功了得,向不认输,旋即运气于胸,右手五指成爪,风驰电卷的往于浪面门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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